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和筱雅姐住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忧以及恐惧。筱雅姐在某一天突然开始疏远了我们,意识到这样的情况,我真的很怕有一天,筱雅姐会像离开她的那个家一样,选择悄无声息的走出我的世界。
又是一晚,桌上是冷掉了的饭菜,筱雅姐又是迟迟没有回来。正当我准备把菜拿去加热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边喊着筱雅姐边光脚下楼。
“晴晴!晴晴!”筱雅姐坐在地上,门还大开着。
锁门,帮筱雅姐拖鞋,再小心的把她扶到客厅。很多的疑问都被我压制在喉头,我不是不想过问,我只是想等筱雅姐主动对我说。
“筱雅姐……”我看着筱雅姐擦满了劣质化妆品的脸,‘哇’一声不自觉的哭出来。
“怎么了,晴晴?”筱雅姐听到我的哭声,一下子慌了神。伸出手想擦掉我脸上的泪水,眼神却怎么也对不准焦距。
快速的把眼泪擦干,我用力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泪水再一次的掉落下来,嘴里分明尝到了血腥味。
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恶性循环的开始,注定了我会和筱雅姐渐渐疏离……
“我真的很害怕。”这句话,我对两个人说过,一个是易文哥,一个是扬枫哥。
易文哥会带着浅浅的笑容安慰我,他会像个优雅的王子一样对我说:“别怕,还有哥哥们呢。”
扬枫哥会不桀的大笑,奚落我一番,但他最后总会说:“……怕什么?你还有扬枫哥。”
原来,他们都知道我在害怕些什么。那……他们是不是像我一样?我们,是那么的默契十足。他们说的没错,我们还有彼此,但是,没有了筱雅姐的我们,就会变得不完整。这点,我知道,他们也知道。
于是,事情的发展,是又一天,筱雅姐的浓妆艳抹,是又一天,筱雅姐的夜不归宿……抱着身子又一次蜷缩在楼梯上等待筱雅姐回家的我,又一次,冷掉的不只是身体,还有一点点失温的心。
“筱雅姐,你最近是怎么了?”忍无可忍的我堵在门口,拦住了想要再次出街玩乐的筱雅姐。
“没有怎么啊……”筱雅姐温和的看着我,“晴晴,别闹脾气,我朋友还在等着我呢……”
“朋友?!”我指着在门口等着的那些看起来很流里流气的女生,“筱雅姐,她们是你的朋友吗?!”
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筱雅姐问:“怎么了?晴晴?”
“筱雅姐,今天我不会让你出去的。你要真想出去,就把我推开好了。”我眼里含着泪,心里,是对未知的恐惧。如果筱雅姐推开了我,那我们之间或许真会进入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哪怕是假设,都会让我觉得心惊。
筱雅姐笑了,大声对外面的所谓朋友招呼了一声,就关门把我拉上楼了。
在客厅里,我们俩面对面的严襟正坐。这种严肃的气氛我曾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在我和筱雅姐的世界中出现,然而,它出现了。但,这又是必要的,我和筱雅姐的确需要进行一场比较严肃正经的交谈。
“筱雅姐,告诉我吧,你这些日子为什么故意疏远我们?”把这话说出口的我还是冷静的,一切的伤心、委屈、难过之类的负面情绪,此刻都被我牢牢锁在心里。
筱雅姐低头,目光迷离的看着她涂满指甲油的手指甲:“……晴晴,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不想说。”
“好。”我吸了口气,试图缓解我内心的焦躁,“那请告诉我,你还是我的那个筱雅姐吗?”
被筱雅姐古怪的看了一眼:“当然还是一样的。”
那就好……我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一瞬间完全放松下来:“筱雅姐,我不喜欢你这样,以后……能不能也别这样了?”
我的语气是带着乞求的,可是筱雅姐还是摇了头,她说:“对不起,晴晴。”
为什么?筱雅姐……看着坐在我身旁可以轻易就触碰到得筱雅姐,忽然觉得有些迷惘。筱雅姐…为什么?
