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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灾与伤

茂密的森林中,一个怀抱着什么的少年疯狂的奔跑着,仿佛背后有什么绝世凶兽在追赶。

“小子,别跑了,你乖乖跟我回去,不然大爷我现在就杀了你!”

“臭小子,别他妈惹老子不开心,告诉你,老子现在心情很不爽,信不信大爷待会捉到你,就让你生不如死。”

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被分开,一个拖着大刀的大汉不满地向少年靠近,明明脚步看起来很慢,但是速度却十分迅速,不耐烦的目光盯着前方亡命狂奔的少年。

灾难来的太快,睡眼惺忪的东方轩朗朦朦胧胧,只听到窗外人们的喊杀声,火焰燃烧的声音,房屋倒塌的……

而当他从窗口向外看去时,火光充斥了他的视线……这片他生活了十年的土地,在一夜之间,面目全非。

当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东方轩朗慌忙地想要找到尔斯大伯时,却看到浑身浴血的尔斯大伯抱着香香走进房门,并连忙将门反锁上。

“大伯,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来了,他们找到这了。小朗,大伯一时之间也说不清,但是现在村子里非常危险,你带上香香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大伯……”

小香香在东方轩朗怀中害怕的流泪,但是很懂事的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东方轩朗从未见过如此焦急的尔斯大伯,在将香香交给自己之后,并在自己身上绑了一个小包袱时。

“砰!”破门而入的持刀大汉一脸狞笑,东方轩朗看见,他身后,数个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一脚踢倒在地。

在东方轩朗不知所措时,尔斯冲了上去。

“滚!”

然而,只是一瞬间,尔斯的身影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把墙壁轰出一个大大的窟窿。

“大伯!”东方轩朗惊呼。转过头,东方轩朗咬牙切齿地看着持刀大汉,白色的微光在他衣服遮掩下亮起。

“哟!这里还有两个小崽子呢。”持刀大汉对着东方轩朗狞笑,淌血的大刀上,新鲜的血液不停地滴落。

一片飞扬起的尘埃中,一个已经看不清是人的物体冲了出来,一把,把持刀大汉抱着,往地下摔去。

是已经身负重伤的尔斯抱住了持刀大汉!持刀大汉脚下一个不小心,与尔斯两下滚成一团。“你给老子滚开!”持刀大汉惊怒交加,拳头不断的往尔斯身上落,却被尔斯抱得更紧了。

“快跑!”

东方轩朗抱着香香破窗而出,一块倒塌下来,还燃着火焰的房梁就落在他们身边。

几个与持刀大汉服饰相同的人正在从各家各户中拖出人来,看见一个小鬼破窗而出,不由的想要出手。

“住手!”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那些人一愣,但都听话的住手了。

见他们不动手,东方轩朗立即向村子外跑去。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那住了十年的家,那可能是跟大伯的最后一面了,东方轩朗转过头,拼命地跑着,眼泪决堤般的往下流。

眼见东方轩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持刀大汉这才从房子中出来,身前沾满了粘糊的血肉。

“刘文武,去将那两个小鬼抓回来,否则就办你个办事不力之罪。”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出现。

持刀大汉脸色一变,是少爷!可是少爷为何这样?难道……

脸色难看的持刀大汉转过身,飞快的追向东方轩朗的方向。

在遮天蔽日的树林中,一颗颗树木就像苏醒的妖魔,在黑暗中张牙舞爪,恐吓着这冒冒然闯进来的弱小生物。

黑暗中,不知是那颗树木充满恶意的伸出一根根须,将少年绊倒。东方轩朗只来得及即时抱住怀中的东西,就滚成一团。

匆忙站起,来不及察看自己身体的情况,东方轩朗就发力向前跑去。一颗小脑袋露了出来,是一个粉雕玉啄般的小女孩。是东方一族保长,东方尔斯的独女——东方香。

小女孩用婴儿肥的小手死死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沁满了泪水。

东方轩朗低着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香香,别怕~喝(喘息声),哥哥一定~喝,我们,喝~一定会没事……得!”

