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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月下

许文彬而后被一名侍者带出,到了另一更为僻静之地。因为有着九龙盘玉,许文彬地位自然非凡,中年男子虽然贵为分门门主,也不敢怠慢。

从落神森林而出,一共七日。除却那胸口洞穿之后,昏迷的一天,这几日来,许文彬每日大多都会进行大战,或与人斗,或与兽斗。而今在青剑宗休憩,许文彬自然需要好好回忆,以此沉淀这几天以苦战换来的战斗经验。

静坐在床榻之上,许文彬眉头紧锁。

这七日以来,许文彬一共经历过两次生死大战。第一次则是与那曹劲的大战,胸口被自己的鸣驹长枪生生洞穿,甚至触发了体内神秘的金色气息以及精纯灵气,最后更是在其混合之后才修复了生机,自己以此保住了性命。第二次则是与一只虎精大战,许文彬为了测验自己原丹二品的肉体,只是持着白角兽兽角与之大战。

换来的代价则是,差点被那虎精一口咬掉了头颅。

虽然七天以来的战斗超过十场,可是唯独这两次,才让许文彬受益匪浅。第一次肉体在神秘混合液体之下晋升了整整一个境界,第二次许文彬则是悟透了一道枪决。此枪决困住许文彬整整数年,而今终于一招突破。

此枪决可不单单是一招一式那么简单,是一道地阶枪法的第一势,悟透此枪决,相当于打开了这地阶枪法的大门。万事开头难,许文彬相当于打开了这道枪法的大门。

许文彬虽然盘坐,可是意识却完全在模拟当初的战斗。以灵念铸造,重复当时的场景。

过了整整三个时辰,许文彬收复了心思。此时的他已然大汗淋漓,以灵念模拟,精气神的消耗都无比巨大。

慢慢起身,许文彬坐在了床榻边上的木椅之上,倒了一杯凉茶。凉茶只是喝了一口,许文彬不过是习惯如此罢了。呼出一口热气,便持着鸣驹向外走去。

中年男子给许文彬安排的居所乃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庭院,自然也有空地,许文彬正打算回味枪法。此时天已黑,星空明朗,如今乃是夏季,更有鸣蝉点点。许文彬刚从闷热的屋内走出,心中竟然是一片宁静与安详。

手持鸣驹,许文彬遥看着远处的月空。

一轮明月高悬,却被柳枝遮掩了婀娜的身姿。心中却滋生出一股悲恸,柳条的枝影在圆月映照,却如同一行清泪。

圆月表团圆,可是许文彬自打记事以来,身边唯有师傅一人。而今仙殿出世,东方平阳也被掠入其中,甚至于连何时能出都不知晓。普天之下,许文彬所识竟无一人。

“战!”许文彬低声自语,以悲恸之感化作力量,开始武动长枪。鸣驹通灵,此时竟然真有灵识一般,一道道呜咽之声低吟。

陡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许文彬心中。

那是一道清冷孤傲的身影,虽然身着朴素的白衣,可是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帝王之势。

遥坐山巅,虽然地域不同,可这男子此时此刻也是看着远处的明月。“成仙千万年,红颜去,故人老。如今我破天不成,唯有你还在我身旁。”男子自语,看着身边的一条青龙。

青龙低咽,似乎是知道了眼前的男子要做什么。虽然心中伤痛,可是并不言语。

“老伙伴,抱歉,如今我也要弃你而去了。一日不破天,我即便活着也是白白荒废。”男子平静说道,虽然青龙已然痛泣,但男子情绪却不显丝毫波动。

一人一龙便再不言语。男子仰头看月,虽然感怀无线,可是无尽岁月以来的杀伐以及冷漠,让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青龙竟然乖巧无比,没有散发出一丝属于兽王的威严,龙头低低的匐在地上。

