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羽在排行榜中看到自己的排名时,第一反应就是打死那个杀千刀的评委。接下来就是思考该如何骗过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虽然骗不了一世,但能骗一时是一时,更何况第294名这个名次,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挤进了三百名,虽然离高手百名榜的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一年前,当小羽和爹爹娘亲告别时,踌躇满志,豪气升天,夸下海口说,自己闭关十个月,就算再不济,最多也是一百名。爹爹和娘亲则满是自豪和骄傲,咱陈家终于要出一个武林高手了!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294名这个名次。
其实小羽的剑法的确是不错的,甚至是很好的。只要比赛过程中不出任何差错,前一百名是稳稳当当的。不过,生活就是如此,不可能稳稳当当,更何况这是一场五年一次的全武林的比赛,少出差错已是万幸,更别说不出差错了。
其实小羽的差错出的算是少的,奈何这个差错是致命的。
身为一个剑手,小羽的剑法是轻盈的,柔美的,机灵的,以快取胜。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再打进前三百名后,赛制、对手、评委自然是比之前严苛的。像之前的比赛只要喊暂停的理由不算太过分,都是可以喊停的。比如有一方打累了想休息一下,喊个暂停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比如有一方武器掉了,喊个暂停捡起武器继续比赛也是可以的;比如有一方口渴了想喝水,喊个暂停喝个水吃个西瓜补充营养水分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三百位高手的排名之战则非得比出个胜负才能停止,中间喊个暂停简直是痴人说梦。
小羽的失败,可谓也有这种赛制的一半功劳。当打到第295名时,就有个粗犷剽悍壮男人拿手中狼牙棒打掉了小羽手中的剑。肉搏本是小羽弱项,更何况是和这种有五个小羽壮的有武器的男人近身肉搏。小羽本想在打斗过程中捡回自己的剑,但无奈壮男人根本不给小羽这个机会,于是小羽习惯性大喊一声停,男人果然停了下来,小羽虽乘机拿回剑并打赢了壮男人,但是评审团中的主审官却说小羽犯规,硬是判了小羽输。小羽心知这本是自己不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了那主审官一记狠狠的白眼,并记住了那长的好看的面容。
之后的比赛,好像各个参赛者都记住了小羽没剑打不好这事,几乎所有人一上场就开始琢磨如何打掉小羽手中的剑。只有一个和小羽年纪相仿的,长相俊俏的男子没有攻击小羽的弱项,反而在不小心打落小羽剑的时候,不留痕迹的把剑重新还给了小羽继续比赛。由于小羽剑法的确是好,几十回合便打赢了该男子,成功晋级第294位。而那男子后来的比赛则表现的漫不经心,就成了第295位。就是后来江湖中的“九五哥”。
在那男子之后小羽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几乎屡战屡败,就停留在了第294位。在前一百名排位赛前一个晚上,小羽去找了主审官评理,我这么可爱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在面对一个拿着大型狼牙棒的彪形大汉面前喊暂停趁漏捡个武器算犯规,那为什么其他人老是有意打落我的武器就不算犯规?主审官则喝了一口清茶,不紧不慢的把冰裂瓷杯放在了石桌上,抿了抿嘴,笑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你找我作何,莫不是倾心于我?小羽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心中急躁,长这么大,哪被人如此调戏过,更何况还是长得蛮好看的男子。于是拔剑就刺向主审官,把那心中的不满和羞愧与火气统统放在了剑气上,那主审官只一笑,就了无踪影,小羽的剑气就劈坏了那放着冰裂瓷杯和那石桌,然后噘嘴而去。
虽然在放榜之前小羽就知道了自己的排名,但看到那榜之后,怒气油然而生,要是那主审官在旁边,恐怕是要发生一场恶战的。于是小羽带着满腔怒气回到了客栈,开始收拾行李回家,越收拾越觉得委屈,便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想哭,于是客栈里一个下午都充满了小羽的哀嚎声。掌柜的也不敢去安慰,就派小二去,小二也不敢去,自从有了武林排行榜这东西,因为掌柜、小二安慰那失意的武林中人被砍的也不在少数。而店中的武林人士也不想管着闲事,于是他们便放任小羽哭了一个下午。这哭声由啜泣变为哀嚎,店里的客人便少一半,有哀嚎变为哭的喘不上气,店里的客人又少了一半,由喘不上气变为哀嚎,店里的客人就跑光了,再由哀嚎变为啜泣再慢慢不哭了,掌柜和小二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变得平息下来。
