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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祥

傍晚的时候,南可儿做好了饭,南爷爷将背篓里的野菜都放进了地窖,然后洗完手坐在桌前。

桌上只是很简单的几个菜,但是味道却十分不错,南可儿以往便是经常亲自下厨,手艺不错,南爷爷对着饭菜吃得津津有味,可是一旁的南可儿却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忽然不知怎的,原本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孩子哭了起来,南可儿放下碗筷走过去,见一切都正常,裤子干干的,窗户也栓得好好的,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脑海里又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灵婆的表情,不禁的皱起了眉。

“砰砰砰”门被叩响,南爷爷起身过去打开门,只见一身白布衣的灵婆站在门外。灵婆已有九十多岁,相比南爷爷都要大了不少,而且老一辈的人都知道灵婆的能耐,所以对其更是充满了尊敬。

“哟,婆婆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南爷爷让开了地让灵婆进来。“您要是有什么事让人喊我们一下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

“我刚从高家过来,顺便来看看你孙女儿,都回来一年了,我老婆子都还没见过呢。”灵婆笑呵呵的看向南可儿怀中的孩子,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婆婆让人知会一声就是了,也是可儿的错,回来一年了都没带着孩子去看看婆婆,倒是让婆婆费心了,还请婆婆见谅。”南可儿有些抱歉,抿了抿嘴唇行礼说道。

灵婆走过来,看着孩子,哪知这孩子仿佛是入了魔一样,哭声越来越大,在南可儿怀里开始闹了起来,小手扑棱的在空中乱抓。灵婆靠近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在孩子左手的掌心里轻轻画了个圈。哭声嘎然而止。然后,灵婆抬起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盯着南可儿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孩子…留不得。”

此话一出南可儿和南爷爷皆是一惊。

“婆婆…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南可儿瞪大眼睛,更是极不自然的结巴着。

“这个孩子留不得”灵婆又重复了一遍,背着手坐到了床边坐下,缓缓说道。“生辰八字恰逢绝阳纯阴已是不祥,又面生四痣,伴灾而生,这个孩子若留在村子里,村子必有大难。”

“婆婆,这…此话怎讲。”南爷爷也走上前,震惊的问道。

“今日柳家的女儿来找我路上跟我大致说了情况,可儿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当时心里存了个疑影儿,只是没有头绪,直到后来柳逸说他爹早上来时和孩子玩还好着,我便有了猜测。”灵婆顿了顿继续道“可儿是一年前带着孩子回来的,一年前开始,村子里的椿树藤往村子外面长了去,火栖鸟也是不再飞来,我一直当是外头的事情影响了村子,却不想是村子里…”

“婆婆是说…这个孩子…不…不祥?”

灵婆点了点头“她的出生带走了整个父族的命。生辰八字,还有那四颗痣,绝非偶然。你应该知道百年前的赵氏女,跟这个孩子身世极为相似,只不过那赵氏是个公主,她一出生就克死了皇帝,国师数次请新皇杀了公主,新皇不信邪,不许她随国姓却留她一命,可是后来又克死长兄和胞弟,她母妃不忍下杀手,偷梁换柱以后把她养大到十四岁,硬是克的整个皇族没落。最后惨死在敌军的刀下。”

这事南可儿当然知道,怕是天下已是无人不晓,后来称帝的王下令,国界之内若再有此女一样的孩子出世,杀无赦。违者不从的,诛九族。

南可儿愣愣的看着怀中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她还这么小,眉眼还没长开,还是一脸的童稚,她怎么会是不祥的呢,论是谁作为一个母亲,也无法坦然接受。“婆婆,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南可儿还是不死心,又问道,眼中涌动着恳求和悲切。

“…不会,你是她娘,所以你的血才能救柳家,下午我去看了高家的儿子,他眉心的黑光更深,久久散不去也是因为她,好在小石头年小,血气浮动,留不住邪气,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幸亏还及时。若在任其长大…’’灵婆没说下去,但看到她越发凝重的脸色也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南可儿低头望去,只见孩子的左眼下,左耳前,鼻唇间,和发际线下均有一颗小小的,不仔细看都快要看不见的黑痣。

南可儿颤抖着看向南爷爷,后者还是茫然的不知所措。面生四痣者不祥,古书上都有记载,这次他们是真的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婆婆…有什么法子…能…能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南可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水,哭着问灵婆。“她还这么小…她不能死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的确,说杀的人永远是呈口舌之快,若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又真能舍得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更何况南可儿曾带着孩子死里逃生,如今除了爷爷,这孩子是她唯一的牵挂和执念了。

灵婆沉思了片刻,眉头渐渐放开了,她俯下身扶起南可儿,柔声说到“我知道你舍不得,谁又能狠得下心呢。我老婆子活了九十多年,看开了那么多,但是换成我也一定狠不下心,又何况你呢。”她看了看窗外,只是一眼就好像望穿了亘古的大山一样,继而缓缓一叹“唉…我老婆子也活不了太久了…我会以黑狗血做祭,封住这孩子的命轮,但是她越来越大,只怕是撑不了多久。至于村子…我和孩子搬到村外的陈塘旁边去,哪里那里灵脉交织,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了”

“这怎么行,怎么能因为她…”南爷爷话还没说完,灵婆就笑着打断了她。

“无妨,我这九十多年的道行,短时间里她还奈何我不得,我会慢慢想办法,你放心就是。”灵破说完,颤颤巍巍的起身,拄着拐杖向屋外走去“事情你就着手办吧,越早越好。”

身后的南可儿担忧着,询问的看向南爷爷,而后者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一个多月后,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水塘边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草屋。南可儿没告诉众人缘由而是选择隐瞒了下来,只说是灵婆的意思,大伙也没再多问,都以为是灵婆要从小教导南娃,好找个继承衣钵的人,所以要单独住在村外方便,相比之下村里就太热闹了。

小石头得病三个多月终于逐渐好了起来,他又开始满村子乱窜静不下来,村子里的火栖鸟又多了起来,只是它们还是并不多做停留罢了。

众人记得灵婆搬进去的那天下了好大一场山雨,天黑黑的压着山头,狂风呼啸的在山间翻来覆去,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停下来,逐渐恢复宁静。

自下雨那天起,小石头发现灵婆带去的黑狗不见了,而可儿婶子的孩子却变得比之前更像一个孩子了,会哭会闹,却还是很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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