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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以血为药

行天地之法,斩妖魔邪道。

对招摇派弟子而言,下山,则意味着杀戮。

黎明之时,这一场大雨,似有默契般,杀戮过后,风停了,雨顿了。

乌云散去,悬在天边的那只大手,始终没有离去,它遮住了太阳。

稀疏的光,透过那如天堑般的巨大指缝,洒耀大地,树上的雨珠晶莹剔透,似神灵的泪水,悄然滑落。

横断山,火光冲天,成片的建筑轰然倒塌,妖族最后一片净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成千上万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流成河,腥臭扑鼻。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打破了黎明了宁静。

一名白衣少年,将长剑丢在一边,从尸堆中抱起一个女婴,可能是刚出生不久,女婴眼睛还无法睁开,幼小的身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很显然,这是一名妖族的遗孤,落在了白衣青年手中。

不过,少年并未将她杀死,而是轻轻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碧绿色,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液体,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在了女婴伤口处,化为一团柔和的碧光,如水流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修复着婴孩体表的外伤。

此人名叫碧天,师承招摇,其体内身怀异血,有着治愈一切外伤的功效,所以深得掌门和长老们的器重,不过,在修行这一块,却连普通弟子都不如,可以说是招摇派最弱的一个。

此番出山,正为剿灭妖族余孽而来,本以为,这是一次斩妖除魔的好机会,可事实并非如此,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眼前这些尸骸的主人,皆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妖族百姓,一夜之间被师门屠戮殆尽,使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女婴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正在他准备下山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弥陀佛,施主年纪轻轻,却能摒弃种族之见,实乃天地一大幸事,善哉善哉!”

碧天大惊,当即转身,见是一老和尚,慈眉善目,满脸皱纹,身上披着件破旧的袈裟,浑身脏兮兮的,在其背后,还背着一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古剑。

古剑长三尺有余,通体暗红,上面刻有大量生涩符文,闪闪发光,在剑鞘与剑柄接壤处,有源源不断的红光溢出,极其诡异。

“你是何人,来这做什么?”碧天心生警惕,他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女婴,来人气息内敛,看似普通,却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尤其是那柄古剑,说不出来的邪异。

老和尚双手合十,朝碧天行了一佛礼:“老衲云隐,昨日便听说招摇派打上了横断山,这才连夜从无量山赶来,本以为能阻止一场杀戮,没想还是来晚一步,不想遇见了施主!”

“西方无量,众生皆等,大师原来是佛门中人,晚辈碧天,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大师见谅!”

云隐微微一笑,目光随即转向碧天怀里的女婴,道:“方才见施主以血为药,救妖婴于水火,想必施主便是传说中的青天碧血!”

“没错,我便是青天碧血!”碧天并没有否认。

云隐继续问道:“那施主意欲将这妖婴送往何方?”

碧天想了想,如实答道:“当然是送往一户普通人家,将她抚养成人!”

云隐摇了摇头,叹道:“人妖两族征战万年,早已种下了恶果,你若将她送往普通人家,原形毕露只是时间的问题,届时,你认为你的师门会放过她么?”

被云隐这么一提醒,碧天仔细想想,觉得也不无道理,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做事没有想那么长远,不过眼下除了将妖婴送往凡人村落,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

“那大师认为,晚辈该将她送往何处?”碧天开口问道。

云隐嘴角一动,合十道:“施主心性善良,若真想救这名妖婴,不如随她遁我空门,往修极乐。”

“不行!”碧天心中一凛,这老和尚太过分了,才刚认识就想让自己背叛师门,于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见碧天有所误会,云隐笑着解释道:“老衲的意思是,将这名妖婴带回无量山,而施主只需名义上入我佛门,他日若我佛遭受劫难,还望施主以血相救!”

云隐这么一说,碧天心里倒也好受了很多,毕竟,当今苍茫大地,除了佛门,也没有哪个势力能保住这个女婴,于是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不过,大师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云隐心中大喜,当即行佛家大礼,道:“施主请讲!”

