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男孩一头雾水的问道。
“难道你还没听明白？那位曾经坐拥整个大陆的女皇，昔日最强大的魔法师，超越所有灵能者的半神，此刻不就站在你的面前！”
古尔扎哭笑不得的呵斥道。
“啊？姐姐，这是真的吗？可是......不对啊！姐姐这么年轻，又怎么会......”
男孩目瞪口呆的傻傻望向正端坐在舟尾的幻海摆渡人，话都有些说不利索的求证道。
“承诺代替神明守护海洋的条件，便是获得永生的回馈。而当一个人的生命都已经趋于永恒的时候，自然再不会有年龄这个概念了。”
幻海摆渡人依旧淡淡的微笑着，耐心的解释道。
“这么说来，姐姐真的就是故事里那个......那个可怜的女孩吗？”
男孩沉吟了片刻，忽然抬头问道。
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个在灵能者的世界中不再算是秘密的传说，早已不知被多少人谈论过。无非都充斥着羡慕、崇敬、向往或者畏惧。
而像男孩这般，将故事中强大的半神看做是可怜的女孩，当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啊，可怜的女孩。
如果当初没有连年的战乱，即使女孩拥有强大的灵能天赋，也未必会被残酷的命运从深爱着自己的父母身边掠走，去学习那些远不是幼小的年纪所应该接触的深奥魔法。
或许女孩会像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琴师，从而收获一份真挚的爱情。在家人的陪伴下度过温馨而又幸福的一生。
又或者女孩的父母当年没有在战争中罹难，即便女孩学习了魔法，也一定不会在盲目追逐权利的过程中迷失自我。
那样的话，她或许可以成长为一名受万人敬仰的伟大魔法师！
细想起来，她确实是个可怜的女孩。”
幻海摆渡人望着男孩的目光渐渐凝滞，捧着七弦琴的双手不自觉的摩挲着纯白的琴柱，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姐姐，你没事吧？”
男孩关心的问道。
“我很好。只是你刚刚的话，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家伙，你很有趣。”
幻海摆渡人被男孩从沉吟中唤了回来，绝美的脸上浮现出颇为欣赏的神情。
“姐姐，咱们能不能和神明商量商量，换个别的条件？对了，我可以把这件胸甲送给他！”
男孩煞有介事的建议道。
“商量？呵呵，向神明许下的承诺，又怎会有商量的余地。至于你的那件胸甲，虽然材质不错，却也只能算是一件玩物罢了，又怎么可能被神明看在眼里。”
幻海摆渡人不禁被男孩幼稚的想法逗的轻笑起来。
“看不上吗？那姐姐干脆偷偷溜走好了！对！偷偷溜走！迷雾之海这么大，神明肯定不会知道姐姐是不是离开了？而且姐姐这么厉害，就算哪天神明真的发现姐姐不在了，姐姐也早就走远了！对了！姐姐可以藏到沙漠里去！我知道怎么去......”
