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从离开蓝翼开始,我晚上总会闭着眼想着自己,想着未来,想着路,想着迷惘。然后渐渐入睡。
我自然地和怀释有时看看风景,谈着我们在看到同一事物同一时刻所想的不同。我还是有很多疑惑,却也只能深埋心中。我一直只在问自己,“我的路,到底有多远?”
“对了,源,其实我比你看得更远。蓝翼现在改变了很多。”
“什么?”我有些疑惑。“难道你也是只能看见,却没有任何感觉?”我的注意力一下便只在他的回答。
“不,你错了。你能隐隐感觉大地的承托,也能感觉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也能想象红薯的香味。其实你什么都有,不是吗?”
我便细细回想,没有说话。
“要是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这样过来,并且你走过去只是为了到一个世界成为界源,你会怎么样?”他的表情里透出浅浅的捉弄色彩。
我却迷茫了,但只一瞬,我便知道了现在这样的我是自己的选择。
“无论结果,宁愿努力未获,绝不愿一直筹措。”
我没有看他,又陷入对蓝翼的回想。
时间依然流逝很快,渐渐我们话也越来越少,却越来越自然地平和下来。我们毗邻而眠。他总是刻意在我面前,用他理解的,有些锐利的晶息雕刻着,有时锐利也能产生轻柔的效果。我似有所悟却无法体会。
我没有再问钥匙。他是个好人,是界源。选择相信,也是选择界源吧。我想着蓝一和蓝二的话语。
平心而论,这里,有美丽和古老交叉的而成的归属感。但在这里上百年,要是我,恐怕连思考都已经开始迟钝了吧,但他还是那么平和,锋芒也一点点被雪藏。而我也似乎回到了蓝翼,百思不得解,我到底走的是什么路。
“源,快过来帮我劈竹子。我们还得生火呢。”
我尴尬地过去。因为我不会做饭,所以,只能是界源他让我我知道味道的美好。
这一天,怀释的谈性似乎极高。
“强者之路和素者之路,仙界,我真的好向往。”我们一起轻轻在天空的轻抚中交谈。
“那么多的仙,为了责任而战,为了责任往驱不倦,以之为荣。没有羁绊,这样的人生,才能算人生。”他抬头向着天空,像是对着天空说着话。我侧过脸,看到他眼睛的焦距仿佛离开了这里,就仿佛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是空的,而想法和愿望,纷乱着走向了天空深处。分明记得在蓝翼,蓝一和蓝二,也会有像他这样瞬间的失神。我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和他一起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我的视觉,飞不出这里。只能在云朵的映衬中看到云朵后面的那片蓝罢了。
“源,你走来的地方,是我用百年,一点一点累积我自己的怀念和错觉铸成。我想再到那里去看看。”
我从一开始走过来,便没有再回去,那里,太过沉重,而且,这里是怀释的世界。便没有再提。
“一起吧。咳,现在烈日当空,正好出去晒晒。”我看的出来,他的心情怕是比宽厚的城墙还要沉重。
“不,我想一个人看看曾经的自己”,他想了很久,
“你早就猜到了我的名字不属于我,对吧…”,“一个叫做名字的代号,却会让我再走近那滚滚无尽的眷恋和悔恨。你不想揭穿,我曾经是所谓的皇,现在,我想回去了,我真的想回去了。”他天生的那股微微凌厉的气质,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不见,只残留了沉重。在这一刻,仿佛他就真正成为了那个会变老的自己。就像时光在这一刻抽去了他的生机,残酷地刺着我的眼睛。他的皮肤仿佛都在这残酷的现实中畏惧地收缩了。我心里多么不忍,但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说话。
“我想到什么就眷刻什么,一直以来我的棱角锋芒很盛,不小心,便会伤到其他。本来想磨平,可现在我知道,那就不是我了。”他说话间,他说话间,身上的力量开始渐渐翻涌,就像夜空中无数的萤火中,一点一点的力量在他的运用中释放出来。他的锐利让我不得不鼓起自己力量微微对抗。这才是属于他的方式吧。
“对了,我的肩膀挺拔可不是因为衣服….我本来一直就是这样的,
“啊切…”,他竟打了个喷嚏,断了断,”风姿伟岸。”
听到这里,我笑了笑。
他回过头,和我在天空中面对面站着,晶息在阳光中竟像是散发出多重色彩,让我仿佛看不清他了。宛如和这天、这地、这世界一体。耀目的色彩仿佛都带着刀锋般的尖锐。我是真的错愕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缓缓而道:“要是我和你一样,我甚至,都不敢有和你一样的选择。但我愿意,将我的理想,交付予你。”他挺拔,站在这里,闭上了眼。他的晶息汇聚于全身,越来越盛。
他像是重新拾起了属于他的一切,脸上的轮廓,却分明是那稚气未脱,光彩照人,明亮鲜艳的少年人那样,清新、舒缓、自然。
他轻轻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着展露一切的不惧和温和。
“源,我想,和你一战,在此刻,在这里。”
