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对孙晚晴而言是一小步，对连天则是一大步。
从无到有，无论如何是令人激动的！
连天用直觉确信这个微信号不是空的，而且就属于孙晚晴！犹豫中，等到第二天晚上，他赌气回复说，他很生气，因为被人欺骗（孙晚晴曾说她不使用微信等社交工具）。
“你是小古吗？”“芳草”如是说。
连天的微信昵称是“古道斯文”。
他严肃地答复，“小古是阿姨的青梅竹马吧。我只是一个无名诗人。古道的意思有两个。其一如‘咸阳古道音尘绝’。二来，举凡古之风俗、礼仪、科技发明及民间百工之事皆在此列。而我最怀念的，是斯文一脉。”
“宋怜天？我以为是姓古的中学同学。”晚晴似乎如梦方醒，情急之下打错了连天的名字，却正合“天意怜幽草”中的“怜”字。连天竟不计较！而她也马上想到另一句唐诗来打破尴尬。
“‘远芳侵古道’的‘古道’，是吧？”
“那你是远在天涯的芳草喽？‘侵’字作何解？欺负我么？”
“哈哈。”
晚晴不敢多说了。连天也心满意足，破冰之后，就待“春风吹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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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天[11:37]:
我又被你们部门的欺负了
不开心，吃饭去！
孙晚晴[11:40]:
小心得胃病，哈哈
宋连天[11:40]:
坏人
孙晚晴[11:40]:
去吧，反正我没欺负你
宋连天[11:41]:
有的
孙晚晴[11:41]:
证据呢？
宋连天[17:25]:
微信就是。善良的人不保留证据，只记得感受。
你冷而黠，我总结得精炼吧
孙晚晴[17:30]:
你是理屈词穷
宋连天[17:31]:
大诗人才不会没词呢，如果说不出来肯定是有特殊的理由
孙晚晴[17:32]:
有什么理由？
宋连天[17:32]:
真想找那个锤人的表情
孙晚晴[17:35]:
你找张mm说委屈呀
宋连天[17:36]:
不找，女人都善变，而且喜欢骗人
孙晚晴[17:37]:
说你小孩吧
宋连天[17:38]:
我是赤子之心
现在中国阴盛阳衰，所以女人都在社会中游刃有余，多变而权诈
可怜我只好去谨守道家来平衡一下
孙晚晴[17:41]:
你不是受害者，不要怨妇乐
宋连天[17:41]:
你骗我的也很多
孙晚晴[17:42]:
从来没有
宋连天[17:57]:
测谎仪
贾宝玉的乳母大约几岁？
测试一下对原著的熟悉程度，看看喜欢读红楼梦是真是假
孙晚晴[18:08]:
贾宝**母多大不知道
我只说我读多的，可没说我倒背如流
宋连天[18:09]:
李嬷嬷
孙晚晴[18:09]:
70左右
宋连天[18:09]:
……
不动脑子
贾宝玉12、3岁
结尾19岁
他的奶妈70岁
请问她怎么喂贾宝玉的？
孙晚晴[18:11]:
哈哈
宋连天[18:11]:
显然应该三四十岁最多了
孙晚晴[18:11]:
你还推理
我回答的是刘姥姥
宋连天[18:12]:
……
一点都不熟，太假了
测谎仪叫了
孙晚晴[18:13]:
这么讨论红楼梦，太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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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开始每日OC上沟通，但微信依旧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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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晚晴[17:37]:
喜欢的是作品，钦佩的是作者，除了林黛玉，对其他人没有偏好
宋连天[17:37]:
你喜欢林？
奇怪哦。多愁多病。
孙晚晴[17:39]:
她在里面最真
宋连天[17:40]:
那你也喜欢真挚而单纯吧
干嘛总是笑话我
孙晚晴[17:40]:
那不一样
宋连天[17:40]:
叶公好龙
孙晚晴[17:41]:
哈哈
宋连天[17:48]:
刚才去打印，看到一个领导打印的旅游攻略
他看到我，非常急迫的拿走了
他去新西兰
孙晚晴[17:49]:
恩，新西兰可以多去几次
宋连天[17:49]:
什么农场、三文鱼养殖场、什么峡谷、什么天文台、什么牧场
孙晚晴[17:51]:
我没去过，上次我去了博物馆、hobitton、温泉
宋连天[17:51]:
博物馆你也去？
孙晚晴[17:54]:
国外的博物馆更像是科普馆
很有意思，那里的小孩子一定很幸福
宋连天[17:54]:
下次去看看
孙晚晴[17:55]:
可以啊，我要是有100万，就去新西兰定居了
黑下来
宋连天[17:55]:
黑下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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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忽然觉得，孙晚晴打开了自己芳心的那扇门，只不过为了大声告诉说，他是一个过客。那样的话，他情愿她永远只留着那条门缝，而自己可以在她身边卜邻而居。就好像心无杂念的阮籍，醉卧在当垆的少妇身边。