月于高空。山巅之高,宛若本就存在在这九天之上!一人一龙正于巅峰,高处冷清,更显出此刻凄凉的氛围。

斗转星移,许久之后,圆月已然处于空中的正央。

男子张了张干涸的嘴唇,低语道:“似乎要第二天了。”男子自知,当明月过了那天空的一半,第二天便要到来了。

“唉,去了,若是有缘,来生我在伴你。”男子看着青龙,缓缓开口。

不等青龙回复,男子便独自起身。

“呼……”又是一声叹息,青龙也闭起了双眼。等再次睁目时,眼前的男子就已经化作了光芒点点,与黑夜之中的星芒交相辉映。

“呜!”青龙悲鸣,起身盘旋,似乎在哀悼男子的消逝。

犹记当年,凡人界,一嬉皮青年对着自己打招呼:“青龙!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你有名字吗?怎么身上有着伤呢?”

当年青龙的境界可比这男子高上很多,足足达到灵池境界。贵为神兽,青龙自然睥睨凡人,第一次从妖族出世,便高调的现身人间。不想,不少修为高超的修者觊觎青龙身份,不顾危险前来收复自己。

足足数百名修者追捕,青龙身上各处几乎都有伤痕,最后终于逃难到了一处山洞。还来不及看着周围的环境,便昏迷了过去。不想,这男子的居所竟然就在这山洞的深处。

当时身受重伤,若不是身为神兽之躯,估计已然生死在这山洞之中。

醒来之后,青龙便见到了归来的男子。青龙受到修者追杀,自然排斥人类,想直接一口龙息灭杀眼前的凡人。不想,自己身受重创,连抬起龙爪都极难,更别说吐出需要灵气汇聚的龙息了。

虽然自己身受重伤,更是尊贵为万兽之王,男子却并没有为难自己,甚至为自己寻求草药。男子豁出性命,采摘到了千丈高山之上的灵药。草药四周伴随无尽生机,男子一眼便看出其中的不凡,便采了下来,带回山洞。

可毕竟男子只是平凡之人,所寻的草药虽然让男子都险些付出性命,但是却依旧起不到丝毫效果。不过这一举动让青龙相信了眼前的男子,至少,这年轻人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青龙虽然身受重伤,所幸的是并没有生命危险,即便不能肆意走动,却也能与这男子说说话。青龙虽然实力高超,但按照妖族寿元来说不过也是个青年,自然活泼,也乐得和这男子交谈。

青龙身躯不可动,但也有男子相伴,倒也度过了自己重伤的岁月。而后两者关系愈加,青龙更是传授男子妖族修炼之法。妖族之法,虽然人族不可直接使用,可是这男子资质非凡!仅仅凭借着凡人之躯,就改善了那本妖族的修炼法门,使之能适合自己修行,从此踏上了修炼之路。

而青龙自己本就可以修炼,不久之后丹田元力恢复,自然能以大神通化解了自己的伤势。

男子虽然身为人类,却修炼妖族之法,入世之后,人族自然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

男子以往从未修炼,可是资质堪称妖孽,入世以来,便以无敌姿态击败当年人族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不想,这一举动竟然受到他人嫉妒。本来人族就有修炼妖族秘籍之人,可是许文彬的无敌姿态被有心之人嫉妒,更是怒斥他是人族叛徒,是妖族派入人间的走狗。

男子年少热血,自然耳中存不下这些话语,挺身而出,怒骂这些谣传之人。

不想,这些人心中早有预谋,设下天罗地网,更有无数阴险大阵藏在其中,想要一举灭杀自己!男子虽然不敌,可是却有灵池境界的青龙相助,一怒之下更是连杀数十人!

不想,有人竟然能逃难而出,当场指正自己被妖族庇佑,必然是妖族走狗。

仅仅一日,这一说法竟然传遍天下,人族年轻一辈尽皆仇视于他!