哭完后已是黄昏,小羽看着发红的天空,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年准备比赛其实准备的也不好。虽说每天都有练习,但真正下苦工的时候却是不多。而且自己一个人练,老觉得自己水平不错,将剑法的灵活、柔软发挥到了极致,但是却发现不了自己没了剑不会打这事。其实小羽参加这比赛想扬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想找一个帅气、温柔、高挑、对自己好、武功高超的男子,嫁给他成家。但是这真正比赛下来,扬名算是成了一小一小半,这符合自己要求的男子细细想来除了那个刻意让自己的男子和那主审官之外,也没有什么人了。不过这两个人小羽连名字都还不知道,早知道刚刚看榜的时候就看看那295的名字了。至于那主审官,则是个杀千刀好皮纳囊黑心肠的坏男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罢。
今天哭了半天,天又黑了,晚饭还没吃,也只好书信一封给爹娘,告诉他们自己上了榜,对于第一年参赛的新人来说,已是不易之事,还请他们放心,自己即刻启程归家。
待一切都弄好,准备睡觉时,心情平复的已是差不多,小羽却发现自己烛台的烛光有些异样。本该是黄色的火焰却变成了火红色,最内层焰心火焰则变成了粉红色。于是从靴里拔出匕首,用力划向那火焰。本该被气流扑灭的烛火却越燃越旺盛,那颜色变得越来越鲜明。小羽心中一惊,早已听闻江湖除了侠客还有一群巫师,专做坏事,莫不是今晚碰到了巫师!小羽立马拔出剑,仔细的查看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并没有异样。于是一手拿剑一手拿匕首缓缓走向烛台。
小羽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异样后,望向那烛光,竟觉得有些恍惚,赶忙咬了自己舌尖,顿时清醒了许多。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向那烛火,竟被吹灭了。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更加紧张,两只手都出了不少冷汗,小羽心中暗叹,若不是这一紧张容易出虚汗的毛病,只怕自己的剑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落,看来日后要采取些措施,只是不知躲不躲得过今晚。
小羽愈加握紧自己手中的剑,警惕的大量着周围,依旧没什么异样,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地方。而那被吹灭的烛光,似乎也没有再燃气的迹象,但是小羽依旧感觉周围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看,仿佛只要她有所松懈,就会立马下手。这黑漆漆的屋子,只有月光照到小羽剑上的反光和那凌厉的剑气。小羽顿时有些后悔不该灭了那烛光,自己本就怕黑,如今敌暗我明,怕是凶多吉少。为了给自己鼓鼓气,小羽大叫:“何许人也!”,然后客栈里却静的可怕,仿佛这整个客栈中只有她一人,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任人宰割。过了许久许久,小羽都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在做梦,于是她重新走向烛台,试图点燃那根引起不安的蜡烛。
在小羽放回匕首正准备握住烛台时,却有声音在空中响起“别碰它!”,吓得小羽立马缩回了手,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更让小羽觉得是巫师没错。只要是普通的武林中人,就算内功再强,都会有一丝呼吸声和一些个人气味,但那声音就好似空气在警告小羽,周围没有一丝呼吸声和任何气味。
既然是巫师,那就不能用对付一般人的方法。小羽索性把剑入了鞘,放在了桌上,自己也坐在了桌旁,也不出声,就这样静静等着。奈何对方也不出声,双方就这样干熬着,互相对峙着。毕竟小羽用力哭了一下午,就简单吃了点饭,随着天渐渐亮起来,小羽也渐渐恍惚起来,一时支持不住,竟睡了过去,但手里却紧紧攥着剑柄,仿佛只要有人一靠近,她就能马上拔剑厮杀。
第二天小二照例给小羽送去洗漱水敲门没人应门后,小二试探性地推门而入,发现房里只有打包好的衣物和小羽的佩剑,好像房间的主人只是有急事出门一下,随后便会回来一样。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小二,他立马察觉出是主人了出了什么事,因为连同小羽不见的,还有桌上的烛台,以及房间里所有的蜡烛。武林中人没人会随随便便不携带自己的佩剑,除非是有什么紧急事情或者剑的主人出了什么事情,何况这房间的主人昨天还哀嚎了整整一个下午。结合种种所有,客栈的老板和小二得出一个结论:江湖上许久不见的巫师一族终于又开始行动了,第一个目标,竟然就是这第一次参加排行榜大赛就得名次的姑娘。
于是种种传言开始在坊间流传。
有人传言:这小姑娘昨天下午哭的那么惨,就是知道自己被巫师族盯上了,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成为巫师族复出的第一个祭品。真是可怜!
有人传言:这小姑娘听说和巫师族的大祭司相爱,却被大祭司出卖,结果成了祭品。真是可怜!
有人传言:这小姑娘据说是拒绝了巫师族族长儿子的求爱,结果族长儿子因爱生恨在夜里了结了这个姑娘。真是可怜!
有人传言:一定是这姑娘一下午的哀嚎唤醒了巫师族大祭司,最后却不幸沦为巫师族重现江湖的第一个祭品。真是可怜!
……
总之,这种种传言在吴城愈演愈烈,都不外乎是说小羽可怜的。但是远在千里的小羽的爹娘却完全不知道此事,因为他们心爱的女儿的给他们传喜讯的信件还在路上,要是这对夫妇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传言里死了千万次,估计会伤心欲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