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涵推门进去的时候,房间很安静,未关紧的阳台门,不时有凉风吹来。
她拖着脚走到床边,就着被子直接躺在一侧,蜷起的身子,膝盖处隐隐作疼。
好像还是第一次,她能够身处黑暗之中,侧躺在安浩轩的身旁,如此近距离的仔细端详他睡去的样子,却不需要害怕他醒来:浩轩,你知道这一幕,在我梦里,存在了整整七年吗?
都说最美的爱情是遇见,可她只在梦里与他相遇,七年时光,唯有这一刻,她才真实的感受到为情跳动的心。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她嘴角一丝浅浅的笑,颤颤的抬起自己的手,手指将要触碰到鼻尖的时候,突然僵住在了半空。
窗帘飘动的影子在月光墙上摇晃摆动,她的目光有些死沉的看着自己指尖残留着的暗红色液体,有些尴尬的蜷起了手指,将手放到腿上,手心下,竟也是一片湿润。
“小涵,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初到美国的两年,你干嘛去了?”
房间内的气氛诡异静谧,老太爷的开口,掀起了陆羽涵的诧异,伴随着丝丝惊慌:“安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无奈着垂头,长舒了一口气后抬头看着陆羽涵,低声说道:“发生那件事后我就一直有派人追踪你的下落,可是整整两年,你跟人间蒸发一样,半点音讯全无。”
他想起刚才她激动的开口问他说知道她这几年在美国是什么样的日子,又联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接受到的报告,双方之间,像是有些出入。
像是触及到了禁忌话题一般,陆羽涵的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腕,压低了声音摇头开口:“到了美国一直都在进修,封闭式学校,得不到消息,也有可能。”
“包括那家人,也是你进修的范围?”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羽涵明显的感觉到老太爷的神色变了,从刚才的无奈,慢慢转变成了严肃。
她跟着紧张的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唇瓣开口辩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年在美国,除了进修,别的我没做。”
“有些事情,你瞒得过别人,可你瞒不过我!”
说完这句话的老太爷向着陆羽涵的方向伸出了手,嘴角浮起一丝迷之微笑,柔声说道:“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相信。
这个词语陆羽涵已经太多年不敢表达,也没有听过,仿佛,已经消息。
伴随着身边一桩桩的美好被推翻,她所有的信任,也随风飘散。
如今猛地听到老太爷这样说,不经意间,泪就红了眼眶:“爷爷!”
她失声喊他,弯膝直接跪在了地上,伤口被撕裂的一刹那,额头上遍布了汗水,脖子湿哒哒一片,就连身上的睡袍,也被完全湿透,紧紧黏在身上,穿着很不舒服。
老太爷的视线落在她的膝盖上,那被血染红的纱布,刺痛了他的眼:“你这孩子,快起来。”
他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爷爷,对不起!”
她颤声开口,豆大的泪从眼眶中滚落,狠狠的砸在地上:“我自知我没有什么资格去高攀安家,我更没想过要抢走安家半分财物,我想做的,不过就是好好的陪在浩轩的身旁。”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坐在床上的老太爷,冲他磕了磕头:“我知道你权势大过天,也知道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可是爷爷,算我求你好吗?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去重翻,我不会再斗,不会再闹,只要你能够让我留在浩轩的身旁。我跟您保证,我在美国,绝对没做对不起浩轩的事情。”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举手发誓的模样,老太爷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枯瘦的手缓缓将她牵起,看着她膝盖上的伤口,眼神中流露出心疼:“赶紧先去擦药吧!”
话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门上,缓缓开口说道:“他们应该还在会客区,即便不想说话,打个招呼说声再见也是要的。”
“嗯!”
回忆结束的时候,陆羽涵的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拨开安浩轩垂下的刘海,眼中波光闪烁。
她并不清楚刚才离开前老太爷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像是莫名的开口询问,又像是认真的求证问话,她也不知道她的躲闪回答最终能不能让他相信,只是她心里,终究不安。
悄悄的从口袋内掏出手机,刚想给备注姓名美国发去信息的时候,身旁的人突然动了动身子,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伸出大手揽过她的身子,欺身压下:“安浩轩……唔!”
到了嘴边的话被他生生的吞了回去,他眯着眼,看不清神情,唇与唇之间相碰,她听到他的声音:“你太吵了!”
被窝里一片混乱,只有枕头缝隙边的手机还亮着屏幕,停留在短信发送的页面上:美国的事情,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