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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文艺队员

大队部决定在我们村里成立儿童文艺宣传队,目的是为了宣传发展农业生产,鼓动人人参加劳动。

挑选村里文艺队员,有先决条件,就是:必须是诚实听话,热爱劳动,遵守纪律,讲卫生的好孩子。你连这几点都做不到,怎么能让你参加文艺队呢?选拔时候不可能选你。为了选上村里举办的儿童文艺宣传队员,黄丫变得比以前更老实了。她说,和谁也不闹了,我要做个文静的女孩,参加文艺宣传队,唱歌跳舞。

“我最擅长唱歌、跳舞啦。”她说。黄丫很自信,在选拔文艺队员之前,黄丫大张旗鼓地到处说她肯定能选上。

黄丫个子高,长得也水灵,能唱能跳,应该被选上。我们都这样认为。小脖子对我说:“听说,选上文艺队员,上小学时不用考试。”

那时上小学入校之前,还要考试呢。考算数、识字,还要考一些常识知识。小麦屯村小学校规定,是村文艺队队员可以直接上小学。

文艺队选拔那天到来了。我们村是生产队级别,上面归小麦屯村生产大队管辖,我们的队长陪着大队的副大队长和小学校的两个老师及几名文艺骨干来到现场——村东的打谷场院内。

黄丫在选拔之前,趁着没人,站在井边老柳树旁的石头墙下,默默地说:“千万要考上,千万要考上,千万千万别出差错……”

我和小脖子一起奔打谷场走,一面走一面说着笑话,忽然我听到老柳树旁石头墙下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黄丫,我拉住小脖子。

果然是黄丫,我们躲在大柳树后面,偷偷地看着她,听到黄丫在自言自语。不一会儿,还临阵磨枪,勒起嗓子唱了两声歌。唱了两声歌还清一清嗓子:“咿咿,咿——!呀,呀——!”小脖子板不住嘻嘻地笑起来,我生气地推搡着他,真是不知好赖,人家正在做准备,偷看就偷看吧,还笑人家。结果我越推他他越板不住,弯腰大笑起来,被黄丫发现,我们赶紧逃之夭夭。

我一面跑一面回头告诉黄丫:“别练了,打谷场都开始点名了。”

选文艺队员的场面可够大的,生产队停工半天,我们村里下地干活的劳动力和所有在家的人全都来到打谷场的院里,男女老少很多人。

村里还请一些文艺骨干在打谷场特意安排了一场歌咏舞蹈表演,都是一些大孩子们和青年。

大哥哥刘青,表演了一通武术,踢腿,出拳,我们看得直鼓掌。还有村西胡家的胡玲姐姐,是个高中生,她表演了弯腰叼花,她竟然能两腿站立,腰向后弯成一个圈,将一束放在地上的鲜花用嘴叼起,真使人羡慕。

还有说快板书的;唱平剧选段的;变魔术的……都好听、好看极了。

一群年龄够的男孩女孩站成两排,生产队长和老师,还有几个文艺骨干,左看看右看看,要从这十几个小朋友当中最终选六个。我们一大堆没进入初选小朋友,闹闹嚷嚷,指手画脚地在他们前面看热闹。

生产队长讲话:“乡亲们,小朋友们:这次选拔优秀的孩子成立儿童文艺队,大队部及我们生产队很重视。今后我们生产队的宣传活动都要由文艺队参加表演,我们还有可能到其它村镇进行义演宣传。这个文艺队要上档次,要求高一些,要认真选拔。为了提高文艺队的水平我们还从小学校请来了老师来教大家。”

一听说老师来教,小朋友们高兴的蹦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谈论起来。

队长摆着手:“大家静一下!一会儿由小学的梁老师和刘老师,还有我们请来的文艺骨干一起进行挑选。……”

听到这里,底下小朋友开始又有不少议论声。停顿一下,“大家静一下!都站稳当了,我想没有老实气的;不听话乱说乱动的是不会选上的。”大家都静了起来。

小学的两个老师是主考官,都是漂亮的女老师,梳着两条黝黑的大辫子,一本正经地站在大家面前,还有那些评审的文艺骨干,都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特别是那个副大队长,也不讲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看着大家。参选的小朋友有些紧张。

参加文艺队员的孩子们都要唱一首歌或者表演一段舞蹈,大人们和其他孩子在盯盯地看,更增加了紧张气氛。

不一会儿,选拔就开始了,没有跳舞的,每一个人都唱一首自己比较拿手的歌。

黑子见这阵势,有些惊慌,唱歌结巴并且忘了歌词;于三唱歌时掐着腰,腰还来回晃,显得很舒畅自如;秃子没有唱歌,比量了几下没学好不太正规的太极拳动作。

黄丫唱歌唱得较好,她唱歌时好点头,一只脚还向前伸着,唱得兴头上时伴随着点头,脚也跟着点起来。黄丫唱着:“月亮在蓝色的银河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黄丫在上面唱,小脖子在下面紧着鼻子眨巴着眼,也点着头跟着动口型。我傻傻地看着,唱得这么好,都看呆了,没有表情,我呆若木鸡。黄丫唱歌唱得好,大家听着都鼓起了掌。

