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佟月拽了拽玲子的衣角,露出紧张的表情,憋着气说:“玲子,我们快躲起来!”
玲子像前两次一样用眼神分别和徐云和刘丽的尸体“交流”。听到门外的声音后,两人眼疾手快地闭掉手机荧光屏。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人已经到了门口,他拧开门,走了进来,一束白光照了进来。
躲在门后面的佟月从门缝里看到他就是老吴。他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把东西放到了墙角,然后走到徐云的尸体前,打着手电端详了几秒,用手摸了摸尸体的喉咙,又走到刘丽的尸体前同样打着手电端详了几秒,用手摸了摸尸体的喉咙。
他在干什么?佟月想看清他放在墙角的东西,她看到一个长方形的轮廓,外面用黑布包裹着,看不到里面。
佟月不小心碰响了门,老吴闻声转过视线朝门边走来,佟月心里直跳,她屏住了呼吸。
老吴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朝门把手伸过手去,握住门把手拉开了门。
佟月闭着眼睛,心都要吊到了嗓子眼。然而老吴只是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早晨,早班结束后有一个小时的早餐和休息时间。佟月这时已经困得不行,索性就趴在食堂里的桌子上小憩,玲子坐在对面,精神不错地吃着早餐。
这时,玲子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得知他是马涛的手下小张,寒暄后,他说道:“我们头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玲子看了看正在睡觉的佟月问道:“他怎么自己不问我,连打一个电话都要别人代劳吗?”
小张顿了顿:“不好意思,我们头没空,就一个问题。”
“你说吧。”
“你在日本留学那一年八月十五号夜里,你和头通过一次电话,之后你有没有给头寄过一张照片?”
照片?电话?玲子感到莫名其妙。“他记错了吧,我当时住的地方夜里都会准时断电的,我根本没打过电话,也没寄过什么照片。”
他挂了电话,玲子脑子里努力搜寻着那天夜里的记忆。八月十五,这个日子她记得非常清晰,不知怎么,那天夜里她失了眠,她整整一夜都没睡。可马涛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这时,佟月醒了,她抬起头问道:“喂,昨晚有什么发现?”
玲子回过神来回道:“她俩告诉我,去看那天傍晚的监控录像,真相就在里面。”
玲子要的豆浆和混沌来了,佟月闻到香味,睡意总算消散许多。
“给你叫的。”
佟月拿起勺子,“谢谢啦,你的精神可真好。”
“我们去问下王志,让他调出当时四楼和一楼大厅的监控录像,就算凶手布置的再周密,也躲不过走廊里的摄像头。”
“对呀,大楼每层走廊都装了摄像头,就算避开了人群也躲不过监控。”佟月一边吃一边说。
“离早班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赶紧去王志那里。”玲子说,“你快点吃。”
佟月吃完晚餐,两人急匆匆赶到了王志的房间。敲了敲门,王志来开了门,他穿着白色休闲衬衫,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叠纸稿。
“你们有什么事吗?”
“关于徐云和刘丽的死,我有线索。”玲子十分肯定地说。
王志看了两人一眼,“进来吧。”两人进去房间。王志正在拿茶叶泡茶,佟月便四下走动起来。
房间不大,家具摆放错落有致,有檀香、竹叶帘,干净整洁,衣柜壁橱书桌都是清一色淡白色,墙上有山水画。佟月走到窗台面前,一盆和徐朋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兰花吸引了她的目光。轻轻闻了闻,一股特别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
佟月注意到窗台旁边的墙角有一双沾了泥的鞋。
当佟月回过头时,王志已经端着一杯茶站在了身后。“你喜欢兰花吗?”
“挺喜欢的。”
“这种兰花叫做百岁兰,人工培育很难,我这里的都不算纯种的。它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植物,生命代代相传,从来没有因外界因素干扰而断裂过。”
“坐吧。”王志对佟月说,“你们有什么线索?”
玲子回道:“线索在监控录像里,大楼的监控系统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调出当时当地的录像就可以查到凶手的踪影。”
“早就看过了,没有什么异常。”王志一脸平静地说。
佟月看了一眼玲子,玲子追问道:“二十分钟的时间,凶手不可能避开摄像头将尸体从四楼搬到一楼大厅的!”
“你们还没弄懂问题的关键,”王志摇摇头,“关键是,摄像头什么也没拍到。”
“什么也没拍到?”佟月满脸惊讶,“难不成凶手是隐形的?”
王志站起来,走到窗台前,给那盆兰花洒水。“我第一时间就查看了录像,可那天傍晚的录像中并没有凶手的踪影。”
“那,尸体是怎么出现在一楼大厅的?”玲子不解地问。
王志解释道:“那天,刘丽死前的二十分钟左右,304室门口监控拍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她正是刘丽。她在门口逗留了会,然后开门进去了。之后,在所有录像里都没有出现她的身影,直到她的尸体出现在一楼大厅。”
“也就是说刘丽去了304,二十分钟后她的尸体就出现在一楼大厅?”
“是不是那个疯老头杀了刘丽,然后偷偷将尸体搬到一楼大厅?”佟月猜测道。
王志摇摇头,“老头是不可能搬得动尸体的,不过我倒觉得死者和他有关。”
玲子问王志:“不对,你不是说所有病室的门都没有开过吗?何况304病室的门钥匙只有我和你有,刘丽怎么能开门进去?”
