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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暴打蒋忠

蒋忠身高力猛,学的是一套“猛虎下山”的拳法,若论空手格斗,宗凌是领教过的,凭宗凌的功夫招架不了蒋忠重拳。饶是武松力猛,一阵拼斗下来也试探出蒋忠几近猛虎之威,并不敢大意。

对付如此刚强力猛的拳法,若以缠柔之技应付正应了阴阳相克之法。如是燕青在场,想必会使出“小相扑”来缠斗,而武松偏偏又是倔强执拗性格,你力猛,我比你还力猛;你拳刚,我比你还过甚,是以,二人拳脚间几乎是硬碰硬,力绞力,一方是猛虎下山,一方是蛟龙霸海,打的金刚如火,瓦卸人消。

整个快活林中,胆小如鼠的都躲避而去,喜瞧热闹的都贴墙而立,眼见着两个“巨人”在桌椅屏风间翻上跃下,拳锋腿猛,打得撼天动地。

蒋忠一套连环猛拳向武松打来,武松且战且退,眼见身后是柜台,单臂一拄腾跃而入。蒋忠在柜台外继续猛拳击打,武松掇起酒坛子从中隔挡。蒋忠霸强,一拳击破一个坛子,接二连三“噼里啪啦”武松掂起六七个瓷坛尽被蒋忠打碎。登时酒溅长河,如花匠洒水一般淅淅沥沥溅了二人一身一脸。

“嘿!你瞧瞧,我看着蒋爷还是占了上风,那汉子怎地没还手之力呢!”

“不然不然,高手过招都先不亮绝活的……”

“小心些瞧着,一会打将过来赶紧撒鸭子跑喽!”

小心围看的人们窃窃议论着。

那酒水溅在空中,犹如绽放的花露,在二人面前滴洒开来,又如烟花般绚丽。蒋忠一记直拳打来,力道沉猛,快捷如白蛇吐信,此一拳将遮挡在二人间的酒花弹开,甚或拳风驱雨,犹如乘风破浪,猛猛攻向武松面门。

出拳的一瞬间,蒋忠只看到武松冷俊的眼神寒光一聚,目视自己的拳锋嘴角一撇,似笑非笑,蓦地伸手如掌,忽然挡在面门前,趁着蒋忠一记直拳打来的寸劲,武松用掌力将蒋忠的猛拳一裹而向上一搓,借助这般巧力只听“咔嚓”脆响,蒋忠的手腕顿时向上一折,定是伤筋折骨无疑。

蒋忠疼痛间急忙抽回胳膊,略一诧异看看武松。武松轻轻一哂:“你这厮打够没,该爷爷出手了。”蒋忠受此一挡恼羞成怒,一纵跃上柜台横扫一腿而来。武松早已闪身而出,避过一腿之时沿着楼梯向二楼跑去……

蒋忠一个虎扑飞也似的追逐而去,眼见追上,便一记凌空飞腿如流星摆尾端了过去。武松闻听身后风声,敏捷一攀,飞身抓住上层楼梯扶手,接连一跃,倒立起身率先腾入楼上。二人腾跃攀斗,楼梯扶手早被蒋忠一顿猛拳利腿拆卸个稀巴烂。

蒋忠追逐楼上,一看武松早已端立一旁手指自己,喝道:“贼厮,不过三脚猫能耐,如何斗得俺,看今日取你性命。”

原来武松与蒋忠搏斗间有意放开一段,以此来试探蒋忠功夫。虽说蒋忠力猛不输武松,但其拳法过于讲求“霸王开山”,在格斗技巧方面不讲究迂回,不善观察对手软肋。斗已至此,武松以了解了蒋忠拳法的缺憾,现下,真正轮到武松出手了。

蒋忠偏脸一看桌上端放着客人吃剩的碗筷菜碟,遂一一抓起来掷向武松,武松劈掌开腿将这些物件“叮叮铛铛”斫碎。原来蒋忠使得是遮掩法,趁武松忙乱之际乘虚打来,又是一套组合拳猛击武松面门。

