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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昨日光景今日现 遥望知是故人来

清霆道人正要起意开溜,谷口处遥遥传来“轰”、“轰”几声巨响,这道士大吃一惊:“来得好快!”

他哪敢再与胖财主会面,匆忙将几件要紧的法宝取了,就要从暗道溜走。这时远处又是传来几声巨响,隐约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师父!几年未见,你老家可还安好?”声音隔了那么远仍然听得清楚,显然发声的这人道行不弱。

清霆道人听了这人的叫喊,初时一怔,随后大怒,心道:“当日那一剑竟然没斩死他,这逆徒还活着!只是怎会和那胖子搞到一起去?”片刻间那谷口的爆响声连绵不绝,那个声音又叫嚷起来:“师父!我知道你在里面,还请撤了山谷上下的禁制!”

“不对,不是那胖子!谷口禁法无人主持,若是那胖子出手,只怕片刻间就被破了。”清霆道人想到此处,心中大定,随即凶念又生:“这逆徒今日送上门来,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今日定要取他狗头,方消道爷我心头之恨!”他冷笑几声,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大步向谷口方向走去。

如此大的响声早惊动了秦回,他见清霆道人面带杀气向谷外走去,心下好奇,紧随其后,二人一先一后来到谷口。

秦回远远望见有四五个人站在谷外,一名黄衫男子御使一道青黄剑光四下斩击。谷口阵法发动,霞光升腾,那剑光斩在上面,爆出阵阵巨响。

这黄衫男子生得一双小眼,留一撮山羊胡子,右脸颊下长了一颗黑痣。过了片刻,他又叫道:“师父!何不出来一叙?”

原来这谷口的禁制有幻化之功,清霆道人与秦回离他们几人也没多远,黄衫汉子却瞧不见。

清霆道人见了这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目光随后向他身后一扫,心中嗤笑道:“果然带了帮手!我就说这畜牲万不敢如此大胆。”

黄衫男子身后的一个灰发老者道:“冯德佑!你确定人在这里?”

冯德佑收了剑光,走过去赔笑道:“郑道长,瞧您说的,我是骗谁也不敢骗您的。”

那灰发老者冷哼一声道:“自打这妖人来到这一带,几年来四处作案,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性命,我们落霞宗几乎沦为同道的笑柄!今日你最好能交出人来,不然就先拿你充数。你原是那妖人同党,也不算冤枉了你!”

冯德佑急道:“郑道长,晚辈早有弃暗投明之心,这才与那妖道翻脸,您老人家要替我做主啊!”

郑道人冷笑道:“你这套说辞去骗三岁小儿尚可!要我放你不难,只要你戴罪立功,助我擒住那妖道,过往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否则的话……”

冯德佑接额头见汗:“一定,一定,那恶道满以为我死了,却不知我躲在暗中将他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他就藏在这山谷里,绝对错不了!”

“没错!道爷就在这里,冯德佑,你过来!几年未见,让为师看看你的脖子是否变硬了!”清霆道人按捺不住,终于开口叫嚷。

冯德佑大惊失色,连滚带爬躲到那帮人身后,探出脑袋叫道:“他真在这里!道长,地方我可给你带到了,接下来可不关我的事了!”

郑道人喝道:“没用的东西,滚到一边去!”

冯德佑应了一声,不敢回头,一路向后溜走了。

郑道人向前行了几步,清了清嗓子道:“好妖道,如此猖狂,出来受死吧!”

清霆道人哈哈大笑,声音自谷口的烟雾里传出:“怎么,瞧爷爷的尸兵数量太少,你们几个特地送上门来?”

郑道人不动声色,倒是他身后几名年轻的弟子纷纷大骂。当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名唤黎杞生,脾气最为火爆,直走到谷口大骂邀战。

清霆道人大怒:“好,我便先斩了这小畜牲再说!”

抬手一振,自袖中飞出一口绝阴剑,黑色光芒一闪而逝,迅捷无比地射向黎杞生。

黎杞生骂得起劲,忽见谷口云雾中一点乌光一闪而逝,暗道:“好快!”一捏剑诀,飞出自己的飞剑前去抵御。

还未等双方剑光接触,耳中只听那边的郑道人喝道:“杞生快退!”