都表演完之后,被预选上的都站起一排,因有名额限制,老师和文艺骨干们开始逐个再次观察挑选。

孩子们拥挤着一起看热闹,有的拿着零食;有的吃自家地里种的水果;还有一些小朋友砍田头地尾不结苞米的有些发红色的苞米杆子,那样的苞米杆子很甜,剁出一截,用牙扯掉皮嚼甜杆。

小脖子在谷子地里面发现一棵香瓜秧子,结了一个大香瓜被他摘下来。他拿着香瓜平时不吃,专门在大庭广众面前显摆着吃。他用手指甲在香瓜身上划一道印,然后一手拿着香瓜,另一只手攥紧拳头对着香瓜狠狠砸去,“嘭!”香瓜砸开了,随着香瓜砸开,一条香瓜瓤顺着裂缝崩出,崩得还挺远,恰巧直崩到黄丫脸上鼻子下面。就像一缕黄鼻涕流在鼻子下,向下流淌,流过她的嘴,淌到她那漂亮的衣服上。鼻子一道瓜瓤,衣服一道。

黄丫有些傻了,眼睛瞪着,对眼,评委老师正在注视着他们,她不知所措。黄丫刚开始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实在是板不住,用手赶紧迅速把那瓜瓤抹掉,这抹大鼻涕的动作,正赶上队长和两个老师、文艺骨干眼光扫瞄到黄丫这一片上来,看这黄丫大鼻涕长淌,还在用手抹,一看就是不讲卫生的傻孩子。

预选的文艺队员都几乎屏住呼吸,摆正姿势,黄丫没敢再动弹,只有挺直忍耐。小脖子抬头一愣神,知道是惹了大祸,吓掉了香瓜,可那地不平,那没有完全砸开的香瓜滚来滚去,顺着小坡却滚到黄丫的脚下,黄丫真是气愤哪,她恨不得将香瓜踹扁。

小脖子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美味掉了,多可惜呀?那香瓜得多甜哪!本来想显摆,却也没有显摆成。想去捡回来,看看队长和老师们,场面这么严肃,犹豫一下没敢动弹。

这时那个梁老师讲话:“大家都站好了,要遵守纪律!站没有站相不是我想选的文艺队员,我选的必须是优秀的孩子。”黄丫没敢动。

以黄丫的性格,哪能板得住啊。黄丫实在是气愤不过,看老师们稍微没注意,身上没动,一脚将香瓜踏碎并狠狠地迅速踢了一脚。可这一脚惹事了,那碎瓜被踢起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正在前面蹲着叼烟袋,梗着脖子吞云吐雾的副大队长脖领子里。

看这情景,在场的人都张嘴结舌,不知所措。只是肃静了几秒钟,全场突然一片笑声。

大家都看着黄丫,这时候黄丫还真沉得住气,没有什么招,只得在那仰脖一本正经地看天上的白云,装傻充愣。见大家一片哗然,她左顾右盼:“怎么了?怎么了……”

小脖子处处惹祸,就是个祸害精。

评选的老师和文艺骨干投票选拔,最终没有选上黄丫。

你想,一个大鼻涕长淌,不讲卫生的孩子,又不老实将香瓜瓣踢到队长的脖领子里,谁能选她。

大家都愣了,直直的眼睛互相看着。

这是多么关键时刻呀?小脖子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惊慌的很,无奈地看着大家,脸腾地红了。

小脖子没等散场就跑了,我也害怕跟着溜了。

小脖子说:“可惜我那香瓜了。”我说:“你还想着香瓜,黄丫逮着你不把你撕了才怪呢。”

黄丫到处找小脖子算账。小脖子躲在草垛里,没有被找到。

过后,公布选上文艺宣传队的名单中,黄丫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多遍,也没有她的名字,黄丫又气又恨,大哭了一场。

从那之后,黄丫真是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但不和我们闹也不和我们说话,而且见着面不理我们,老实而沉默寡言。

虽然不想理我们,但性格却还是没变。小脖子不知趣,粘粘糊糊,主动和黄丫搭讪,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还是之前老样子,见到黄丫敬而远之。而她遇见我,虽然不理我,但有时表情怪怪的,用她那好看的大眼睛斜楞楞地看着我走过。

文艺队员我当时没有报名,后来又选拔一批,我参加了,也是文艺队员之一。黄丫当然也进入了文艺队员之列。小脖子天生就是不会唱歌,一唱歌怪声怪调的,所以他一直没有参加上。

我们练唱歌,学跳舞,排练好之后,经常会一起由一个辅导老师的带领下,走街窜巷到各家各户的院前,唱歌跳舞宣传,鼓舞那些在家待着的大婶们,去参加队里集体劳动,发展农业生产。

当然,节假日我们都会为乡亲们表演节目。我们也经常被一些单位和集体邀请去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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