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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母子案(三)

《诗经》有云:即景乃冈,相其阴阳。又所谓“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正阡陌之界”。是以长安城,背靠,迎面渭水,视为阴阳调和。汉宫皇城位于最北,然后依次往下就是百官府邸,百姓住处,成拱卫之势。。且又尊右贱左。作为官府。而中尉府作为守卫长安主要力量之一,位于长安城东。

中尉府是一栋占地颇广的大院,两半大门上,各自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传说中的狴犴。狴犴又名宪章,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之一。其形体似猛虎,在龙生九子之中排行老七,据说生平生平好讼善斗恶,维持正义。可在门上,以示公平。当然,这个东西就跟表子身上的衣服,穿与不穿都比较随意。如非特殊情况,只需要价格合适,想脱就脱。似乎这个神兽狴犴,跟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是一个品种。听不听得见首先的衡量打不打得过。据说西方文明用的是天平,也只是钱的砝码重点就行。连价位都标好了,明标价码,也算是公平合理。

中尉大堂上,刘荣鸠占鹊巢,坐在中尉府主位;而真正的中尉却只能陪坐右下方。不管是何人杰,立了多大功劳,均是天家仆臣,哪有仆臣敢坐于主的上方?所以努力一生,不如投好胎。天下最尊贵的勋爵,永远是投了好胎,沾了帝王血脉的人。也许皇帝不将他放在眼里,但在百姓心中,都是血脉正统。所以即使是曹操,上朝的时候,也得汉献帝亲口批准,允许穿鞋带剑上朝,才能名正言顺,否则就是乱臣贼子。尽管不知道曹操私下威胁汉献帝多少次,背了多少骂名,到底是皇帝亲口许诺的恩宠。而刘备只需顶个“中山靖王之后”的主角光环,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

至于所谓的民主,尊贤尚士之类,刘荣自身难保,那有兴趣去纠正这些细枝末节?

“啪!”刘荣拍出惊木堂,两边嫌疑犯都被带上正堂。一边是一头发凌乱,面色悲苦的妇人。一件粗布麻衣随着人的走动,不停的如秋千般晃动,也不知主人漏了多少光;另一边是一个油光满面的壮硕男子。显然这些天,他的心情很不错。看到堂前一小儿,而堂堂中尉大人却只能陪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这小儿是何人?为什么已是铁案,却又再三反复?不过很乖巧,将这些疑问藏于心中。

两人上前,自动跪于堂前:“草民刘成(王氏),见过大人。”

见两人口称大人,致都便要训斥:“大胆人犯,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两人一阵惊慌,怎么一件铁案,已经牵扯出太子殿下?两人一阵惊慌,慌忙再拜道:“草民刘成(王氏),见过太子殿下。”围观的百姓也是一阵骚动,太子殿下这么年轻,也会审案?果然是高皇帝血脉,与寻常人家子弟不同。对于围观群众的骚动,刘荣暗自得意。本就是一件传扬名声的事情,刘荣可不会驱散。

刘荣摆摆手,道:“你们不要惊慌。只是因为你们的案情被皇上看到,觉得其中有不妥之处,才特意命我们再三确认。”

皇上看到我们此案,还察觉其中的不妥?两人惊慌不已。什么?皇上日理万机,还会关注草民之间的小事?还特意派遣太子前来询问,果然是英明睿智的圣明皇帝啊。围观的人纷纷赞叹道。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念你们以前无知,本太子可以恕你们无罪,只是发些徭役米粮,以示惩戒。可是如果敢在此时还继续撒谎,那可是欺君之罪,当诛灭九族,家产充公。你们可听清楚了吗?”

欺君之罪?诛灭九族?家产充公?这就像一座座大山,迎面扑向刘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反倒是王氏一直匍匐地上,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心如死灰?

“啪!”刘荣再拍惊木堂:“大胆人犯,寡人刚才所言?你可听清楚了?”

刘成身子一抖,颤声道:“殿,殿下,草民听清楚了。”

“那这孩子可是你的?”刘荣厉声问道。

刘成大汗淋漓。

“嗯?”

