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晗喝下咖啡，呼吸声渐渐安静下来，天已经大亮了，仇然觉得两只腿蹲麻了，索性就直接抱膝坐在地上，房间里只有一扇小窗子，被浅色的窗帘挡住，透出柔和朦胧的阳光，光线勾勒着她的侧影，好看的像一幅画。
他静默了一会，看向仇然，“你不想问我什么？”
“我问了呀？”仇然伸手把他头上的被单拉下来，叶晗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却依旧没躲过去，“头发，怎么弄的？”
“……不知道。”叶晗老实回答，记忆读取现在对他来说有点困难，“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嗓子呢？”
“嗯？”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了些，但已经比昨天好多了，胡乱摸摸脖子，“不知道……可能太久没说话了。”
仇然不置可否，并没有很久，他们分开也没有几天，但回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不会是那边的人带他走的，不然他就没法坐在这里说话了，也不会是一般人类，他们还做不到对一个高度复制喰种的少年达到这种程度的伤害，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个未知的势力，坐壁上观，等着战争结束，或是开始。
仇然不说话，叶晗自己先开口了，“我们，认识？”
“不太重要，忘记的话也没什么。”她依旧不喜欢正面回答，“清楚现在的局势了吗？我们的休整时间不多，而且并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那些人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你想好自己的位置了吗？”
叶晗低下了目光，轻声自嘲：“你们放心？让一只控制不了自己的狼守着一群人。”
仇然一阵坏笑，慢慢靠近他，感觉到他的呼吸因为猝然接近的香气而急促起来，“如果你是狼，那我们就是狼群，所有人都一样，互相照应，互相牵制，你只需要思考怎么在对手来的时候打一场胜仗，阻止你失控是我们的事。”说着，她又退了回来，“不求你接受我们，可以联手吗？这是我们的世界，不是谁都能踏足的。”
喝光最后一口罐装咖啡，曾经也算稍微追求过一点生活层次的少年啧了一声表达了味蕾的不满，压着嗓子低笑起来，“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刺耳的警笛声蓦然响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惊，仇然起身掀开窗帘，却并没有敌袭的迹象，这可不像是他们的风格，开场不想来两个大爆炸都对不起大家的名头。敲门声响起来，魏一凡在门外道：“出来下。”
“呆在这里等我消息。”仇然说着往外走，被叶晗抓住衣袖，可以的话他还是不太想与别人有肢体接触，“用不着，出去看看。”
“没问题了？”仇然有点挑衅似的笑起来，被起身的叶晗反超到前面走到门口，“别和人群太近就好。”
一开门出来的却是个白毛，魏一凡着实楞了一下，又看看他身后的仇然，“好了？”
“怎么回事？”
魏一凡道：“警报不是我们发出的，有人擅自连接了卫星，把所有已知的敌我聚集地全部暴露出来了。”
“谁干的？”仇然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疑惑，隐约觉得会这么做的只会是静观其变的第三方，可是原因就太难懂了，让这双方打得你死我活？他们的好处是什么？最后渔翁得利占领地球？这理由简直弱智到配不上这场摧毁了无数国家政府的战争。
手机适时响起来，是裴伊的电话，托复制L的福他并不需要睡眠，也可以说是神经极度亢奋睡不着，闭目养神已经是最大休息的他应该是同时段地区里最快做出有效反应的人了，“然姐，有人在锁定我们的坐标。”
“随他去，不要阻止，反搜索他的。”仇然赌的就是双方都得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你要打我们的大本营？好啊，大不了一个换一个，“让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动，复制者随时准备开战！”
“多半打不起来，”裴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复制者，“断开除了这里之外的所有电源，开启屏蔽器，所有战力按照原有的布局准备好。”
“给我连线托米，这事情他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托米是上一次发布视频的那个西方男人，本来监视卫星和通讯网路安全这活是他负责的，结果现在世界各地的交战双方宛如酒店里的宿醉男女一般坦诚相见，他却没有声音了。仇然一边讲电话一边飞奔下楼，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叶晗紧随其后，跟上忍者的速度以他的身手来说并不困难，倒是魏一凡看着两个人从安全通道飞奔下去，沉默了一会默默走了电梯，以速度来看应该是他最后一个到达，但是他并不打算动用力量跟着下去，知道的这是火拳艾斯的复制者在楼梯间飞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屁股喷火的闪电侠在寻找消防栓。
被大屏幕放大了几倍的帅脸此时显得有点愁云惨雾的，似乎不太想看到他们，也可以理解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应付过很多类似的人了，“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和你见面呢可爱的小姐。”
“我也不希望。”仇然不但不希望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她连见面都不想，嘴角习惯性地扬起来却没有一点笑意，“我只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马上。”
沉默相对几秒钟，托米举起双手表示认输，“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要相信我，我们的安保系统已经领先于这个时代很多了。”
“现在这个情形下很多技术都领先时代了。”裴伊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给个台阶下的概念，更何况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给台阶的话，大家就可以一路下到地狱去了，“你把所有人的信息都搜集起来了是吗？”暴露的信息量太大了，这绝不会是借助卫星自己扫描到的情报，超前程度大家都是相差无几的，如果真让不知名的对手拿到了卫星控制权并且在整个扫描搜索过程中都没被发现的话，托米和他手下整个团队就可以找个无人岛抱着个原子弹长眠地下了。
换言之，仇然眯起眼睛看着帅气的西方男人，这个人在自己的数据库里记录下了所有已知的己方人员大本营坐标，甚至可能，连对手的位置也是他的数据库提供的。
“请别说的这么吓人好吗亲爱的？作为传送点中枢我记录一下有问题吗？”托米夸张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你要知道我们这里的空间能力者们都已经累得受不了了，你还要要求他们记住那些密密麻麻的坐标吗？这可比我以前背的圣经难多了！”
“本来无可厚非，可是传送点已经标记过了，而且如果只是为了这个，该被透露出来的应该是传送坐标，而不是大本营准确坐标，这并不全在同一位置。”裴伊点点自己的脑袋，“你在质疑我的记忆力吗？”
“同时我也想请问，”仇然冷声道：“他们的坐标，又是哪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