话音未落,双方剑光接触,黎杞生的飞剑被那道黒芒一切一绕,化作两截顽铁跌落下来。眼见黎杞生就要身首异处,突然一只手横空而出,提住他衣领,疾向后退去,正是郑道人赶到。

绝阴剑所化的黒芒紧追不舍,郑道人左手提着黎杞生,右手并指为剑,一指点在黒芒之上。一声爆响后绝阴剑陡然飞回,那郑道人也是身躯微震,但觉指尖微痛,已破开了一个口子。

“好厉害的飞剑!”郑道人手上戴有火蟾皮所制的手套,却仍旧被剑气所伤,不由得心中一凛。另一边黎杞生惊魂未定,脖子上多了一道细细的伤口。若不是郑道人及时相救,此刻他早已脑袋搬家了。

郑道人将他放下,转身刚要说话,指尖破口处突地传来一股酥麻感,一身精气不由自主向外流出。

“杞生,快过来!”他第一时间想到黎杞生,急忙抢到他跟前,手中捏着一颗黄色丹丸要塞入他口中。然而为时已晚,黎杞生面色发黑,已然软身在地,片刻间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骨瘦如柴,整个人小了一大圈,只剩下皮包骨头。

随行的几人见绝阴剑这等凶戾,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没用的东西,只一合便被人斩了。他是刘师兄弟子,回去如何跟刘师兄交代?”想到此处,郑道人略感心焦。他道行远比黎杞生深厚,那一丝阴毒剑气倒也奈何不了他。

他们一行六人,除了郑道人外另有一名长老。这时他走上前来对郑道人耳语道:“郑师弟,此刻不是伤怀的时候,将这妖道除了,为杞生报仇才最要紧!”

郑道人回过神来,心道:“不错,若是不能拿住这妖道回去,那更没个交代了。”当下低声道:“罗师兄,破阵封禁非我所长,还请师兄速速破了他这妖阵,我们好进谷除魔。”

这位罗师兄名唤罗元,精于阵法。闻言点了点头,刚欲上前施为,忽见谷口烟霞散开,走出一位白袍道人,长须飘飘,颇有仙风,正是清霆道人。

他一扬右手,自袖中飞出三道黑索,向那三个小辈弟子缠去,同时左手持剑诀,飞出两口绝阴剑,分袭郑道人和罗元二人,竟是要一网打尽。

郑、罗二人见他如此狂妄,心下都是暗怒。罗元自怀中掏出一块布,迎空一抛,化为一道光幕落下来,将自己和三位弟子罩在当中。那三道黑索宛如毒蛇,不停变化方位,自意想不到处袭来,抽得那光幕‘啪、啪’作响。

另一边郑道人已将自己飞剑放出,化作一道金虹与清霆道人的两口绝阴剑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郑道人的剑术走的是阳刚的路子,剑势大开大合,威势惊人。清霆道人却是诡奇莫测,只见两道乌芒时隐时现,旁敲侧击,任那金虹如何发力,亦不能将之逼退。又斗片刻,二人均是暗暗心惊,佩服对方了得。

清霆道人心道:“本以为落霞宗边陲小派,未必能有什么能人,不想这灰毛狗如此扎手,他后面那个老头若是跟他本领相当,只怕今日讨不了好去。”好在他早已留下后手,心中也不慌乱。

罗元正在一旁压阵,忽听身后三名弟子齐声惊呼,同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一股大力推得他向前扑倒。

“有内奸?”罗元向前跌了几步,转头怒目而视,不由得一呆。原来袭击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黎杞生。此时他张嘴露出白牙,咬得咯咯作响,整个身躯作暗红之色,满身血管不住爆开。

三名小辈弟子不知所措,罗元却知道应变。他连忙放出自己的炼魔飞剑,与那‘黎杞生’斗了起来。黎杞生的尸体不过是受了妖法催动,出其不意地爆发潜力,这才伤了罗元,论真本领其实稀松平常,三剑两剑就被罗元的剑光斩成了粉末。然而此时罗元受伤颇重,肺叶都被那干尸抓去一小半,已基本失去战力。

“罗师兄!”郑道人察觉这边的情况,大声叫道。

“嘿嘿,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呢?”清霆道人狞笑数声,两道乌芒各自一分为二,变作四道剑光,陡然压下。郑道人抵御两口绝阴剑已是十分吃力,如今四口绝阴剑齐出,威力大增,如同以一人之力对抗四人,哪里还能抵御。

罗元喝道:“快帮忙!”