男孩思索了片刻，忽然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兴奋的建议道。
“好啦，好啦。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幻海摆渡人望着身前正一本正经的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男孩，微笑着的脸上隐约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感动之色。
“为什么不可能？姐姐是不愿意违背诺言吗？”
男孩不解的问道。
“诺言？呵呵，在这世上哪里又真的存在什么诺言。你还当真以为神明会这么仁慈的恩赐一个曾经犯下累累罪孽的疯子？
所谓的永生，不过是给了我一个无期限的终身监禁而已。
唯一的不同，无非是用迷雾之海冰冷的海水和无尽的浓雾，替代了地牢的高墙和桎梏而已。
呵呵，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那时的我已经彻底被欲望和贪婪蒙蔽了双眼，硬是没有参透神明的真正意图。”
幻海摆渡人显然早已明白当年神明所提出的条件，只不过是在变相的惩罚自己的贪婪而已。
“既然这样，姐姐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呢？”
男孩有些糊涂的问道。
“呵呵，其实早在当年神明诱我接受这个条件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便已全在神明的掌控之中，又何曾给我留下过半点退路。”
幻海摆渡人继续微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幻海摆渡人的话听起来甚是隐晦，男孩的脸上彻底茫然起来。
“没明白就自己琢磨去！既然尊敬的幻海摆渡人说了不能离开，自然就有无法离开的苦衷。你小子又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似乎知道些什么的古尔扎再次呵斥着说道，显然是在暗示着男孩不要继续再追问下去。
“苦衷？是了，你是古尔基丹的后人，自然是古尔基丹那个臭小子曾经告诉过你这个秘密。
不过既然当年我可以告诉古尔基丹，如今又何尝不能告诉这个孩子？来！小家伙，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迷雾之海吗？喏，这就是答案。”
幻海摆渡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盖着双腿的白纱撩了起来。立时便将男孩吓的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小舟之上。
“姐......姐姐！你的腿！”
男孩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只见在那撩起的白纱之下，幻海摆渡人一双白净修长的小腿，竟仿佛是从小舟底部生长出来的一般。
膝盖以下完全被无数根犹如血脉经略似的树木根须取代。每一道盘根错节的根须之中，都可以明显的看到有殷红的鲜血在其中流淌。
而鲜血汇聚的地方，便是众人身下的这叶小舟。
“其实当年我答应神明的条件之时，早已做好了一旦获得永生，便立即反悔的打算。
只可惜神明的睿智远远在我之上，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我，轻易的便被诱到这只小舟之上。
这是一只由双冠之树的整根枝干雕凿而成的小舟，具有无比强大的神秘力量。
通过这种来自双冠之树的神秘力量，我确实可以永无止境的攫取海洋之中无限的生命之力，从而得到永恒的生命！
只不过......还没等我从兴奋和狂喜中反应过来，我的双腿便被神明施法，与这只小舟永远的融合在了一起。
从此再也离不开这只仿佛囚笼一般的小舟半步。”
幻海摆渡人若无其事的再次用白纱遮住了自己骇人的双腿，面带微笑的向男孩讲述着自己曾经的遭遇。
“这也太卑鄙了！这算什么神明？分明是恶魔！”
男孩不忿的说道。
“这些事情早已时过境迁，连我都已经释然了。你这小家伙又激动个什么劲？难道你就不怕被神明听见，也把你困在小舟上陪我？”
幻海摆渡人湛蓝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清澈的目光，笑吟吟的望着男孩说道。
“不怕！我一点都不怕！只是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这个法术吗？”
男孩笃定的说道。
“这么多年来，我在迷雾之海中已经载过数不清的强大灵能者。至今还没有遇到过可以破解这个法术的人。
不过倒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曾经就有人提起过在遥远的东方大陆，那里的神秘龙族可能就有克制这种法术的能力。
只可惜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我就只遇到过你这么一个可能和东方大陆有点关系的小家伙，还恰巧失去了记忆。”
幻海摆渡人仍旧微笑着说道。
“姐姐，你别担心。古尔扎爷爷说过，我的父母可能就是东方大陆的灵能者。等我将来恢复了记忆，一定去找到我的父母，让他们来帮你破解这个法术！”
男孩郑重其事的许诺道。
“呵呵，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让小蓝来找我，我就在这迷雾之海中等你。”
“嗯！一言为定！”
男孩猛的挺了挺稚嫩的胸膛，目光坚定的向幻海摆渡人承诺道。
也就在这时，众人身下的小舟突然一阵摇晃，舟首的聚魂灯突然暗淡了下来。众人瞬间便再次回到了现实之中。
原来一座无比雄伟的环形瀑布，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赫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前方。
“好了。小家伙，七森之岛到了。”
在震耳欲聋的瀑布声中，幻海摆渡人原本握着七弦琴的右手轻轻指向了那座高耸入云的激流飞瀑，微笑着介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