下决心找筱雅姐谈话,先前对自己承诺的不哭最终失信。心里突然间好像被挖去了一块,空荡荡的没个底。就这样,我撕扯着头发嚎啕大哭。
“易文哥,我真的要疯了,怎么办?”没有筱雅姐的房子里,我听到自己说。
“晴晴,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易文哥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慌张。
“在家……”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易文哥,求你过来陪我,快点!”
易文哥应了一声,叮嘱了我两声,匆忙挂了话机。
握着‘嘟嘟’响着的话机,我把头埋在膝盖处,现在我多么迫切的需要一个人,能给我一句安慰和一个怀抱。
易文哥真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我面前。当我埋头倒在易文哥的怀中大哭时,易文哥也是很温和的轻拍我的背部。易文哥,你看,你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随后,扬枫哥也赶来了,傻到家的我居然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我一直深信,我们四个人是一体的,是有心灵感应的。
“易文哥,扬枫哥,谢谢你们。”哭完了之后,周围不再只有我一个人,心情还是稍稍好了一点的。
扬枫哥烧了一壶开水,给我倒了一杯,虽然我是很渴,但是水太烫,我没敢喝。
“晴晴,扬枫哥给你讲个笑话,真的很好笑哦!”扬枫哥还没说,就自顾自的笑起来,可此时的我,就连翻个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从前,有一根青瓜,然后,它老了,就变成了一根黄瓜,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有些无奈的看着讲完后在沙发上大笑起来的扬枫哥,我很别扭的扯扯嘴角,哭笑不得。气氛在扬枫哥讲笑话的过程中一点一点的变得火热,先前哭过的我眼睛有些酸痛,不知不觉的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耳边还环绕着扬枫哥和易文哥的话语声,笑声,感觉很安心……
易文哥、扬枫哥,感谢上帝赐予了我你们。你们,是上帝对我唯一的眷顾吧?所以,拜托你们啊,千万不能离开我。
我和筱雅姐的冷战随着那一场闹剧而到了高潮。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对自己越在乎的人就越学不会主动,就像现在,筱雅姐坐在我的对面,低着头吃东西,眼神和我没有交集,我亦然。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从小就学会了怎样不动声色的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别人。像现在这样,一边注视着桌子上的菜一边偷窥筱雅姐,这是多高难度的动作,它会让我分心,所以我的筷子老是夹错食物,每次不喜欢的食物到了碗里,我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就为了不会让筱雅姐看出端倪。
我不是个主动的人,筱雅姐也不是,我们之间的缝隙正以诡异的速度拉大。我不安,所以我会看着电视的时候抱牢手中的枕头,我不安,所以我手上的伤痕增多,我不安,所以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整晚整晚的和‘律’说话。我痛苦,真TM痛苦……
“易文哥,扬枫哥,我感觉自己真要崩溃了。”一到扬枫哥家,我就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也只有面对最信赖的人吧,我才会那么大大咧咧毫无防备。
一只手温柔的轻抚上我的背部,摸摸我的发丝:“没事,晴晴,过段时间总会好的。”
“唉……大概吧……”我眯着眼,享受易文哥体贴的轻抚。
“嘁……”扬枫哥总是爱打断我的易文哥难得的亲密,“天塌下来有你扬枫哥呢,真不知道你这小鬼老是唉声叹气什么……”
我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去,没有给扬枫哥面子吃他做的晚餐,弄得他脸上整个是黑的。
“晴晴,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扬枫哥有些生气,“我给你做的饭你怎么可以不吃呢?!”
我把扬枫哥为我盛好的饭往嘴里扒拉了两口,连味儿都没尝出来就往桌上一放:“好啦,我饱了!”
扬枫哥瞪大了眼睛看我,把饭往我面前推:“再吃一点!”