这回武松不再躲闪,而是“一拳两击”对攻蒋忠,第一拳或虚力攻击蒋忠肘关节,或发寸劲击打蒋忠手腕,只瞬间还此一臂攥实了劲道猛击蒋忠面门,如此这般,只一条胳膊一挡一击,快如闪电,捷如脱兔,几回合下来蒋忠的连环拳早已被抵挡虚脱,肘腕疼痛,出拳泄力,哪里还能够着武松。

而在武松一阵反击之下,蒋忠头晕乎乎的,眼前满是金星闪烁。

武松见蒋忠已被打得晕头转向,瞬间闪身而来,紧贴住蒋忠胸腔,连顶带打,连拽带扯。蒋忠便如同一个木偶,在武松驱打下忽而被打向东,忽而被拽向西;又如同一个不倒翁,被推来搡去,眼看要踉跄而倒,又被武松巧劲拽起,就这般摇摇晃晃二人一路撞开桌椅打到窗前。

武松见机回身一记旋风踢,正中蒋忠心口,只一腿便将蒋忠踹出窗外,蒋忠连人捎带着支窗户的木棍一同从二楼飞出,如抛垃圾一样直坠于地。

此一摔非同儿戏,再凭你是猛虎野猪的,从二楼横着凌空坠地,直勾勾的摔在大街上,不摔成一堆烂泥已是万幸。

“吧唧”这一摔,蒋忠如狗吃屎一般伸展在地上,狼狈极了。

也亏是蒋忠功底扎实,若是平常人早已粉身碎骨,而蒋忠竟硬生生丹田用气,凭借过硬的硬气功绷紧身躯,纵是口中溢血,也挣扎着站起身子。

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原先从酒楼里跑出来瞧热闹的,人群迅速围成个大“O”字形,蒋忠就站在圆圈中间,像面饼中间停落个苍蝇一样显眼,而蒋忠此时的表情比苍蝇还难看百倍,七窍都快要渗出血来,五内摧伤,筋骨错痛,眼巴巴的立在那里寻找着武松。

他看到人们在议论纷纷,指手画脚,模糊的眼神中瞅见几个观众交头接耳,窃窃嘲笑。

“想我蒋忠也是青州地界的一方豪强,向来都是别人躲着我,走在街上都觉得自己是螃蟹,横行于市能带起风来,如今竟被大白天里遭受如此暴揍,羞煞我也!”蒋忠只有这一个念想。

正在此时,人们一声惊呼,只见武松大喝一声:“打虎武松在此!”言毕从二楼窗户飞身而下,“刷!”地落地,稳稳站住,脚下带起一股土尘。

此时吴迪和宗凌早已在人群中围观,见武松矫健如鹰隼的身姿由空而落,宗凌啧啧道:“武松真乃世间绝顶高手,我相差甚远。”

吴迪睨一眼宗凌,笑道:“若媳妇使出双刀呢?”

“谁是你媳妇?哼!”宗凌假装一嗔,道,“若武松空手对我双刀,想必他也难应付,若武松也使出兵器,确不好说。”

“你不是我媳妇谁是?难道平白无故的把身子献给我么?”吴迪附在宗凌耳边悄声道。

“去你的,小声些,没脸没臊的,”宗凌踢吴迪一脚,道,“哪有这般容易就成你媳妇的,我爹还等着你八抬大轿娶亲呢,哼!”

吴迪一笑,正要接话茬,宗凌忙道:“快看,不好了,刀……”

吴迪踮起脚尖隔着人群再看时,从快活林里跑出一个伙计,恐怕是蒋忠徒弟,手握钢刀喊道:“师傅接着!”说罢将刀掷出。

原本晕乎乎的蒋忠闻听,扭头接刀在手,正赶上武松跳下。有刀在手蒋忠晃晃脑袋清醒片刻,啐了一口,喊道:“来呀……看爷爷劈了你。”喊罢挥刀去砍武松。

宗凌急忙探了探腰间的双刀,略一犹豫已被吴迪瞅着,吴迪赶紧按住宗凌,道:“莫急,你帮了武松我就不好收场了。”