他努力使自己相信，这只是未来的某一种可能。如果存在无数个平行的宇宙，此系亿万之一而已！他现在如先知一般看到了将来，那么他必须做点什么，以期产生蝴蝶效应，改变未来。绝望中，他寻找着孙晚晴并不会去国外的理由，宛如被阴影里的黑手掐住脖子，使劲挣脱但气息越来越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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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天[17:58]:
你还是不喜欢中国人的社会？
孙晚晴[17:58]:
没有呀
宋连天[17:58]:
你喜欢移民国家，比较单纯
孙晚晴[17:58]:
我说的是自然环境，返璞归真
也许明年这个时候，我在新西兰跟你聊天
宋连天[17:59]:
你是要再去旅游？
还是移民啊？别去啊，关心你的人，都在这里
孙晚晴[18:00]:
我开玩笑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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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长吁了一口气，又深恨自己卑微到陋下的地步，做一个暧昧的奴仆还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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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天[18:00]:
你的微信名字就起得不好。
在古代，芳草总是和天涯、离别相联系
唉，离父母远远的，离在乎你的人也远
你拿筷子是不是捏的很上面啊？
孙晚晴[18:01]:
哈哈，没有比我再孝顺的啦
他们年纪大了，我会回去的
宋连天[18:01]:
我们这边传统说
捏筷子靠上面，离父母和家会远
所以我小时候，父母都纠正我拿筷子
不许捏的太上方
孙晚晴[18:02]:
怪不得
估计你还没离开过父母
宋连天[18:04]:
我一直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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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圣诞节的时候，珊珊的那个项目使得晚晴连日到G部门来。他们年底工作都很忙，于是越聊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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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天[19:00]:
又加班到现在。
你有围巾吗？
孙晚晴[19:01]:
有啊
9-8-10
宋连天[19:02]:
我发现最近两年冬天戴围巾的人越来越多
是学韩剧的吧
孙晚晴[19:03]:
不是吧，我从小到大都有
宋连天[19:03]:
韩剧里面主人公都这么戴，于是大街上处处可见。不得不说，确实提升了个人形象
这个社会的审美，以符号和标记为准则。衣装打扮就是这样。脸蛋倒是其次
孙晚晴[19:04]:
好深奥
宋连天[19:04]:
女人总是鄙视男人的穿着品位
女人好像天生懂得如何去搭配
我不得不承认，这方面上帝没有赐予我
孙晚晴[19:10]:
阿姨很土的
宋连天[19:14]:
夹心肉，瘦肉切丝再切粒，再剁成肉糜
肥肉切石榴子大小，七分瘦三分肥，拌一块儿
加鸡蛋淀粉黄酒葱姜汁糖盐蟹粉
搅上劲
锅里铺上小青菜叶子，放上肉丸，加水没过丸子，大火烧开
然后小火煨熟
水维持半开不开状态一个半小时
finish
蟹粉狮子头。朋友微信发的步骤
孙晚晴[19:18]:
都是猪肉，肯定不好吃
今天你们食堂的宫保鸡丁，吃了吗
还不如我做的
宋连天[19:19]:
你的宫保鸡丁带来和食堂PK一下啊？
孙晚晴[19:20]:
我上周带过一次，柳雪说还不错
宋连天[19:21]:
美食家说好才好
孙晚晴[19:22]:
你才不是美食家呢。我现在学更高级的，那些初级的菜不做了
宋连天[19:23]:
好吧，我比不上你K部门的同事
孙晚晴[19:24]:
这是大厨的架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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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天非常失望，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比不上柳雪（柳雪已经有女友），更远不及孙晚晴隐藏在魔都上海两三千万人中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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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天[19:07]:
