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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这一夜

“秦小子,别太嚣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做错某些事,是不会有后悔药可买的,因为没有人肯卖!”冷笑声传来,这笑声在魏昕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这令其火冒三丈,小眼一瞪,愤怒地连拍桌子。

这么无知嚣张的小子,还是他头一次遇到,本来心中还有一丝对这孩子的叹息和内疚,现在却全然化作两点愤怒。

“嘿嘿,人生来都是有命数的,有人富贵,自然就有人贱命一条。你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想拼命,拿什么和人家拼?”钱通摇摇头,哭笑不得,似乎对秦末嘲弄的话毫不在意,却反过来讥讽提醒道,“莫要因为一时冲动,反而连累家人受苦。”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

当如草芥。

甚至不如草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连野草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可是人生却绝对不会重来。

“这就是现实。也是你的命。其实,错的不是你,甚至不是你杀了区区几个保镖,而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做错事,总是得付出代价的……”

不晓得是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钱通突然咧开大嘴,参差的横牙配上堆脸的横肉,更显凶神恶煞。

曾几何时,普通人如他也不相信,怀揣着热血少年梦踏入军区警界,可是一切事与愿违……

因为这是乱世。

强者为尊的乱世。

星武强者才是这个世界的贵族。

虽然法律上人人平等,但不得不说,世界上确实分为贵族与平民。

但作为体系内的人,似乎自己已经摆脱了平民的身份——虽然离贵族身份貌似相去甚远。

背后身靠两名星武者,不但秦末一家惹不起,他钱通和魏昕一样惹不起,甚至他们的那位尊敬的星武者局长大人一样惹不起。

因为李德马的大儿子就在不久前刚刚晋升硕士级星武者,而他们敬畏的局长大人仅仅只是学士级星武者。

硕士级星武者,谁人敢惹?而且还是非常年轻潜力无穷的硕士级,端的是无人敢惹!

顺手帮贵人一把,还是冒着风险拉人一把,这样的选择机会虽然不多,但钱通已经很多年没有做错过了。

龙有龙道,蛇有蛇道,乱世小人物也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钱通明白,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企及的。

恩怨情仇世间事,凡人怎可逆苍天?

星武者就是天,普通人自然只是凡人,也只能是凡人!

“哈哈哈!认命?!”秦末气急而笑,“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有命。我相信古圣人不会欺我!”

命运,无关对错,无关输赢,但秦末更喜欢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他相信自己的选择还有命运,自己可以承担得起,也能承担得起。

但这可彻底惹怒了魏昕,两人中他才是真正的主审。

“吆!喝!和我嚼起文气来了。”魏昕鼠眼微眯,怒极而笑,“那你可知晓,‘境由心生,退后一步自然宽’,这又是何意?年轻人,忍一时就过去了,为何偏偏如此鲁莽行事,须知‘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

魏昕不无得意,大道理谁都会讲,古诗词文的大道理他也知晓一些,当年在国外留学时,华夏的古诗词文化自己孬好继承了那么半吊子,可也帮他在国外好是挣得不少脸面。

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可不是说着玩的。

魏昕自问,古诗词大道理,一定不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的,他静静地等待着,希望可以继续教训这不懂事的愣头青。

“境由心生!你这又是何境何心?你确信用在这里很恰当?有辱斯文,哈哈……我看你就是个斯文败类!”秦末嗤笑,真搞不懂这种人怎么会坐在这里审讯自己,难道乱世人都死光了,人渣也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摆出一副道貌岸然,得道长者的模样随便教训自己?

“你!你!你!!!”魏昕面色一变,身体连晃,一手捂胸,一手指秦末,气急攻心,一时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自己,从来没有人骂自己是斯文败类!

魏昕慌了,他气啊,当年大劫难之前,怎么也算留过学的高材生,乱世……

脑中被秦末骂的一片空白,却再也想不出乱世有什么好坏来,只能口中“你!你!你……”的无助呻吟。

“送你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某不与斯文败类说话。”秦末哈哈大笑,转过身去,“不送!”

