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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中途休息

欧阳明开车带着他们在楚喑彻底封锁全城之前上了南郊的高速路。他们要沿着这条高速路一直往南,到达下一个服务区那里。

夹松沟服务区,反抗组织设在这个城市周边的最高级情报点。这是那个神秘男人告诉欧阳明的,他们在那里会被安全转移到反抗组织的保护区。

而此时此刻,站在城市边缘一座立交桥上的楚喑正看着极速跑上来的一名执剑者。

“报告领队!”那名执剑者跑上来喘了口气,对楚喑行了一礼,大声道,“我方追击越野车至西城边缘,即将实施围捕时,越野车发生爆炸,车体四分五裂无法辨认车内情况。”

“嗯,继续。”楚喑若有所思地说。

“中心广场的反抗者已经全部被我方击杀。”

楚喑点了点头。

“我方在押送那三个反抗者回监狱的途中,遭遇劫持,三个反抗者已经逃跑,但是劫持者全部被我方或捕或杀。”

“被劫持?”楚喑觉得她似乎终于抓住了反抗组织的意图,但是又想不明白反抗组织为什么要劫持囚车,那里面只有那三个孩子,他们对反抗组织来说难道比多年潜伏在城里的大人还重要?

“是。按照您的安排,囚车分三路回监狱,但是都被一一劫持了。”那名执剑者回答道。

“有留下什么线索吗?”楚喑问。

“逃犯一路向南,上了高速。”

“抓捕情况呢?”楚喑这个问题并不是表面的意思,而是她一贯的省略问题,她要知道被抓捕的反抗者中有没有反抗组织的高层。

那名执剑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这其实没有出乎楚喑的意料,虽然这一次反抗组织似乎是下了本制造了一场这么大手笔的营救,但是相应地也一定会做出行动来抹去一切可能造成巨大损失的痕迹。

“领队,要不要用记忆捕缚?”楚喑一旁的执剑者凑到楚喑耳边悄声问。

记忆捕缚是一种黑暗魔法,可以读取活人的记忆,但是会造成活人忍受不了记忆被黑暗魔法渗入而后曝光的痛苦死去。这本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黑暗魔法,但是暗族统治者为了冠冕堂皇地进行统治,因而隐瞒了所有类似的施行起来非常残忍的黑暗魔法。

“没用的。”楚喑苦笑了一下,“那些人都只是小棋子而已,真正有价值的人应该都已经死了。把他们交给城内的警备队发落就行了。”

楚喑带领的是直接针对反抗组织作战的武装队,有一定的特权,但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她还不想违反上面的意思。

“那要不要对那些死人进行灵魂索取?”凑在楚喑耳边的那名执剑者继续小声问。

“不用了。”楚喑斩钉截铁,“我们没有那个必要,而且我们暂时也没那个力量。”

灵魂索取是一种非常高级的黑暗魔法,楚喑的队伍里虽然有魔法师,却都是一些中级魔法师,根本不足以实施那样的魔法。

“集结我们的部队,轻装简行,以最快速度追击南逃的犯人!”楚喑下命令道。无论反抗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抓住了那三个孩子,不说真相大白,也一定能让反抗组织功亏一篑。

松沟服务区前的停车场上,方夜昶正在夹玩着滑板。由于暗族的统治,高速路上已经少有车辆,这里已经几乎已经废弃,只有原本的老板方家一家三口还留在这里做着鲜有人问津的经营。方夜昶正玩得兴起,滑板是他的最爱,平日里又无事,所以就玩滑板来自娱自乐。忽然,他看到远处的服务区入口有一束光射入,虽然这里来客稀少,但是往往能开车上高速的都是不可小觑之人,方夜昶知道有客人来,右脚狠狠地蹬地,一溜烟地踏着滑板到了服务区门口。

当那辆黑色越野车的车窗缓缓降下之后,方夜昶朝里探视了一眼,愣住了,里面赫然是四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与此同时,欧阳明也朝副驾驶窗外看去,微微一愣。窗外是一个男孩,穿着红色夹克戴着白色棒球帽,身后橙黄的灯光为他笼罩上了一层暗影。不知为何,欧阳明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立刻警觉地盯着窗外这个男孩。

方夜昶注意到欧阳明的目光,心中一动,不觉往后退了两步。这时易阳拉开车门下了车。

“你是?”易阳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上下打量着方夜昶。洁白的棒球帽、红亮的夹克、松松垮垮的蓝色牛仔裤,还有脚边绘着火焰图案的滑板,这个男孩很是不羁嘛,虽然棒球帽的帽檐让方夜昶的脸隐藏在了阴影下,但是看轮廓棱角,可以断定绝对不会难看,这就是方夜昶给易阳的第一印象。

方夜昶对易阳的上下仔细打量有些尴尬,勉强笑着说:“我是这里的服务生。”

“哦,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应该可以吧?”易阳淡淡地问道。他知道很多服务区因为客人稀少已经纷纷关闭了住宿区。