这一日,数千年轻弟子讨伐此男子,并让他自诛己身,以此来祭奠那死去的数十“无辜枉死”之人。更有些宗门老辈出头,以此证实自己确实是妖族所派遣之人。

当然,这些老辈其实根本不在意这男子是否真的是妖族之人,他们在意的是那条青龙!这男子与青龙在一起,找寻出他的下落,那抓捕青龙就不难了。

男子震怒!不想世人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有人想以阴险计谋灭杀自己,而本身实力不济被自己与青龙灭杀的敌人,却被世人传成“无辜枉死之人”。那些宗门长辈更是不问缘由,一心想抓捕青龙,更是纵容弟子去煽风点火。

男子大怒,发誓定要灭尽这些造谣传谣之人,青龙本就受到了数百修者的追杀,自然也仇恨世人。

不过普天之下尽是人族土地,而此刻这男子正被大半人族追杀!幸好,青龙身为神兽,在妖族地位非凡,便驮着男子跋山涉水,一路漂洋过海,抵达遥远处的妖族。

同样的大陆,不过此时在大陆之上生存的生灵已然不同。一处以人族为主,一处却尽是妖兽。

人族以宗门之分分割大陆,妖族却是以种族划分界限。

妖族共分为走兽一族,飞禽一族。而这些各大种族之中更有细小的划分,以虎、鳄、鹰等等详细划分。不过这些种族都有各自的帝王……修炼抵达帝境神兽。

神兽虽然战力非常,同一境界,可战三四名普通妖兽!战力极高,神兽也十分罕见,在这妖族大陆之上千年才能诞生那么一只。

走兽一族与飞禽一族天生便势不两立,常年都有战争。青龙身为走兽一族现如今仅有的第二只神兽,回归妖族大陆之时,自然也要征战飞禽一族。男子身为人类,却也被走兽一族的妖帝准许,可以与青龙一齐上战场。

足足五十余年,男子从刚入妖族与飞禽一族交战,而今却成功抵达帝境。这时,青龙身为神兽却依旧只是处于王境。

按理说,走兽一族多出一名帝境,可以无情碾压飞禽一族了。谁知,走兽大帝铮铮铁骨,不想以男子成帝而灭杀飞禽一族,想以自己本族的力量让飞禽一族输的心服口服。

男子就此不再进入两族战场,而是进入深山历练。而身为王境的青龙,却依旧在战斗之中不断磨砺着己身。

数十年之后,青龙突破帝境,叫嚣着深山之中的男子。神兽战力本就比同一境界的人类高上许多,即便男子跨入帝境数十年有余,青龙也相信自己能碾压他。

不想,一身龙吼,竟然使得天地咆哮,青龙顿时大惊,还以为自己触动了妖族什么隐秘阵法,导致天地变色。不想,这时,那男子竟然横跨高空,从深山走了出来,说是要渡成仙之劫。

青龙顿时瞪大了龙眼,自己跨入帝境,这修炼比自己晚上数十年的他,此时竟然要渡成仙之劫了?

仙劫虽然危险,可是男子依旧成功的渡过了。而今世上,竟然出了个仙!男子并未着急破空而去,他还要等着青龙渡过仙劫,与它一齐到达仙界。

况且,男子当年的誓言还未兑现,要灭杀当初造谣传谣之人!若是不在破空之前兑现,男子便会魂飞魄散,这是以修者沟通天地发出的誓言!若不兑现,只有灰飞烟灭一途。

以成仙姿态,这些凡人自然并不在眼中,仅仅一步就跨越了当年足足飞行了数年之久的汪洋。肆意屠杀干净之后,男子便匆匆回到妖族地界。若不是誓言制约,成仙之后的男子风轻云淡,也不会对这些“凡人”出手。

匆匆数百年已过,青龙渡过仙劫,与男子一齐飞升。

在仙界征战千年,最后竟然也被仙界之人尊为一尊仙界大帝。而后男子更是成为仙界第一人,而青龙则永远陪伴在他身旁。

如今千万年已过,就连男子的红颜都已经逝去,唯独这青龙存活在这世上。

……回忆点点,似乎犹在心头。

“啊!峥嵘岁月,故人已去,我活在这世间又有何用?”青龙仰头咆哮,而后竟然如同那男子一般浑身化作了满天星光。

男子所化的光芒与青龙所化的星光相互飞舞,似乎在珍惜着这最后的时光。

……终于,明月褪去,天初亮的那一刻,所有的光芒消散了,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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