东方轩朗一咬牙,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再度爆发,天地魂力加身!朦朦胧胧的白光从东方轩朗身上升起,又暗淡隐藏下来。

东方轩朗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在持刀大汉的视线中,只在原地留下一个虚幻的残影缓缓消散。这是速度快到了极限之后,超越了肉眼可以识别捕捉到的极限的现象。

“该死!”持刀大汉一惊,没想到已经快要得手的猎物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逃脱了。脚下魂力迅速流转,持刀大汉高大的身躯如同飞一般,从碍事的灌木丛上空掠过,向前快速奔去。

四下搜寻了一番,无果之下,“可恶!”持刀大汉发泄般,将手中的大刀插向地面。

“砰”地一声响,以大刀为中心,无形的魂力气机席卷向四周,周围一切有形之物纷纷被混乱的魂力气机切割得支离破碎。

“看来是真的跑掉了,该死,少爷那怎么交代。”持刀大汉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光头,拖起大刀,架在脖子上,一边想着说辞,一边向回走去。

场中寂静了下来,因为刚刚的爆炸,村子周围本来就不多的猛兽级野兽,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森林中,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在持刀大汉离开的几分钟后……

“妈的!真跑了。”

不远处的树上传来持刀大汉的声音,接下来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当声音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离空白场地不远的一处茂密的荆棘丛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东方轩朗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四肢并用地爬出布满尖刺的荆棘丛,香香贴在他肚子上,将头埋进他胸膛间,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七窍中鲜血缓缓渗透而出,东方轩朗浑身浴血,缓缓地爬出荆棘丛,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五脏六腑如同在烧,大脑乱糟糟地仿佛一团浆糊。东方轩朗瘫软在地上,被荆棘尖刺刮得遍体鳞伤的痛楚,在快要爆炸的内腑下,变得微不足道了。

东方轩朗尝试着用自己练习的潜龙桩功的呼吸法,吐纳呼吸,平稳体内混乱如麻的魂力气机。

可是呼吸进肺里的空气就像消失了一样,身体明明感觉快要窒息了,可是肺部仿佛只要再吸一口气就猛地爆开,每次都是出气多进气少。

只要稍微调息得平稳了一些时,总会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咳咳咳咳咳咳!”东方轩朗索性主动配合起,“哇!”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东方轩朗红得不正常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东方轩朗痛快地吐纳着呼吸,总算是好受多了。

身体的危机解决了之后,东方轩朗才发觉到自己的身上还趴着一个人。

“香香~香香~”声音嘶哑干涩,一点都听不出是一个十三岁男孩的声音。

然而香香并没有任何回答,小手紧紧地抓着东方轩朗的衣服,脑袋埋得深深地,一声不吭,就连,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东方轩朗猛然惊觉,好像从刚刚开始,香香就一直这样。东方轩朗即使刚刚面临死亡都冷静无比的脸庞一下子惊慌失措的不能自已。

东方轩朗慌乱的站起身,香香的脸才无支撑的向后仰去,小脸上,一片令人窒息的苍白。

东方轩朗的心,咯噔了一下,登时凉了半截,冷汗瞬间渗透出全身,身体一阵冰凉。

“香香~香香~香香……”

东方轩朗猛地想起村长说过的急救知识,虚软无力的手死命地向香香的人中穴掐去,一边哭喊着叫香香的名字,一边不停的掐按,不时地掰开香香的小嘴,往她嘴里吹输一口气。

一阵抢救后,香香的胸脯起伏了一下,伴随剧烈的咳嗽,香香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润。

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小朗哥哥熟悉的脸庞,只是小朗哥哥干嘛哭呢?香香伸出小手……

“小朗哥哥,别哭。”

东方轩朗鼻头一酸,“嗯,不哭。”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对了!我们在逃命呢!香香缺氧的大脑终于想起了现在的情况。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眼睛向四周扫去。

“小朗哥哥,那个坏人走了吗?”

东方轩朗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香香抱住,流着泪哽咽道,“没事了,没事了……”

明亮的月光的顽强地穿过繁枝密叶,星星点点,照耀在这两个死里逃生的孩子身上。

与此同时,东方一族的村落中……

“哦,你完成任务了?”

身穿一身青色华服的青年也不看跪倒在地的持刀大汉,摆弄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直眯着的丹凤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单薄的嘴唇不禁给人一种无情的感觉。

持刀大汉一身冷汗,四周的护卫面无表情,如同没有看到他们的同事正在经历什么。

“少爷,我……唔!”持刀大汉抬起头,刚想要辩解什么,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如鹰爪般,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脸。

脸被抓住的持刀大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只手上亮起了翡翠一般青绿色的光芒,一只小巧玲珑,仿佛由上等的玻璃种翡翠雕琢而成的华丽光箭渐渐浮现。

那一点绿芒逐渐凝聚。持刀大汉感觉到全身的魂力流转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身体忍不住地在颤抖,在战栗,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牢牢锁定了他。

“他要杀我!他真的要杀我!我会死!我会死……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持刀大汉在死亡的阴影下,内心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少爷,我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绣花针大小的碧玉小箭应射而出。

那一刻,时间一下子缓慢了下来,惟有那枚碧玉小箭的轨迹无比清晰。

箭,缓缓穿过,射在不远处的山崖墙壁上。

“砰!”

