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安姨娘的身体愈发不好了,玉钤正是顽皮的时候,怕打扰安姨娘休养,玉铭只好又将玉钤挪出来。陈原知私下告诉玉铭,安姨娘可能撑不过一个月了。玉铭很是难过,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吩咐厨房每日挑些安姨娘喜欢吃的饭菜做,丫头们每日也搬些新鲜的花儿放在安姨娘屋子里,玉铭带着玉钤玉钲也常过去讲些外面的事逗她开心,但只略坐会就得走了。父亲不在,玉铭希望能让安姨娘走的安心。
近日玉铭的心里总是闷闷的,不由有些担心,距离上次父亲的家书已经快两个月了,往常都是一月一封的,这么就没有消息,不会出事了吧。可是,当时玉铭可是把致胜的法宝交给了父亲的,应该不会出事的,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意外吗?越想越是担心,玉铭心里慌慌的,只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玉铭的心病越来越严重了,这几晚尽连连失眠,只能睁眼到天明,一颗心总是悬着没着落。终于,在这日下午,皇宫里传出了消息:定远侯阵亡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自己为什么没能阻止父亲出征,明明知道这一去就要丧命,自己应该拼命拦住父亲的!只怪自己太自信,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可以改变一切,但总归是天意难违!玉铭呆呆坐着,不哭也不闹,安静的异常,只是眼睛有些发红。
几个丫头抹着眼泪,看见玉铭这样子很是担心:“小姐,想哭就哭吧,千万别憋着。”
“我没事,吩咐大家,这事先别告诉安姨娘。晚饭记得让厨房做些虾仁粥给玉钤玉钲,他们很喜欢吃的。我大概是昨夜里没有睡好,现在有些困了,晚饭就不吃了。”玉铭站起来想去里屋休息,却挣扎了几次都用不上力,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一迈步,双腿软绵绵的,差点摔倒,绿竹赶紧扶住她,慢慢的走开。
夜色如墨,天空看不见一点星光,绿竹担心地守在外屋。
玉铭蜷缩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眼角的泪水无声的一串一串的顺着脸颊流下,湿了发丝,湿了枕头。许久,玉铭抬手拉起被子蒙住头,然后,传出细碎的呜咽声,被子微微的抖动,那呜咽也变成了嚎啕大哭……
第二天一早,侯府的管事便来了。
“嘘,小些声,大小姐天亮才睡着,有事待会再说。”绿竹将管事拉到一旁悄声说道。
“可是宫里来人了,现在府里找只能大小姐了。”
玉铭根本就没睡着,听到外面的响动,便出声问。
“大小姐,宫里来人了。”管事赶紧汇报。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来到大厅才发现,原来是胡卫雄。
“见过胡大人。”
“小姐不必多礼。想必小姐已经知道我今日为何来了。侯爷为保家卫国牺牲,皇上很是悲痛,再有十日侯爷的遗体会运回京城,到时候皇上和文武百官会在城门迎接侯爷,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侯府的小姐少爷。小姐,要节哀啊。”看到玉铭苍白的脸色和哭肿的眼睛,胡卫雄有些同情这个孩子。只是说出口的安慰只怕也是无济于事,父亲逝世,作为子女怎能不伤心。
“多谢胡大人关心。”
“皇上念定远侯府无人照管,特命三皇子帮助协理侯爷的后事。”
“多谢皇上恩典。”这大概是皇上为了昭显皇恩,顺便锻炼三皇子吧,不然堂堂的皇子怎么会照料一个臣子的后事。
“胡大人,可知父亲是怎么出的事?”玉铭不甘心的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父亲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也不是清楚,只听来人报说是侯爷中了敌军埋伏才不幸身亡的。具体情况得等到副帅回京汇报。”
中埋伏?可能吗?玉铭还是不能接受父亲战死的真相,最起码,一日没有看见尸首,玉铭心里就还存有侥幸。
皇上下旨让三皇子负责父亲的后事,玉铭也省心多了,只是交代侯府的管事好好协助三皇子,另让厨房备好茶水点心伺候三皇子,其他的,玉铭一概不管,每日照看玉钤玉钲,可能,从今往后,她们姐弟三人就要相依为命了,命运同体,生死与共,玉钤玉钲就是她的命了。
不过这位三皇子办事也是很可靠的,很快府里就挂上了白帐,府里上下的素衣也都裁好了,棺木听说是用名贵的楠木请人打的,需要的摆设物件需要添置的,三皇子也派人置办好了,连需要通知的宾客都是三皇子负责的。换上丫头送来的素衣,玉铭玉铭不免又有些伤心,却还是记得嘱咐丫头,安姨娘院子里伺候的人不要穿素衣,免得被察觉。
接到通知后,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吊唁了。府里没有主母,玉铭只能出来接待女眷,陪着在灵堂里哭会儿,只是时间久了身子竟有些熬不住。玉铭本不愿应付那些装腔作势抹眼泪的人,只是出于人情世故没有办法。
说起最让人厌恶的宾客,肯定就是韩阳夫妇了。那两人还没进门就开始哭喊,嗓门特别大,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似乎他们对于父亲的死简直伤心透了,真真是会演戏。丫头们劝住了韩阳王慧敏,韩阳自是去外堂找三皇子去了,这样趋炎附势、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王慧敏更是离谱,拉着玉铭的手:“玉铭,我可怜的孩子,侯爷的后事你一个孩子想必是有些难为,要不婶婶过来帮你几天吧。”
“不用了婶婶,皇上下旨让三皇子负责父亲的后事,我什么也不用做的,也不好麻烦婶婶了。”哼,王慧敏会好心给自己帮忙,只怕是她看见侯府没了当家了,想趁虚而入了吧,让她进了侯府,只怕是引狼入室,会发生什么事,玉铭可不敢想象。而且,王慧敏一旦入了侯府的大门,只怕再想请她出去,那可就不容易了,上辈子的经历就是血淋淋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