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济,你真不吃吗?”刘强皱着眉头看向雪济安慰道,“想当初我也是这样,可我一天就好了,你这都两天了。”
“我真的不想吃肉,我吃点儿饭就行了。”
雪济一脸蜡黄,扭过头不去看碗里的短毛猪肉,似乎眼前碗里的不是肉块,而是什么可怕的凶兽。
“我一闭上眼,就感觉短毛猪在瞪着我,一看见肉就想吐,根本吃不下。”
雪济诉苦道,昨天半夜他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梦到被自己斩杀的短毛猪在梦中来找他索命。只要一闭上眼短毛猪双眼溢血的样子就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这是新人迟早要经历的。话说夏老大,今天这可是最后一顿晚餐了,我的两斤雪貂干准备好了吗?”
说话的是赵牧,他一边吃着碗里的短毛猪肉,一边还惦记着夏老大的雪貂干。
“少不了你的,饭还没吃完,谁赢还不一定呢。”
夏老大起身看着满脸蜡黄的雪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小子,不就杀个猪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磨磨叽叽的,杀个猪就不敢吃肉了,那以后怎么上战场?怎么保家卫国?”
“老大我知道,但让我缓缓,说不定……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雪济不敢看夏老大的脸,只能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是你太磨叽了,有肉不吃,等什么,等没肉的时候饿死?”
夏老大从椅子上站起指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袖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这左臂是怎么没得?”
夏老大是独臂,至于他的左臂为什么没了,雪济虽然很好奇但一直没敢问。
“那是我戍卫白龙关时的事了……”夏老大回忆道,声音充满了惆怅,
“白龙关与黑龙关是抵御兽族的唯一屏障,相传是帝斩杀兽族的白龙与黑龙后用龙骨铸成的雄关。”
夏老大看向屋顶,目光似穿过屋顶,就好像能看见昔日在冰天雪地中戍卫雄关的自己。
“那天我跟随宁将军围猎雪狼族,起初很顺利,我们将雪狼包围在白龙关西侧的山岭上,眼看就要将白狼一族围歼。但就在包围圈形成之时,竟天降大雪,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而后雪狼族趁着大雪突围,白色的雪狼在雪中有着天然的优势。雪狼的反攻将军队冲散。当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将士的哀嚎,而就在那时我左臂也被雪狼抓伤。
我朝着将士哀嚎的声音冲去,但雪越下越大,渐渐地连哀嚎声都被雪淹没了。
我一直往前冲,冲了也不知多久。
雪停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左臂的伤口也溃脓了,我只能向东走,因为我知道白龙关在东面。
走了不知多久,没有吃的,左臂也感染了。即将饿死的我便砍下左臂,将其中的好肉吃掉,而后用冰来止血。我将雪水混着血水喝下,又凉又腥,那时候我多希望能有口酒喝啊。
但最终我活了下来,本来凭我的战功足可以安享晚年,但我不愿一身灵阶修为白费,又不能再戍卫边关,便来到了处于后方的东澜城,成了炊事班的班长。”
夏老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人忍心打断他的回忆。
“你看看这碗里的肉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当时有这么一碗肉,我也许就不会失去左臂了;如果当时走散的战士有这么一碗肉,他们也许就能撑着走回白龙关了……”
夏老大指着雪济面前的短毛猪肉,一股难以掩饰的哀伤流露而出。
“老大……我懂了,吃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什么都得吃。”
雪济一口吞下一块短毛猪肉,连嚼都没嚼硬是咽了下去。
雪济咽下短毛猪肉,没有味道,甚至连吞咽的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为了生存而获取的能量。
“短毛猪,我养了你半年,前天我杀了你,今天我吃了你,要恨便恨吧,我要活下去。”
雪济不再犹豫,转眼间将剩下的短毛猪肉一扫而光。
“老大你太奸诈了,竟然打感情牌。”赵牧一脸委屈地抱怨道,
“没办法,愿赌服输,皇城酒我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哈哈,赵牧你还太嫩了,城郊酿,二两,一滴都不不准少。”
夏老大似乎对自己赢酒感到很开心,但眼中却看不出丝毫喜悦。
而后夏老大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
声音充满着哀伤,冲淡了赢得皇城酒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