时间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个墙壁上清晰的一人深的大洞,清楚地说明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持刀大汉瘫软在华服青年脚下,仿佛一个臣子跪伏在君王的脚下。

“知道你的私人报告上要写什么了吗?”华服青年淡淡说道。

“小人知道,小人明白,请少爷放心,请少爷放心……”持刀大汉一边磕头,一边慌乱的说道。

“很好,刘文武办事不利,罚罢免副队长之职,你,退下吧。”

“刘文武谢少爷不杀之恩,谢少爷不杀之恩……”

持刀大汉,也就是刘文武退下了。一名护卫走了过来,“少爷,就这么放过他吗?”

“阿丁。”华服青年神色淡然,“你不懂,这次家族任务,我能不能抓到这些逃出规定圈子里的人是一点,能不能看出刘文武是他们派来的考核员是一点,怎么样收服他又是一点。”

“但是,少爷。刘文武既然是他们的人,我们为什么不~”阿丁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所以我说,阿丁你不懂,我们这种家族里,最忌讳对家族里的人下手。你可以陷害他,让他一无所有。但是你不能杀了他,就像我们可以坐视刘文武弄丢掉那两个小孩,但是绝对不可以阻止他追捕那两个小孩,即使我们十分希望抓到刘文武的把柄,才能让我有理由出手。”

“少爷,那两个小孩怎么办?”

“不用。”华服青年摆手。

“那万一……”

“没有什么好万一的,不说他们两个孩子能否危机四伏的森林中生存,即使他们能活下来,他们还能逃出这被十大家族封锁了一千年的放逐之地吗?既然他们逃不出去,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充其量,不过是像这个叛逃的村子一样,看似逃离了我们的掌控,但是只要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像成熟的庄稼,被我们轻易收割。”

“少爷英明。”

“走吧,抓紧时间,去看看这次的龙血丹可以练出多少颗。”华服青年平静地说到,

“是。”阿丁目带狂热的弯下身,那是一种侍奉优秀君主的追随者独有的狂热。

一阵山风吹来,华服青年额前的长发被吹起,露出一张略带疲惫之色的俊美脸庞。衣袂飞扬,华服青年仰起头,看着无垠的夜空,轻轻开口。

“阿丁,你说,我会有报应吗?”声音虚幻地接近空灵,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不过是那群修道的人在装神弄鬼。”

“万一有呢。”

“要是有那一天,也肯定先报在满手鲜血的我身上,少爷,不该死。”阿丁看着少爷面庞,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不,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跟洁儿交代。”华服青年微笑着按住阿丁的肩膀。

“妹妹她可只会担心少爷,不会担心我这个哥哥。”阿丁笑着,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想起,眼前这个一身华服,身份更是尊贵无比的青年,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

“你啊!”说起洁儿,华服青年就露出格外温柔的笑容,转过身,面对着远处的山脉,华服青年合上眼睛,“另外,其实我该死,而且我这个人根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只不过我现在还不想死。”手一下子握紧,青筋在扭曲的手腕上暴起,华服青年仿佛在用力地想抓紧什么。

在这主仆二人身旁,鲜血满地,处处残骸,还未燃尽的房屋在发出一声脆响后,轰然倒塌,仿佛无穷无尽的怨灵在这二人旁,冲着他们嘶吼,在这片如人间地狱般的地方哀嚎。

在离村子不远的森林中,东方轩朗从极限运动后的疲惫中醒来。

“哥哥,那是什么?”小香香抱住东方轩朗的手臂,指着一处在夜晚中格外明亮的地方。

东方轩朗揉了揉还不太清醒的脑袋,脑袋中忽的闪过一丝明悟的感觉。惊恐蓦地一下爬满了全身,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地大手攥紧。

那是村子的方向!

“香香,你在这等哥哥。”东方轩朗放下香香的手,如猴子般灵活地爬上附近的大树。

爬上树顶,东方轩朗一下子呆住了,冲天的火光在视线中熊熊燃烧,无数冲天而起的雪白熙雪,在村子上空飞舞……

“村子……大家……”

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仿佛蔓延到了东方轩朗的心中,成为一道永不熄灭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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