那三名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飞出剑光来援助,却被清霆道人的三道黑索半路缠住。罗元见状,收了那布状的法宝,随手塞给身后的一名弟子,奋起余力使出飞剑袭向清霆道人,要逼他撤剑自守。

清霆道人一翻手,又摸出一杆黑里透红的小幡来,幡面上有一颗骷髅头。他将幡摇了几摇,随后丢向空中,片刻间黑烟大盛,那骷髅头竟从幡上冲了出来,变得水缸般大小,“桀、桀”怪笑,两只眼眶中燃烧着猩红的火焰,一口将罗元的飞剑咬住,分毫动弹不得。

罗元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等今日俱要命丧于此!”

正在这时,遥听一声长啸,“贼子敢尔!吃爷爷一剑!”

初时声音极远,每说一字便近了几分,待说道“一剑”二字时,已然声若惊雷。只见一道明亮清澈的剑光,携万钧之势斩落下来,光芒大盛,几乎不能视物。只听‘当、当’数声闷响,那三道黑索已被斩成六段,跌落在地,那骷髅头被当中切开,消散无踪,那杆黑色小幡亦被斩作两截。那道剑光余势不减,直取清霆道人。

清霆道人大吃一惊,不知是何方高人来到。他连忙取出一张紫色符箓,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在符上,迅速丢出。那符陡然炸开,忽地风云色变,数道碗口粗细的雷光劈在那剑光上面,只‘轰’得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烟雾散去,场中现出一个大坑,坑底躺着一个人。秦回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一跃而起,身量不高,满脸虬髯,一副苦相,正是秦回遇到的首个仙侠人物--沈剑波。

只听他赞道:“好一张‘落雷符’!喂,道士,这符是你自己弄的?了不得啊!”

清霆道人见他吃几道天雷当头劈中,只跌了个跟头,除此以外恍若无事,也是吃惊不小。

“难道我之前打听的都是谣言?这落霞宗怎的好手一个接着一个?”

忽见又一道青黄交错的剑光自远方而来,清霆道人暗忖:“也不知他们还有多少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溜为妙。”

这妖道一顿足化作一道黑光反方向跑了,那道青黄剑光远远的吊在后面,沈剑波却不急追赶,跑到罗元身边,要助他疗伤。

罗元道:“足下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老朽一时半会还不碍事,劳烦阁下先去助我郑师弟。”沈剑波见他虽伤得沉重,但根本还在,点点头,又去瞧那郑先生。郑先生被绝阴剑气侵入体内,方才只是强行压住,如今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沈剑波内息探入他体内,眉头大皱,对罗元道:“令师弟受的是内伤,甚是麻烦,弄不好便要道行尽废。”

罗元蹒跚着过来,勉力将真元探入郑先生体内,只见数十道阴毒剑气在他各处气脉肆虐不休,若非他道行深厚,早已一命呜呼了。罗元几乎落泪:“哎,不想多年苦功,一朝尽丧。”

“也不是全然没救。我有一位至交,素有妙手之能,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有办法。”沈剑波说着取出一小块黑色玉石交给罗元,嘱咐道:“这里面有我精血所化的印记,我先去助我那位朋友对付妖道,回来咱们再说!”

这时自那谷中奔出一人来,老远就对沈剑波叫道:“仙人!仙人!咱们又见面了!”这人正是秦回。

沈剑波刚欲离去,闻言一怔,实在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你认识我?”

“这…这个…”秦回一时语塞,这才想起自己虽然认识他,然而沈剑波从未见过自己。

“好你个妖人同党,还敢现身!这就将你杀了,替我黎师兄和师父报仇!”却是落霞宗三名弟子中的一位。这人名唤周玉才,乃是郑先生亲传弟子,平时与黎杞生也颇交好。此时将满腔的愤恨都放到了秦回身上,飞出剑光就向他头顶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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