王志回道:“这点我也觉得蹊跷,她怎么拿的钥匙,门又是怎么从外面重新锁起来的,她又是如何逃出监控被人杀死并抛尸到一楼大厅的?”
王志又抛出一个疑点:“尸体没有摔过的痕迹,也就意味着是有人将她搬到一楼大厅的,可监控里却什么也没拍到。”
玲子想了想,这些问题实在无法解释,佟月也毫无头绪,两人也只能先回去。
刘丽去304室到底干了什么?会不会,佟月不得不这样想,和那天晚上她看到情形一样?
对了,还是录像。
每间病室都有针孔摄像头,这些录像能记录病人的点点滴滴,如果304老头在装神弄鬼,也不可能藏得住。
玲子和佟月一起再去找王志,尽管他很难同意,但他似乎更想与别人分享秘密。
“我是个心理学研究者,不但研究心理学更喜欢研究心理学以外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匪夷所思有的怪力乱神,有的有科学依据有的完全是封建迷信。这段录像中的内容却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些录像里。”王志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脑屏幕。
玲子迫不及待坐到桌前,握起鼠标点了开始,佟月坐在她旁边。
时间退回到那天,窗外是黄昏,画面很暗,304室除了躺在床上的那个老头没有旁人。外面下着雨,雨声稀稀拉拉的。
大约十秒后,刘丽走了进来。她将手上的一个黑色包放到凳子上,然后走到床前。
老头并没睡,他起身像是和刘丽交流了几句,但听不到他的声音。刘丽坐到床边,一直沉默着,她脸上似乎有犹豫的表情。
不久,刘丽终于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某个决定。从摄像头的角度来看,刘丽的手挡住了放在凳子上的黑包,她拿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术刀。包鼓鼓囊囊的,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
由于她的身体背着摄像头,佟月看不到她的举动,可她心理有不好的预感,那个雨夜里的画面似乎在重演。
刘丽用手在脖子的位置挥了挥,便扔下带血的手术刀。鲜热的血像喷泉一样汩汩而出,洒到了床上和老头的脸上。而老头却是平静甚至带着得意看着这一切。
玲子看了看王志,他的脸上一直很平静,应该是看过很多遍了。
接下来,也就是大约警报响起的前一分钟,画面徒然卡了,恢复正常时,房间里一切都变得正常,没有刘丽,也没有血,老头又躺在了床上。
王志关了录像。
“太不可思议了,她在304房自杀,尸体又怎么会出现在大楼底下?”佟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和老头交流了什么?”玲子追问。
王志说:“我和周刘警官分析过了,这段录像基本排除了伪造嫌疑,那房间里的监控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指纹,录像库也没人动过,这一切简直太诡异了。”
“那徐云的死呢?”玲子问。
王志回道:“宿舍没有监控,不过从目前看来她和刘丽应该是同一种死法。”
事到如今,佟月不得不把心中的困惑说出来,她很害怕玲子会有什么不测。
“王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王志说:“你是问我304鬼床传说是不是真的吧!”
佟月点点头,看了看玲子,“有一天晚上,我好像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玲子问道。
佟月不想回答,她到现在也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
王志说:“鬼床传说也是院长说的,我并不知道,我也不太相信,于是就找了个也不相信的人去负责304病室。”
“那,”佟月顿了顿,“那张床到底有什么来历?”
“听院里人说,那张床以前并不在304室,而是在其他的病室。凡是住过那个房间睡过那张床的病人都在一周之内离奇死亡。院里的风水学专家说,那张床积满了阴邪之气,冤魂都浮在上面而不散,住在里边的人不到一周就会被各种冤魂附身折磨而死。”
“那为什么不销毁它反而将它搬进了304?”佟月问。
“院里有人要研究那个房间和那张床,所以没有销毁。而风水专家说阴邪之气需要用暴戾之气来相克,304的那个病人正具备这种暴戾之气。倒也是的,那个老头住到今天也没有出事。”
也许他早就被冤魂附身了,他成了冤魂的傀儡,佟月心里暗暗说。
“好了,这件事最好还是保密。你们要是愿意帮忙,可以,但一定在私底下进行,别扰乱这里正常的秩序。”
王志说完简短的送客词就去开门。而此时,早班的时间也刚刚开始。
今天是个阴天,闷闷的,想下雨却似乎水汽不够,那些躲在山林里的水汽似乎为下一次暴雨聚力。
玲子心不在焉地上完早班,而佟月也一身不舒服地挨过了上午。中午吃饭,玲子拉佟月去了食堂没人去的隔间,这儿很暗,两人时常躲在这儿避开喧闹的饭厅。
“我有秘密跟你说。”玲子说。
“什么秘密?”佟月吃了口饭,问道。
“我觉得王志有隐瞒,”玲子说,“他的语气和表情在说到录像时有变化。”
“我也觉得他对这件事太轻描淡写了。不过,更奇怪的是,他房间里有双沾了泥的鞋,款式也和其他的不太一样。”佟月说,“那天傍晚下了雨,但中心周围都是草坪和大理石甬道,除非出了中心才会沾到泥土,他是不是外出过?”
玲子若有所思起来,“徐云和刘丽让我们去看录像,可录像又让人毫无头绪。王志的话又不完全可信,该怎么办呢?”
佟月借着隔间外照进来的灯光,竟然看到墙角有一个黑包。
“我有线索了。”佟月朝黑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