你也还在加班？
我遇到一个印度人
他和我争论哪个国家有文化
我说中国人用筷子，他们用不来
他说手抓饭最好。不限任何食物
为了治他这种不服
我带他去吃火锅
孙晚晴[19:09]:
哈哈，笑死我了
我在国外遇到的印度人瞧不起中国人
宋连天[19:13]:
你和他们说
以前在旧上海，他们都是酒店外看门的
孙晚晴[19:14]:
说以前没用
人家现在很有竞争力
宋连天[19:14]:
其实我蛮喜欢印度人的
因为佛教
印度人编程应该不错
思维方式决定的
印度是神性思维，思考一些很玄的东西
他们没有历史概念，没有时间感
也不注重现世的生活质量，所以环境很脏
孙晚晴[19:17]:
他们还觉得我们很脏，竟然用左手拿东西吃
宋连天[19:18]:
他们欠我们
因为玄奘
记录了他们的历史和地理
否则他们的历史是空白的
孙晚晴[19:19]:
他们不是不关心历史吗？
宋连天[19:20]:
现代学者要关心
学科是西方的体系
孙晚晴[19:20]:
不关心也挺好
宋连天[19:20]:
不关心有不关心的好处
中国人对历史过分重视
中国是一个往回看的民族
所以中国人很沉重的
总记得过去的罪恶、灾难
自己做了哪些错事
西方人是向前看的
过去的错误，他们承认一下，也就撇开了
最多加一句，unlucky
日本就比较奇怪
日本是耻感的民族，更甚于中国
但他们对死去的东西，觉得一切罪恶是消除的
所以他们会参拜靖国神社
他们觉得不应该对死人再指手画脚
但中国人无法接受这个的
孙晚晴[19:24]:
不止是这个原因，他们是不敢承认输给中国，一旦承认，他们很久抬不起头
宋连天[19:26]:
还是我唐帝国威武
生活在那时，必然会非常骄傲
不管从事任何领域，都必须做到最好
孙晚晴[19:29]:
是啊，现在的中国完全是被西方牵着鼻子走，不管是个体还是国家
宋连天[19:29]:
很多诗一写出来，无形中就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气象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一定是晚唐的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哈，你我的名字都在里面呢
孙晚晴[19:32]:
你的？哦，天、怜，倒过来就谐音了。上次我就错写成‘怜天’
孙晚晴[19:33]:
其实这是一首乐观的诗，我爸爸选了两个字作为我的名字
宋连天[19:34]:
不止这样，‘芳草碧连天’，和你的微信名也有关。真是伤感的送别歌曲啊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远别、芳草、离人、黄昏
孙晚晴[19:34]:
不对。我姓孙，英文是sun，太阳和晚晴相关。你姓宋，英文song，正好是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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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被她这种无理取闹但自圆其说的解释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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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天[19:35]:
去年你来的那次，给我印象真糟啊。包都被锁在储物柜里。我想以后我会很惨，因为摊上了一位很粗心的同事
后来我看名字，我觉得父母很喜欢唐诗。所以我就乐意了
孙晚晴[19:35]:
好吧，我还觉得你粗心呢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粗心
宋连天[19:36]:
开玩笑的啦。其实那次我很抱歉
那天我在加班，还和别人吵了一架
我没注意你的难处，我应该借你点钱
因为你交通卡和现金肯定都在包里
你怎么回家的？
对不起
孙晚晴[19:37]:
哈哈
现在才说这些，晚了
宋连天[19:37]:
啊……别啊
你可以说出来，我肯定会帮你
孙晚晴[19:38]: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男人主动帮忙，自己央求的话就没有意思喽
那天我还在想这个人太不绅士了
你的借口真多
宋连天[19:39]:
求你了，不能凭一次抹杀人吧
孙晚晴[19:39]:
哈哈，向前看呀，学习西方人
我都忘了，是你刚提起来的
宋连天[19:44]:
我在电视上看到一款淡紫色的毛呢大衣
蛮适合你的
孙晚晴[20:04]:
你竟然给我提建议
宋连天[20:04]:
我是大天才啊，无所不通
孙晚晴[20:04]:
自我膨胀
宋连天[20:05]:
那我承认，你也就比我聪明‘一点点’
孙晚晴[20:05]:
我怎么能和天才比
宋连天[20:06]:
给你变成天才的机会不要