“殿下,这孩子,这孩子不是我家夫人所生的。是为草民从贩子手中买来的。”刘成说完,庞大的身躯彻底瘫软在地上。

刘荣与致都对视一眼。大喜,果然。三拍惊木堂:“大胆刘成,还不将你是如何购买孩子,如何逼迫王氏改口的,还不一一道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刘成也就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倒了出来:原来。刘成数月前,其夫人在生下三个女儿后,终于为其诞下一子,可让刘成高兴了数月。然而好景不长,此子为早产子,体弱多病,终于在月前夭折,刘成的夫人因此备受打击而卧病在床。刘成在大喜大悲之下,终于决定从外面人贩子手中,购买了一个数月大的婴儿,做亲儿子抚养。又请了一个奶娘。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却是请来王氏。王氏一见婴儿,就确认这是自己的孩子,就想带走孩子,终于引发官司。

后来,双方到了中尉府。刘成打听到,王氏的丈夫在七国之乱时,作为民夫向前方运送粮草,却一去不复回,最终只剩下王氏,还有一个数月大的婴儿。便向农妇开出筹码,这孩子以后一定会当作亲儿子养,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日后还会继承刘家的遗产。而王氏一个寡妇,孩子只有受不尽的苦。王氏再三权衡之下,最终同意了刘成的提议。才有了中尉府,王氏突然改口,而致都也不明其中缘由。

听完故事始末,一众人等恍然大悟。致都更是对刘荣钦佩不已。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居然能从这曲折之中,直指事情真相。围观的群众也赞叹刘荣明察秋毫,连这么纷杂的案子,也被其一语道破天机。再加上前段时间的诗作,典型的允文允武的明君之相啊。刘荣的名声愈发高涨。

“中尉大人,既然案情已清楚。接下来就交由中尉大人了。”刘启只让刘荣审理此案,刘荣也不欲多插手。想想之前只是多发一言,就差点引出诸多事端,连母亲栗妃也从甘泉宫遣送回长安。刘荣又怎么会再越俎代庖,去给案情判罪。

致都也只是虚让数次,便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判罪大权:“来人,将孩子交由王氏,并免除王氏的劳役。至于刘成,念你主动交代,太子也是有言在前,变罚你交五十两银子到中尉府。”

王氏没想到孩子还能再次回来,呆滞的眼睛盈满热泪。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抱着孩子,连连磕头。刘荣赶紧让人扶起来。开玩笑,你磕头不要紧,可你用大么大得劲,一旦磕出好歹来,好事变悲剧。这个责任算谁的?人们纷纷赞誉刘荣仁义。

面对世人赞誉,刘荣自然冠冕堂皇的说了一通皇上仁义英明,大汉国泰民安之类的。然而对于这结局,刘荣也不清楚到底是对是错,时好时坏。对于案情本身来说,孩子找到亲生父母,判案也处处体现了帝王的仁孝,是完美的结局。然而对于双方家庭来说,寡妇王氏连自己养活都困难,还要照顾一个孩子;而刘成,家有良田余财,孩子一定会过上好的生活。可天不遂人愿,奈何奈何?

未央宫,致都恭敬的向这刘启讲述着与太子发生的一切。刘启听完后,道:“这么说,太子只是以威吓为手段,吓唬住了那地主?嗯,虽然很粗糙,倒是有些长进。”说着,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又指着案几上的一盘苹果,道:

“来人,将这盘东瓯国进贡的水果送给太子尝尝,就说是朕的赏赐。”

自有那心里泛酸的人心里嘀咕:太子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借势。借帝王之势。因为刘荣是太子,又搬出了皇帝,扯虎皮,拉大旗罢。逼得刘成不敢冒着九族被诸的危险,对刘荣撒谎。如果换个人,也许就没这么顺利了。

东宫,窦太后听完来人禀报,说道:“没想到太子居然敢借皇帝之势,倒是比前些年出息了些。”说着,有对身边的刘嫖道:“女儿啊,你要记住:计谋很重要。但这人啊,要懂得藏拙,不可轻佻。老子说的多好啊: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这人啊,如果总想着出头,就有很多人盯着你。好事就会成为坏事。”

“母亲的意思是?”刘嫖迟疑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太子的名声已经打出,还怎么好事变为坏事?

窦太后微微一笑,对着下面的人说道:“来,你过来。今天晚上你再去趟那两家。只需如此即可。”

刘嫖大惊:“母亲。”

窦太后脸色一板,刘嫖便不敢再言语。唉,自己这三个女儿啊,最终还是皇帝心思最重。剩下的两个姐弟,富贵倒是富贵了,只是这手段,就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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