是啊,自己都承认了,剩下的应该没什么可问的,由着他们折腾。

钱通一想,好好的审讯竟然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突然觉得也是无趣,毕竟自己也在其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十分无趣中夹杂着一分愧疚,又很快被这么完成大半任务之容易引发的感慨,冲淡。

不过仔细想想,貌似自己两人好似被这个年轻的少年教训了。

罢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不过,在心中,钱通也不由为这个小小少年违心地点了一个小赞。

钱通拉着魏昕,两人离开,灰溜溜地走了,少年秦末却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那里整整一夜。

这一夜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自己的记忆似乎从三岁兄弟俩遇到五级飞行怪兽潮被血刀螳螂怪兽追杀时,就已经开始,就好像自己突然间懂事,一下子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之前的记忆仿佛就像一场虚幻的若有若无的梦境,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有了记忆。

秦末记得科学家说过大部分孩童七岁之前的记忆是流水的记忆,能被想起的很少很少,因为大脑需要保护,需要发育,所以幼时记忆模式是一种保护……

可是,自己三岁记事又是如何,而且还是那么的清晰!

思绪慢慢回放,记忆涌上心头……

……

与同学爬山,误掉山下,第一次觉醒醒来已经是中级星徒。

……

差点误伤大哥,昏迷第二次觉醒,醒来已经是高级星徒。

……

指点帮助东方坦晋级学士级星武者……

……

高考失利刺激,觉醒心念力,通过考核成为准星武,一翻折腾下来不但获得天庭武馆主动邀请资格,成功加入世界第一武馆,还得到了超额的五亿华夏币启动资金,最重要的是偶然间知晓了小九转星星丹的存在,大哥恢复如常总算有了希望。

不经意间,自己竟然接连遇到了这么多的事,也多认识了朋友,着实增长了不少见识……

……

直到如今,身陷牢笼……

秦末想着想着,不由笑问自己:“似乎,我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了,嗯,应该、大概、至少算是一名普通星武者了吧?!”

这正是:

青山缘古意,碧水绕城乡。

冲冠囹圄入,华夏古风长。

斯文多败类,灯亮夜未央。

少年志凌云,泰山石敢当。

这一夜,很漫长,秦末整整站了一夜,心绪通明。

他不知道,其实内心深处对于杀人还是有些介怀的,只是那种不适被心中信念和强大的意志生生镇压,虽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却终归是一个隐患,不过正是这一夜的思考消除了因之而产生的无形劣气。

他依然还是那个外表九分阳光,体内十分热血的阳光少年。

这一夜,少年秦末又成熟了一分,隐隐有了他大哥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稳重风范的半分影子。

这一夜,注定漫长,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无眠之夜。

泰山军区基地防御圈边缘,路边一普通小酒馆,漆黑牌匾上雕刻紫红“荆刺”二字,看久了总会给人产生一点凉意。

原来这是荆刺酒馆。

旁边的招牌上歪歪斜斜的躺着一行小字:本店提供茶水酒肉和住宿。

进得里面才发现客人稀少,小猫两三只,也不知晓这么冷清的酒馆怎么就能在这乱世存在了好些年。

阡嘴钟也是偶然一次听人说起过这家酒馆的存在。

这酒馆很特别,各方面竟然都是仿古的,竟然还有掌柜和小二,并各有一名。

见到客人到来,这小二也不招呼,直到阡嘴钟入了方桌的座,这才过来招待。

一条白毛巾搭在肩膀,近处还能闻到一股汗嗖味。

“客人您是喝茶还是请酒?”小二问道。

这酒馆有意思,小二更是有意思,阡嘴钟奇了怪了,反问道:“喝茶该如何,请酒又该如何?”

小二闻听此问,不答却同样笑问道:“客人您新来的吧?”

阡嘴钟对酒馆好奇,同样觉得这小二有意思,哪有不回答客人还反问的服务员?