……
我静静看着他的转变,心里先是惊愕,接下来便是一股活力传遍四肢。身上那有些厚重的气息在怀释的气势中,仿佛瞬间消失。飘透而出的,是一种轻松与柔和。一种放空一切的洒脱在心中荡漾开来…
“那就,来吧。”我的晶息展现而出,腾腾不竭,幻而真实。
……
“在我看来,素者之路,并不完全否定强者之路。”怀释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展现力量。现在他的身上仿佛披着一层晶息铠甲。手里握着一把晶息所化的虚化之剑。我抽出三蓝,哈哈笑了。
“我有真正的剑,会不会不公平啊。”却还是紧紧握住,不愿放开。
“那肯定会啊。”他笑着随意到:“但锐利,藏于我心。”他开怀一笑。我紧紧盯住他的身影,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像仙一样,为了他们的某些目的,一战。虽然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何怀释突然要这么做。
白色的天空之上,他脚轻轻一点,速度便极快,那虚化的剑像喷涌的火苗,冲破一切,直冲我而来。铺面的锐气让人生出一股心悸。
我不想退,便进。携剑看破他剑尖一点,横剑向前。我的眼睛时刻关注他的动作。
嗡…,一股涟漪一样碰撞波纹一展而出,仿佛平面的界度。远处林子里咬着羽毛的鸟儿也惊了一惊。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又继续整着羽毛。我的手感觉震动仿佛带动了骨骼,刺痛感强烈不已。
怀释面带微笑,在震荡中顺势而退,他的速度的确极快。可他没有用速度来迷惑我,只是用来增大他的力量。这一次,他扬起了他的剑,双刃和剑尖越来越亮,仿佛要与光争辉。我清晰感觉到力量的集聚,但我,何惧!
他的风姿在天空中伸展开来,眼光紧紧盯住我,他的锐利再次加剧,仿佛他自己都已经成为了一股风刃,在天空中震颤,看起来就像空间在波动。四周的空气肆虐狂放而泄,冲刷在我身上。我看不到自己,一个人在冷风中站定,只是单手横握剑柄,风轻轻在吹拂,我感觉到了一种淡淡轨迹,有些熟悉,却走不进这个境界。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我的力量,也不是空有。我拼尽臂力,在挥舞的同时陡然加速,犹如在水中畅游的畅快,斩出我的第一战的第一剑。晶息仿佛都在欢腾庆悦,我觉得像是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活了过来。没有色彩的晶息在压力中仿佛闪耀着淡蓝色的光,和怀释的剑相触,晶息化为光点,点点落华,散于天下。
“你要走自己的路,就没有所谓的一来一往。”翼剑在擦过他的锐利之剑时擦出一股空间不相容的光华,“要走完,变强,变得不再犹豫,那才是王道。”他不停地说着。
“锐利,才能无往不破。这是我的信念。现在,开始。”
身周的空气仿佛在此刻还是逃散,锐利之光,铺面而来。我的身后,猛然蹿出一颗细针一样锐尖,无声无息,穿向左肩。速度超越一切,而怀释在此刻别住了我的剑。我感觉到威胁,无所不在的威胁。在那某个时刻,生死离我如此之近,在生死之中,速度仿佛在此刻渐渐停滞。我心里那异样的迷惑终于破碎一斑。自然而然身周便又一层生生不息的力量,形成一层包裹全身的薄膜护住全身。我凭借本能,同样画出一针,与威胁中的锐尖相交。叮,在虚空中交触便瞬息反弹。我看着怀释,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赞赏和欣慰,而我,有些气愤。不知不觉便真正开始拼尽全力,压向怀释。我知道他的弱点在肩膀,和我一样。
怀释再次加剧锐利之锋,开始快速以手舞剑,仿佛融在天地中的一种自然韵律与节奏,招招逼向我,我绝不退缩,循着轨迹一次次翻挡。我追不上他对力量熟悉的掌控,对速度的理解他也强过我。我只看到他舞剑的右手和剑仿佛已经化作一支支枯枝般的笔直和弯曲轮廓。一次次只能被迫渐退,落入颓势。他的身影和攻击在我眼中越来越虚幻,速度快到极致的幻影也影响着我的判断,最困难的是那股锐利透过我的剑传入心间,让我心绪跌宕。他的确很强。
但我可不会轻易妥协,怎么也不能败得太过惨烈,我想。在看到他的世界时,我便猜到锐利的克星,便是沙,或者更柔弱的水,还有逃离萧索刺骨最好的方式,就是退。
我一步步退,他的招式还是那样绚丽,眼花缭乱。他是那么的认真,渐渐他竟露出了和煦的微笑。我也笑了。
他的一突一刺,依然快到我难以捕捉,我坚守之时,在交锋中,我把力量像清风一样附着在手中,穿至剑体,开始时只觉得无法掌握轻柔之力,被压制得手生痛。渐渐,越来越轻柔地感觉到了清风的抚摸,震的我手发麻的力量也渐渐开始逐渐开始从重锤般击打变为竹筷击打那样节奏十足。他这一刺,定然是向着我的眼,我坚定地在他出剑之前,将剑竖在眉前,已剑体为挡。我是对的,化释这一击不重却又锐利仿佛怪异的风,刺到我的剑,彭…,参与的锐利剑气喷涌着向我涌来,我身周的护卫之力化解起来竟有些吃力,只能顺势后踏,卸势而退。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开心的笑容实在看起来有些诡异。
“都说你有些像女孩那样的柔弱,哈哈,不尽然…战到最后!”