蒋忠将一柄钢刀舞地密不透风,瞧准了武松身躯便一顿乱砍,武松只得趋步而退,紧紧盯着挥砍的每一刀闪身躲避,丝毫不敢怠慢。

烈日当头,围观的人们正迎着日头,被太阳晒的眯眼搐面,只是被二人打斗吸引的目不转睛,随着二人的跳跃移动,人群也轻轻摆荡,一会东躲,一会西歪。阳光闪灼,蒋忠手中的钢刀反射着光芒,随着犀利地挥舞,那刀竟似火龙之舞,烈焰熠熠,几近抹着武松。

眼看武松招架不住,蒋忠犀利如风的一刀当空劈下,光芒一闪,忽地,一刀劈空,不见人影……

“霍!”人群中一声惊呼。武松又使出他的绝学步法。蒋忠劈空一刀,急急转身四下一看,哪里见得人影,突感头顶光芒一暗,心道“不好”,蒋忠已察觉到头顶来人,情急下也不及抬头,向空一刀掠过……

吴迪“啊哟!”一声。武松这招吴迪见过几次,闪身不见人影,身法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再由空坠下令人猝不及防。而此时蒋忠一刀由头顶划过,眼看武松这招要被破解,防也不及,吴迪一声惊诧间,只见由空而落的武松再度消失……

蒋忠一刀掠空头顶后猛然抬头,只见灼灼烈日当空,并无其他动静,“人呢?……真个活见鬼了!”蒋忠心下念叨。

只在刹那间,武松如鬼魅幽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蒋忠身后,静——静的毫无风声……

蒋忠感到脖子一冷……

令人窒息的一勒……

只一眨眼间,武松屈臂勒紧蒋忠脖颈,脸面贴着蒋忠后脑,只看到武松那冷冷的眼神,咬牙切齿的一搐颊……

蒋忠被突如其来的一勒,近乎翻出白眼,离鬼门关不远矣。情急下将钢刀反握,向身后的武松戳去……

只是刀还未握稳,武松一记飞膝抢先顶正蒋忠尾骨。什么力道?……武松曾学艺时练就的飞膝神功,是将绳索挂在树杈上,手握绳索如荡秋千摸样,由空坠下将地面堆放的石块磕碎,复而荡起,再次磕石,周而复始练就的“铁膝”。

只这一顶,蒋忠猪嚎一般被顶出数丈之外,只是嚎叫声过大掩盖了尾骨震碎的声响。钢刀也丢落于地,人落地后又滑出数步之远,手拄后腰疼痛万分,在地上一个劲地翻滚。

武松徐徐迈步而来,走到蒋忠身边,右脚牢牢踩在蒋忠胸口,伸出一拳在蒋忠面前,喝道:“可见过武松爷爷的铁拳,老虎都打得,莫说取你狗命。”

蒋忠躺在地上被武松踩实了动弹不得,腰间又疼痛万分,愁眉苦脸问道:“你……你是武松?”

“正是,打虎武松。”

“我……与你向来无仇,打我……作甚……哎呦!”

“看俺这对拳头,专打豪强恶霸,你霸占快活林,欺压百姓,不打死你算便宜的。”

“快……快活林不是我霸占的,是……原先的店主送与我的。”

“哈哈!如今这般还要嘴硬?哪有放着自己营生不做竟白送你的道理,当别人是蠢猪么?”

“哎呦好汉,真是如此,不信你去问。”

武松见蒋忠还在嘴犟,气由心中来,喝道:“休要耍嘴,要活要死?”

“当然……要活。”

“放开嗓门高喊俺几声‘爷爷’便饶你狗命,只是霸占人家的快活林还要好生还回去。”

“‘爷爷’喊得,只是,酒楼真是当初送与我的……没还的道理……”

“还要嘴犟。”武松气愤不过,狠狠一拳砸向蒋忠面门。蒋忠挨一重击,两眼一白没了动静,武松愈打愈上瘾,竟将吴迪事先的嘱咐丢到乌何有之乡了,接连三四拳过后蒋忠如烂泥一般仰在地上没了气息。

吴迪远远瞧见,心道,“不好,这武松是惹祸胚子,莫不是把蒋忠打死了?!”

武松见蒋忠挨了几拳后不再动弹,收拳一怔,细细一瞧,“坏了!这厮怎么如此不经打,恐怕是死了,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围观的人群突然闪开一个口,随着一声声“让开,快让开”的喊声,青州府的官兵在裘通判的带领下,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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