碧天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日之事,莫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将陷我于不义!”

“这个老衲自然明白!”

云隐目露笑意:“不过,在这之前,还希望小施主再帮老僧一个忙!”

碧天问道:“什么忙?”

云隐微微一笑,随后将那柄暗红色古剑取了下来,放在手中,就在这时,古剑突然发出一声轻吟,冰冷的肃杀迎面袭来,碧天大惊,当即后退几步。

“大师小心!”

此时,大量血光从剑鞘中溢出,眼看就要将云隐吞噬,这时,云隐轻轻闭上了双眼,他紧紧的握着古剑,口中念念有词,密布在剑鞘上生涩符文也随之大放金光。

那是一股浩然正气,顷刻间将血光驱散,刚才还狂躁不安的古剑,瞬间变得朴实无华,静静躺在云隐手中,同时,剑鞘上的金色符文,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见云隐此刻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碧天连忙上前将其扶住:“大师,你怎么样了?”

“无妨!”云隐摇了摇头,他感激的看了碧天一眼,道:“还好它感应到了你气息,不敢造肆,否则,单凭这些佛纹,一时半会根本难以压制此剑。”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云隐这话令碧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隐深吸了口气,悠悠说道:“青天碧血,万邪不侵,此剑名为血巢,乃远古第一杀剑,当今苍茫,除你之外,再无第二人能镇的住此剑。”

“血巢剑?”碧天一脸疑惑,他自幼博览群书,虽不曾下山,却对这世间之事了如执掌,而血巢剑,还是头一回听说。

云隐解释道:“此剑被我佛封印万年之久,莫说你了,就算你招摇山开派祖师,也未成见过!”

“噢,原来如此,既然血巢剑被封印的好好的,为何要将它取出?”

面对碧天的询问,云隐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那只悬在天边的大手,道:“黑手现世,法外之日降临,天地规则已然被打破,如今,苍茫大地灵气稀薄,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佛祖昔日留下的法阵日渐松动,我佛门上下为免遭邪气侵蚀,只得将血巢送往招摇,由青天碧血保管!”

“我?”

这下,碧天终于明白了,感情这老和尚来这阻止人妖大战是假,找自己是真,不过,这血巢剑的凶性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差点要了老和尚的命,自己是青天碧天不假,但谁又能保证,一旦哪天血巢真的失控了,会造成什么后果?

云隐是谁,他走的桥比碧天走的路还多,一下就看出了碧天所担心的,赶忙说道:“施主请放心,青天碧血乃世间三大奇血,只要剑不离身,不将此剑拔出,你完全镇的住它。”

“真的?”碧天直勾勾的盯着血巢剑,心中虽有所忌惮,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不由自主的从云隐手中接过了血巢。

剑,入手冰凉,感觉像是握着一块寒冰,丝丝寒气顺着手心袭遍全身,而且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几百多斤,一只手根本无法挥动起来。

“这么重,每天背在身上走路都费劲!”

碧天皱眉,嘴上抱怨不断,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血巢剑绑在了背后,此时再看云隐的表情,就好像刚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整个人都变轻松了,自己突然有种做了冤大头的感觉。

不过,既然已经接受了云隐的请求,他也不好反悔,于是将怀里的女婴抱给云隐,交代道:“大师,血巢我帮你保管了,但你也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云隐满心欢喜的接过了女婴,道:“施主放心,老衲一定尽全力培养这个女娃!”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往后若有机会,晚辈定会亲自登顶无量山!”佛门一向言出必行,况且又得到了云隐的保证,他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云隐似想起了什么,当即叫住了碧天:“施主留步!”

“大师可还有别的事?”

云隐一脸郑重的提醒道:“压制血巢剑的佛纹已然消失,从今往后,除你之外,莫要让他人触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若别人碰了,会发生什么?”

“邪气侵体,凶性大发,永世沦为血奴,为祸天下苍生。”

“晚辈记住了,多谢大师提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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