“不要,我都吃过了!”我往沙发上一躺,背对着碗。
扬枫哥过来扯我:“你再不吃信不信我把你口掰开塞进去!”
“嘁——真是的,扬枫哥什么时候那么讨厌了?”我嘟囔着,没敢给扬枫哥听到。
“……最后问一次,你就吃不吃吧?我可数三声了啊。一……”
我妥协的起身,赌气似的把碗捧起来:“吃,我吃成了吧?!”把饭硬往口里塞,一个不留神,就被呛到了,直咳嗽,还飙出了几滴眼泪。
“你们两闹什么呢?晴晴,被呛到了吧?!”看我直咳嗽,易文哥赶快过来帮我拍了拍背,扬枫哥赶忙跑去给我倒水。
“晴晴,你扬枫哥也是担心你,知道吗?”易文哥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在和扬枫哥闹脾气,赶紧来调解。
“对啊,我也是担心你,别生哥气了。”扯了扯我的衣角,扬枫哥倒是一脸委屈。他凭什么委屈啊?被呛到的人可是我!
“没生气呢。”抓了抓头发,“就是有点闹心,不是扬枫哥的事。”
易文哥为我理了理被我抓乱的头发,没吭声。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多大点事啊,原筱雅估计也是为什么心烦呢,总之过段时间我们再去和她说,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说开了就得了。”扬枫哥盯着易文哥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不满的哼声……
好好的一次三人聚会因为这样被闹得不怎么愉快。
“易文哥,是不是我做错了?”回家的时候,我和易文哥并肩走着,扬枫哥想跟出来的,但天太黑,我们没答应。
易文哥眼神柔和清亮:“怎么那么说?”
“……总觉得自己太任性了。”我大幅度的把手摇晃起来,大大呼出了口气,“以后我会变好的,易文哥就等着看吧!”
“是吗?那我很期待晴晴将来的样子。”易文哥笑得眉眼弯弯。
回到家,看到鞋柜里筱雅姐的室内拖鞋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我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难受得很,我搞不明白明明前段日子还那么好,那么有说有笑的相处怎么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早上起来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老人们常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的……我笑出声来,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胡想到这方面去了,摇摇头,大概,是没睡够吧……
起床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抛各种媚眼做各种姿势,我笑着对自己说:“很好,你看你今天又美了!”
这不是一种心理安慰,直至如今,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对自己说各种赞美的话,而我,对这种赞美深信不疑。
走到客厅的时候,我的视线被放在桌面上的一张漂漂亮亮,五颜六色的纸吸引住了。大步走到客桌前,长手一伸,纸张便到了我面前。纸张上仅写了几段话,清秀干净的字体宛若当初我所熟知的那个筱雅姐。
‘Dear晴晴:
谢谢你这段时间所给予的温暖和照顾,像我至亲的人一样所给予我家的感觉。
这段时间相处的不融洽,我为我的自私感到抱歉。晴晴,你的筱雅姐下了好大的决心,最后还是决定要离开。晴晴,真的对不起,只是有非那么做不可的理由。要是以后能够再一次的相见,到那时,我就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晴晴,我是你的姐姐,我太了解你了,现在你又在哭鼻子了对不对?晴晴,你千万别哭,因为筱雅姐会感觉心疼,笑着祝福筱雅姐吧,要知道祝福可是会传达的呢。
最后,帮我向蒋易文和郑扬枫告个别,告诉他们,我要去找寻自己的希望、梦想、光明。晴晴,好好照顾自己,要开心不能伤心。落款是爱你的筱雅姐。’
眼泪止不住的掉落,筱雅姐,是啊,你是那么了解我。因为我喜欢花哨的东西,所以你就找了张五颜六色的纸吸引我的注意,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知道你的离开一定会让我哭泣。你了解我……可是……你却还是没留下来。
回忆起和筱雅姐在一起的点滴,霎那,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