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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净化

徐啸单手贴地,被黑衣人炸开的沼泽本就向中间涌动,此时被他借势催动,更成滔滔之势,向着黑衣人汹涌而去。

秦轩自一旁的树上高高纵起,身体完全舒展开来,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一路上的愤怒和仇恨凝聚成了这一箭无匹的锋芒。他盯住黑衣人的心口,目光之锐利甚至让黑衣人产生了一种灼痛的错觉。秦轩清啸一声,长箭出手,搅动元力,裹挟劲风,一箭既出,天地尽翠!

黑衣人目眦欲裂,顾不上血流不止的身体,将血气尽数凝于心口。箭矢落下,箭尖的螺旋元力没能突破血气的阻截,却也消磨了大量血气,接着箭身细密的纹路闪烁,整支箭陡然爆裂开来,崩散了黑衣人护体的血气,崩裂了黑衣人浑身的伤口,更将黑衣人从上升崩回了下落。

黑衣人看着四周翻滚涌来的泥浆中细碎涌动的诡异条纹,终于绝望。他鼓动全身最后的血气,在泥浆将他淹没的前一刻,凝聚成一道血剑,向着空中的秦轩飞射。

血剑进入泥浆,发出“嗤嗤”的声音,竟似被什么东西蚕食一般,待得冲破泥浆,已然消失了一半。

然而就是这半截血剑,已经让秦轩脸色煞白,凝聚黑衣人决死意志的血剑带有绝大的煞气,让人从心底里感到绝望。

好在二人精神修为皆有建树,秦轩咬破舌尖,左眼一点翠色跳动不休,强行挣脱了精神束缚,聚全身内气于弓身挡在胸前。徐啸双眸蓝光缠绕,又不是剑锋所指,动作倒比秦轩还快一线,当下黄牌蓝线全往血剑上面招呼,还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圆片灌注内气,扔向秦轩身前。

血剑斩至,黄牌如泥牛入海不见效果,蓝线却成功地将血剑打散少许,稍显虚散的血剑直直撞上金色圆片,圆片化作一段金色的城墙,城墙形体清晰可辨,却给人少了什么的缺失之感。

元力激荡,血剑与城墙对撼,金光四射,血海兴波,当血剑终于穿透城墙,已仅剩一点剑尖。

秦轩清喝一声,双手持弓推出,弓身直撞剑尖。秦轩全身内气也没能挡住血剑的推进,好在他手中的碧雨寒星弓材质绝佳,并非这一点剑尖所能摧毁,但秦轩整个人却被冲力带飞了出去。

剑尖最后一点劲力消失之时,骤然爆炸,秦轩一口鲜血喷出,血液被牵引至爆炸中心,然后倒涌而回,透入秦轩体内,秦轩面色瞬间涨红,全身鲜血如沸,丝毫动弹不得,呈自由落体状下坠。

徐啸扔出圆片后就一路狂奔,此时飞身纵起,半空中脱下外衣,施暗劲向下一丢,而后身形陡然转折,迎着秦轩直升而去,魔影迷踪的光圈留在空中。

下一刻,秦轩就撞在徐啸怀里,对撞的强大冲击让两人都喷出一口鲜血,好在秦轩坠落的速度降了下来,两人化下坠为横掠。

徐啸再次施展魔影迷踪,两人回到光圈的位置继续飞掠,徐啸先前丢出的布衣旋转着贴地掠行,竟正是随着两人的身形移动。

说时迟那时快,一两秒的工夫两人便落至地面,徐啸后背正落在布衣上,背部肌肉瞬间绷紧发力,布衣一震,两人改落为升。两股相逆的力道让徐啸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咙里一片甜腥。

再看那布衣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一片泥浆不断翻腾――这哪里是地面,分明是吞噬一切的沼泽!

徐啸腰身拧转,半空中翻了个身,二人余势未消,徐啸双脚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直到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徐啸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无处不疼。他咬着牙把秦轩靠在树上,再仔细一看,心里就是一惊。

只见秦轩面目赤红似欲滴血,全身隐有白雾蒸腾,徐啸拿手探他额头,温度竟是高得骇人,再看裸露在外的皮肤,血管一缩一鼓,竟似有小虫蠕动。

徐啸回忆战斗经过,再想到对手是控血术高手,猜想秦轩是中了血毒。

徐啸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高速运转,回想自己知道的关于血毒的一切。

血毒,天下至毒之一。控血术大成者于体内炼成,为之伤即中,毒入血脉,复又化血为毒。初无异兆,至毒血遍身,受者方如蜡消融。不轻用,然为其伤者极难幸免。

徐啸眉头紧锁,常见的小毒他还能应付,这样棘手的血毒连一流的医师也未必就有办法,更何况他只是个纹师。

纹师……纹师!