他的虚幻之剑,竟收起来,消失不见。我可不会认为他会认输这么快。
“我用手创造自己想要的回忆,我的默契,才得已舒展。”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已经与我近在咫尺。他的手掌并没有刻意,就这样自然舒展,斩向我。太快,快到空气的阻隔都清晰可见,一股锐利不亚于剑鸣的声音同时传出。
“好快”,我的心里暗叹,我绝对达不到这样境界。又在闪念之间意识到会割伤他的手,只得以剑体拍上他的手。
呜…,又是一股大力传遍全身,我被砸的直往下掉,只好尽力稳住下降之势。却是三蓝在上下颤动发声,像是发出不满的吼叫。他的手掌,果然掌握的,是一个世界。坚忍不拔,出神入化。
再回念,原来他身周涌现冉冉不息的晶息之力,手掌之处浓郁如赤日。竟然这样运用到了极致,我心里不由涌现佩服。
“那便,打到我们谁先趴下。”我明白他在这时光里的无奈和踌躇。和我又是何曾相似。“啊…..”我们互相吼叫着,开始碰撞。像是对着这天地,诉说那无人可知的情绪。天空在一次次的撞击中闪耀光彩,我红了眼,他丢了伤,只是用力量冲击着麻木的心。
我们只是对着对方,拼着力,等待着一次次碰撞和震殇。直至再也爬不起来。夜幕降临,在寂静中,撞击之声也渐渐平息。
我的全身只觉得仿佛都在休眠了。在疲酸、疼痛中却仿佛有了最好的休憩,像真正的人那样满头大汗,我再也使不出一指头的力量,连眨眼都仿佛费事之极。从未如此放松,怀释也好不到哪儿,他引以为豪的宽厚肩膀都仿佛在微微颤抖,因为他在挣扎着站起来。一次次剧烈挣扎却站不起来。
我只好拼尽全力说话,“好了…”,”呼…你厉害。”
“哈哈哈哈…..,源你自己说的啊”他脸上的表情,只像是个调皮的书童那样,仿佛他的世界充满了纯净。我累得闭上了眼。静静等待,体悟这晶息,力量又开始渐渐回体。
只一会,怀释便站了起来,跟没事一样,我也恢复了一点力气,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算是战胜了源,哈哈…”,他的脸上透露出荣耀的兴奋之色,却显得那么失神。我摇了摇头,没有理他。他接着又说,“我去看看我自己的世界,你就不要来了。”
“你要小心,好好地走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让我听出了压抑的颤抖。我没有在意,也没有回答。
“算是带上我一起吧。”他的这句话声音太小,我没能听见我以为他累了,也没有再问。
“对了,送你一样东西。”他刻在手上用晶息掩藏的,初见他时他手里编织的,我看不清轮廓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帽子,像人界最朴素的遮挡刺目阳光的草帽。这里面,真的没有任何晶息。
他伸出手,在我面前。我笑着,看了看这精致的帽子。
“对不起了,希望没有耽误你太多时间。”他转过身,背对着我,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闪掠而去。我不愿意去想其他,还是舒展地躺在地上。默默听着自己的呼吸,什么都没有想,直想人生就这样平和的走下去,会不会更美好。只觉天地柔和,心里也异常平静。我自己的路,走的出去,就算不要钥匙。我只是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