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少女
拂晓章
五
腥月的审判（下）1
正义，即是惩罚罪恶。
在我小的时候，家人和老师告诉我，我们生活在一个光明的社会。好人总比坏人多，所以正义终能战胜邪恶。
谎言。
无论是做学生时恶霸欺凌弱小，还是长大了富人欺凌穷人，有罪的人从来没有受到真正的惩罚。
我当上警察，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具提线傀儡。法律只会保护有钱有权的人，正义从未得到伸张。
要惩罚罪人，必须依靠自己的双手……
窗外是可怖的黑夜，澎湃的暴雨声肆虐在耳际，像是嘲笑未亡的人。闪电伴随着巨大的白光，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我凝视着窗外的景象，因为疑惑和恐惧而陷入沉思。
我在哪。我在干嘛。我该做什么。
我和同事们在调查一桩碎尸案，为了搜集证物而来到一栋洋宅。
搜查过程中我的同事意外受伤，所以我们要等候他伤势好转，并在之后和洋宅主人共进晚餐……
不，这都是假的。
我按住脑门，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那个人欺骗了我们，把我们困在洋宅中。我们像老鼠一样被她玩弄于鼓掌，甚至分不清幻觉和现实。已经有人遭遇了不幸。
我要回到警局，我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暴雨却并未有丝毫停息。
那个人打开了门，走进房间。她穿着一袭黑衣，窗玻璃映出她摄人心魄的美丽。
“在思考什么呢？尊敬的客人，这场雨不会持续太久的。”
我转过头，死死盯着她：“你究竟是谁？”
那个人在地毯上优雅地迈步，缓缓说道：“人类给我起过很多名字，有的人叫我波旬，有的人叫我撒旦，还有洛基，伊布里斯，但你可以叫我墨月。”
我早该想到的。我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因为愤怒而咯吱作响。
“你，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性，还把她残忍地肢解，现在又想杀死我们来掩盖真相。为什么要这么做……你！”
“树苗为什么要渴求朝露，飞鸟为什么在枝头啼鸣？”
墨月向我一步步走近，她握着右手，血液从指缝间潺潺溢出。
“人类真的非常美丽，令人心醉，让人神往，但却无法明白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慢慢摊开手，掌心躺着一团干瘪血淋的肉包。
“在这灰暗的世界，很难绽放出全部的光彩。”
我意识到她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涌上我的喉部。
墨月倾斜右手，肉包渐渐变成玫红色的液体，流淌进左手不知何时浮现出的酒杯。
“那个女孩，她有着晨花般的美丽。她想成为明星，想要被被人景仰，但一个没有家世、没有后台的人怎么能办到呢。她只能做一个小职员，她的美也因岁月而逐渐凋零腐败。”
玫红色液体注满酒杯，墨月将嘴唇靠着杯沿，好像在专心致志地品味。
“我将她的美以另一种方式保存了下来，永远地保存了下来。”
求求你……杀了我……
我真的好痛苦……
我的生活不会有希望了……
求求你……求求你……
奇怪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我努力让自己镇定，将手移到腰间：“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个无耻的杀人犯，正义会制裁你。”
“正义？”墨月走到离我咫尺之遥，斜视着我，“你真的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离开这里，我就承认这个世界存在正义和光明。”
我掏出枪，枪口对准墨月。
“没有这个必要！”
我扣下了扳机……
当视线逐渐清晰时，我看见了脚下的地板。
梦？
我将差点滑落的墨镜扶正，努力回忆之前的情景。
“你怎么了？”何娜问道。
“没，没啥。”
“你睡着的时候表情挺吓人的，你的书都掉下来了。”
书？我之前好像的确在看书。那本书正躺在地上，于是我将它捡了起来……
你的罪恶是什么。
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几乎占据了整个封皮，就像是一场恶作剧。我不禁皱起眉，将书扔回地板。
环顾四周，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书架。也许我真的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
何娜走到我身旁。
“王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真没啥，我可能……有点感冒。”
“那太好了，墨月大人也很担心你。”
我转过头瞪着何娜。
“你叫她什么？！”
“墨月大人啊。”
何娜看向我，眼中流露出近乎痴迷的神色。
“墨月大人既高贵又伟大，真希望和她共进晚餐啊，真希望和她一起参加美丽的舞会啊。”
何娜突然握住我的手。
“王大哥，你不想和墨月大人参加那场舞会吗？你不想和墨月大人参加那场舞会吗？”
我甩开何娜，不顾她的惊喊，径直冲出门。
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离开这里！
我冲向大厅，面前是通向外面的深褐色雕花门，转动门把手，发现它向内反锁。墨月肯定不会放我出去，几个同事也不再能信任。我想了想，掏出别在腰上的手枪，对准锁芯，扣下扳机。
一声刺耳的枪响后，我惊讶地睁大眼睛，门锁的位置出现了……伤口。就像被刀具挖下了一块，黑色的液体自深处汩汩流出。伤口内传出断断续续的声响，好像来自门锁的另一端，是一种嘶哑的女人嗓音。
“尊敬的客人，为什么要急着离开呢？”墨月从我身后出现，面带微笑。
怎么办？要就此作罢吗？还是强行离开？
杜刚和何娜也笑着向我走来。
“哥老倌，莫激动嘛，我们吃了晚饭再走。”
“王大哥，你还是听墨月大人的话吧。”
“放屁！”我朝墨月咆哮，“你凭什么关着我！快让我出去！！”
墨月平静地看着我。
“请不要误会，我从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只是不想给你留下遗憾。”
少女猩红的眼瞳闪着光芒。
“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罪恶吗？”
我沉默了，将手中的枪紧紧握住。
“这样吧，”墨月摊了摊手，“只要有人愿意陪伴你，你便可以和他一起离开。”
“我陪他一起去。”
二楼传来声音，一个瘦高的身影撑着扶手一步步走下楼，颤颤巍巍，一瘸一拐。
是董丁贵。
他腿上的伤比想象中更严重，但他的精神却比平时更抖擞。
“董先生你不是应该在房间里休息吗？”墨月问道。
董丁贵坚决地挥挥手。
“不需要。”
董丁贵走到我身旁，将其他人一个个扫视。
“我跟王队长去警局拿资料，之后再回来。”
这下墨月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她示意管家打开门。我们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墨月看着我说道。
“千万不要丢掉【那个东西】。”
PS：因为本节内容过长（三万字），所以强行分章节发布。建议细读，因为这个故事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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