徐啸眼前一亮,纹师有纹师的办法!如果把血毒看成一股特殊的能量,前引后斥,因势利导,岂不就是――

导力涡流!

他看了看秦轩,中血毒本应全无异兆,此刻他却反应激烈,应是血脉力量护身,与血毒争斗不休――如此便有斥力。

至于引力――他眼帘微遮,轻笑一声――也不是问题。

虽然用纹术解毒似乎有些荒诞,但此时也没有其它办法……就这样吧。

徐啸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面色如水,不喜不悲,精神仿佛沉入了另一个境界。

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道长长的布条,把两人的左手缠在一起,而后运气于指,伸到两人手心中间,用力一抽,两人掌心同时划开一道血口。徐啸握住秦轩左手,同时迅速用力拉紧布条末端,两人左手血口就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血液相接的一瞬间,秦轩血管的跳动就猛然加剧,徐啸只感觉一股岩浆般的热流冲进自己的左手,竟似血管中央有火焰在燃烧,他瞬间就已经满头大汗。

秦轩的血可不管徐啸有什么反应,它只知道肆虐的毒素有了排解之处,于是鼓动得更加猛烈。而血毒艰苦作战了半晌,突然发现了新鲜的无抵抗的血液,当下顺水推舟地分出一股随着秦轩的血液传了过去。

徐啸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全力发动意念搜索血毒的存在,然而结果却使他如坠冰窟――在他的感知里,秦轩血液中两相争斗的格局再明晰不过,其中一方是秦轩的血液,然而另一方,竟是一片空白!

明明血毒肆虐,却在感知中并不存在,说明他的感知还不足以捕捉血毒,连感知都做不到,因势利导就更无从谈起,也就无法将秦轩血液中的血毒导出,这样一来,血毒只会在两人身上同时存在,徐啸的计划将全部破产!

徐啸万万没想到自己远超常人的感知竟对血毒束手无策,一下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退则能明哲保身,而秦轩必死无疑,但这样做良心不安;进,先前的计划只是镜花水月,现在完全无从下手。

时间在徐啸的煎熬中慢慢流逝,秦轩的血液夹杂着血毒流过了左臂,伴随着燃烧的痛觉涌进了四肢百骸,涌进了五脏六腑,涌进了头颅,涌进了双目。

徐啸血丝密布的双眼忽然染上了一抹绿色,灵眸自行发动,往日湖蓝的亮色糅合了翠绿的色彩,此时竟是一片天青。

随着眸色的转换,视野霍然不同,与徐啸所习惯的平常视野和灵眸视野都迥然而异。他看见流转的灵气,那是天地的呼吸,看见弥散的翠色,那是树木的生机,他看见恐怖的息泽线虫翻滚蠕动,却与周围的灌木沼泽构成了奇妙的和谐,也看见即使是沼泽里的草叶,上面也有晶莹的水滴。

徐啸感到无比的震撼,他从未想过息泽这样污秽凶险的地方竟是如此生机勃勃。

原来,不管在别人眼中是怎样,每个地方,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精彩。

徐啸轻轻呼吸,脑海中轰然而鸣,激发到极限的精神海渐渐平息,原本紧固在体表的精神障壁缓缓淡去,精神力如雨后平湖,平静地散溢开去,扩散到周围的空间。

原来纵神不仅可以以精神力对抗外界的阻力强行撑开,还可以与天地的气息相依相和。

逆势而上,是为人纵;顺时而行,是为天纵!

天纵神念由静转动,血毒再也无从遁形,在神念中纤毫毕现。徐啸欣喜之余也不免一惊――血毒无声无息之间竟已走遍他全身,他的血液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若不是从秦轩体内引来外援,恐怕他早就化为血水了。

徐啸再不敢耽搁,神念涌动间内气如臂指使,在身体里形成一个血漩涡,将血毒大量吸附,同时秦轩的血液似有意识一般,抵抗骤然加剧,血毒前受引后被逼,迅速涌进徐啸体内。

徐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渗血,每寸血肉都在抽搐,他硬顶着巨大的痛苦,直到血毒全部进入自己体内,才用力一握拳——

净、化!

巨量的血毒如同雪花落入火山,瞬间便被一道神奇的力量消解得点滴不存。但徐啸实在高兴不起来,血毒乃是化血为毒,这一净化蒸发掉了他将近一半的血液,他脸色瞬间煞白,一口余毒残渣伴着黑血喷出,散溢在外的神念瞬间收回,脑中雷鸣般炸响,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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