“还有几间房间,只是可能条件差一些。”方夜昶回答道。这已经是不错的了,要不是这里接近城市,也不会有那余力供着几间房的用度。

“那就行。对了,这辆车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停放。”易阳往服务大厅迈去的同时说道。

方夜昶犹豫了一下。这时李仪、李碧已经下了车跟上了易阳。看着副驾驶的座位,方夜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易阳进到大厅,看到前台有一男一女两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正在恭候。易阳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个金属徽章,那是一个太阳形内部镂空出六芒星的金色徽章。易阳把徽章递给那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看到那徽章,眼睛就是一亮,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徽章接了过来,仔细察看。一旁的中年女人也看到了那徽章,在男人查看徽章的时候轻声对易阳说:“你们一路上辛苦了,楼上已经备好了房间,我带你们先去休息。”易阳点头,回身帮李仪、李碧拎上行李就跟着那女人上楼了。

“你多大了就敢开车啊?”方夜昶盯着欧阳明看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和他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居然就这么开着一辆车,实在是有些心里不平衡。

欧阳明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十五”。而之所以欧阳明心情不好,就是因为方夜昶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开车,再加上第一眼看到他是在阴影下,总是有一种阴暗的感觉,让欧阳明对他有些反感和排斥。

方夜昶看欧阳明这个态度,也是没来由地心里涌出一股怒气,便也不理他了。

停车后,欧阳明从后备箱拿出了两个大背包,这是那个神秘男人给他们准备的装备,欧阳明打开看过,两个背包里的东西一模一样,一共是他们四人份的。欧阳明也不说话,扔过一个背包给方夜昶,示意他背上。谁知方夜昶脸一扭,双臂一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欧阳明这下可火了,本来这小子就是这里的服务生,不好好干活也就算了,这回居然彻底撂挑子还一副看戏的表情,真是忍不住想揍他一顿。欧阳明刚想动手,看着方夜昶那一脸“有本事你打我”的样子,心中一动,这里不是惹是生非的地方,跟他在这里较真可是得不偿失。欧阳明默默叹了口气,硬是忍住了手上的冲动,翻手把地上的包拎起来,一边一个背在肩上看都不看方夜昶一眼就往大厅走去。

方夜昶本以为欧阳明会动手,手上早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哪里想到欧阳明居然真的能忍住,拎起背包就往回走。这可让方夜昶心里七上八下,他毕竟是这里的服务生,哪有他在一旁看着让客人自己拎行李的道理,这要是让大厅里的他父母看见,绝对少不了一顿揍骂。

方夜昶快走两步,扯了一下欧阳明背后的一个背包,示意他放下来。可没想到欧阳明瞥了他一眼,嘴角挑起一抹邪笑,反而加快了步伐。

这回方夜昶可是心里连连叫苦,甚至暗骂起欧阳明。一直跟着欧阳明进了大厅,还好他父母已经陪着易阳他们上楼了,方夜昶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扯了一下欧阳明背后的背包,可是欧阳明一点反应都没有,径直上了楼。

刚一转过楼梯拐角,就看到方夜昶的父母正在给易阳他们安排房间。听到动静,方母回头一看,立马脸色就阴沉下来。走在前面给欧阳明引路也是为了遮挡一下自己逃工的方夜昶在看到方母脸色的一瞬间,感觉头皮都硬了,微微低着头,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个不停,就像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末日一样,直想掉头就跑。

“你怎么让客人自己拎行李!”方母的声音不大,没有惊动身后的其他人,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疑问,取而代之的全是责备。

就在那几步路的时间,方夜昶已经想过了无数个借口,他刚要开口辩解,欧阳明却抢先一步说道:“没事,这两个背包比较重要,不方便给他拿。”说完,欧阳明看了方夜昶一眼,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欧阳明心里却已经笑翻了。

方母瞪了方夜昶一眼,就引着欧阳明往易阳的房间去了。落在后边的方夜昶顿时把提了千百丈的心放下了,身体一阵无力。他母亲可绝对是个严母,他在方母手中不知吃过多少苦,因此每次两人对上,他总是要不自觉地战战兢兢。

正当欧阳明要进房间的时候,易阳却挡在了门口,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你要去哪儿?”欧阳明目光疑惑地看着他问。

“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易阳低着头回答,让欧阳明看不清他的表情。易阳侧身从空隙中挤了出去就走远了。

欧阳明心里有些疑惑不安。明明已经算是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呢?不过,他手里两个大背包,也顾不上易阳了,先把背包放下休息一会儿再说,不然胳膊要废掉了。

易阳走到服务区的天台上,望着茫茫的黑暗天空、大地,没有一丝风,只觉得浑身都很疲惫。易阳转身坐了下去,靠在护墙上,右手按住了左肩。那里,在劫车的时候,被急刹车给撞上了车壁,似乎有点错位,再加上刚刚提了半天行李,左臂似乎要失去知觉了。

易阳咬牙狠心,一拳砸在左肩,希望能把那里复位。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是曾无数次在黑暗角落中自己默默修复着受伤的身体一样,那种孤单无助就像受伤的小猫小狗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四周独自舔伤口一般。他好想哭出来,可是他不愿意哭,任凭止不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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