他点头承认:“对,头一次来。”

确实是头一次来,也是因为只听说过一次这酒馆的存在,抱着捞稻草的想法赌一次。

成功了一切好说,失败了无非是破罐破摔。

出了事,没人会保他,只能靠自己摆平,可是这真的是他能摆平的事吗?

小二嘻笑:“那您可知道本酒馆的规矩?”

阡嘴钟有些恼怒:“规矩,什么规矩?我不知道!”

他只是无意中听人提起过这间酒馆的存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鬼知道有什么规矩?

“那你怎么来的?!”小二脸上嘻笑渐渐收敛,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起来,分明有种撵客的味道。

好嚣张的店小二。

到底是做过校长的人物,阡嘴钟心下忐忑,却不再胡言试探,只是试着说道:“我只是听人说起过一句诗。”

小二没等他说出口,抢先凑到他耳边念道:“天王盖地虎。”

阡嘴钟心中一喜,暗道‘此事成了‘,忙接口道:“宝塔镇河妖。”

小二转眼重新堆起笑容:“客人那就是要请酒了,鄙人刀剑客,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请说?我们这里有最好的保镖,只要出的起价钱,他们就会跟着您走,放心,他们会用生命来保护您,这就是我们荆刺酒馆的信誉。”

年轻店小二砰砰拍着胸口颇为自豪地保证,仿佛酒馆的信誉就是至高无上的,是超脱他自己生命似的。

“只是保镖么?”阡嘴钟有些失望,若是只能雇佣保镖,他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渠道。

店小二似乎能感受到阡嘴钟的失望,觉得眼前之人很有意思,不由起了玩弄之心,玩味一笑,却并不多言,只是看到阡嘴钟要起身离开,冲着他又道:“客人不想知道我们酒馆喝茶与请酒的规矩了吗?”

阡嘴钟刚要起身,闻听店小二此言,便止了离开的想法。

了解一下情况也是好的。

荆刺酒馆据他所知应该是隐藏的黑暗势力,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于这里有没有那项业务,他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毕竟他也是偶然间听人提起过。

“好,那你说吧,愿闻其详。”阡嘴钟抱拳叹道,言语神色间分明有些失望。

小二不以为意,颇为自信的介绍,言语之间无不透露一种自豪:“本小店承接喝茶与请酒业务。其实,说来也简单,喝茶就是送人去荒野,自生自灭或是过去拾荒随便您;至于请酒嘛,刚告诉您了,可以在这里雇佣保镖,下到初级星徒,上到尊贵的星武者大人,这里都有。只要出的起价钱,自然一切都不是问题。”

阡嘴钟早已经是目瞪口呆,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星武者,这里竟然有星武者保镖!

天啊,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强压住心中的震撼,阡嘴钟哆嗦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细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雇佣了星武者,能不能让他去杀一个毫无背景的高级星徒。”

说完这话,阡嘴钟还四周瞧瞧,生怕被人听去。

嗤笑声响起。

“先生,您是在开玩笑么?”小二看傻子一样地瞪着他,猛地退后一步,一副怕怕的样子,而后觉得似乎这样不妥,显得对客户不够尊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两步,凑在他耳旁悄悄说道,“我们是正当生意人,违法的事情可不敢干。”

阡嘴钟本以为小二会悄悄说几句露底的话,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反应,知道被人戏弄了,却又不敢发火。

“忍,我忍,什么样的风浪我没有见过。”心中愤恨,却又无法可使。

站起身,无精打采地摇晃着离开酒馆,正要迈出门开,看到门口那破旧招牌一角,突然间心头一亮。

他想起了酒馆门前的招牌:本店提供茶水酒肉和住宿。

酒馆,酒馆,有喝茶,请酒,理应还有住宿才对。

觉得自己已经明白这家酒馆的规矩。

迈出的步子又重新退回,阡嘴钟转过身,冲着店小二叫道,声音传入店小二耳朵,令后者脸色变换不定,浑身一震。

“小二,如果我要住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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