孙晚晴[20:06]: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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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圣诞夜到了。晚晴和珊珊为了项目工作到很晚，连天特地顶替同事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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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晚晴[16:27]:
我们居然圣诞夜都加班，唉
宋连天[16:27]:
圣诞快乐
孙晚晴[16:27]:
今年快点过去吧
圣诞快乐
宋连天[16:28]:
今年对你很艰难吗？
孙晚晴[18:21]:
一个很长的故事，有机会慢慢说
宋连天[18:21]:
没关系
可以说就说，不想提也行。
我珍惜自己的直觉，当然也尊重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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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真希望孙晚晴所谓的“故事”，是她鼓足勇气终结了那段可能是“不幸”的婚姻——近来她有限度地容许连天接近，也就可以解释了。这样，他只需继续努力，静静等待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慢慢从云端降临到尘世，变作可触可感的实际。他也设想过另一种场景，她的隐痛只是丈夫长期出差不在身边（也许在外地、在国外），因而她偶然找男同事解闷，但始终保持了分寸。今年过后，她的丈夫就回来了！
“多么可怕呀！”连天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把“呀”字喊出声来。
珊珊去洗手间了。晚晴被连天的古怪动静吸引了，正狐疑地望他。连天趁机说，
“阿姨，今晚你不缺圣诞礼物吧？”
晚晴嘟起嘴，笑了，头没有转，眼睛往别处看。
“我的礼物，你一定会收，别再拒绝了。”
“哪里？我竟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连天又在微信上发了一首新作的诗。与此同时，晚晴的手机提示灯亮了，珊珊也回来了。
晚晴如夏天捧冰激凌一样捧着手机出了办公室。
连天也感到很热，他打开了窗户，凛冽的北风像汽车急转弯甩尾那样卷了进来。
晚晴回来了，赶忙披上了黑色的羽绒服。她在空调房内原本只穿土黄色的毛衣。那是一件粗厚的毛衣，很像是手工编织的。连天印象中只有很小的时候才穿这样由奶奶、外婆织出来的保暖衣物。她的裤子也是同样土气的，黑色的羽绒裤。
珊珊埋头工作，晚晴却在网页上浏览当天NBA的赛况。连天自她肩后窥见。他们就此话题闲谈。连天最爱的是足球（能够分析技战术、论坛写精华评论），其余主流运动只是定期了解新闻而已。这时不免凑晚晴的趣了。当天他异常平静安宁。见不到时，他盼望着孙晚晴的音容笑貌，“既见佳人，其心则夷”，竟然手足无措，只愿和她共处一室，自己傻傻地暗笑，好比闪闪发光的不安定的金子，深深沉埋在沙子中。
晚晴好奇地问连天为何不冷，连天忙意识到自己穿着Burberry的新款毛料黑色修长风衣，开窗透气，却没有顾及女生的感受。他本该及早关上窗户的。晚晴披大衣的时候，他已经迟钝了，等她委婉地提出更是太慢了。显得他很不体贴！然而他想到对方是一个有家室的女人，也就不必后悔细节上的粗疏了。他关上窗，再次从玻璃的反射影子里看晚晴，又回头正面望了一眼珊珊，她丝毫不怕冷的样子。
珊珊和晚晴一起收拾着预备回家，连天推说还要忙一会儿。他凑在晚晴耳畔问她是否收到了“礼物”。晚晴瞪大眼笑说：“没有啊。你发给我了吗？电子版？是邮件的祝福吗？”她围上了一条靛蓝色的羊绒围巾，让人感觉皱巴巴甚至破碎得丝绦分散（其实是完整的）。当天晚晴的品位和枫红非常接近，但她又比不上枫红那么明艳。
他们道别后，连天闭紧了双目不让眼泪泛滥，他不肯面对的不是人，是无形的东西。他设想着晚晴匆忙赶去大上海的某个闹市区同丈夫吃圣诞晚餐。今夜的魔都，任何一个商场都应该搭好了巨型的圣诞树，配合中庭穹顶上吊下来的一颗颗星形装饰物，烘托出节日的氛围。大街上的绿化树也都应挂上了五彩闪烁的电灯。他并不爱洋节，然而这样的日子的确很适合同心爱的人一起用餐，牵手闲逛。而这个圣诞夜的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只有眼眶是温热的。冰冷的心、冰冷的身体、冰冷的手指触碰冰冷的手机屏幕。他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坏极了，明明收到了！”
“真的没有收到。对了，刚才忘了当面告诉你，今晚如果问问张世英是不是一个人。如果一个人，你还有机会。”
“我祝福过她圣诞夜快乐。她回我了，说是在家看电视。”
“你还有希望。”
连天生硬地又把诗篇短信寄给了他，他说，诗人无奢侈物馈赠，给女生的，仅此而已。
“虽然没有全看懂，不过很感动。可惜我没有什么礼物送你。争取让张妹妹送你。”
连天颇扫兴，他怄着气说，“小孩自己知道。阿姨年纪大了，圣诞夜早点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