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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米优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算不上噩梦的梦,梦到了米优,梦到了林桥,还有嘉伊和徐从轩。我们走在一片很大的森林里,有小鸟有花香,突然之间起了大雾,一瞬间他们都不见了。我大声的呼喊他们,喊米优,喊林桥,喊嘉伊,没有人回答。我站在那里很久,像一个毫无依靠的孤独患者,举目荒凉。深深的孤独从心底袭来,像巨流,像洪荒。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然后我第一次失眠到天亮,直到听见奶奶起床准备早餐的声音,才安稳的小睡了片刻。

今天米优没有来上课,问了班主任才知道她请了病假。我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有接,最后打了家里的电话,米妈告诉我米优感冒了,安顿让她好好休息后我匆忙挂了电话去上课,只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呢。昨天发生的事让我觉得尴尬,本以为林桥也会这样,没想到他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的跟我说话问我问题,一起分享美食。他的落落大方显得我耿耿于怀,小肚鸡肠,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十五岁的时候我想学钢琴,爷爷说要以学业为主才能出人头地,我放弃了学钢琴。十六岁的时候我想要一头清爽的短发,奶奶说女孩子长发及腰才显得标致,我放弃了剪一头短发。十七岁的时候我是个乖孩子,成绩优异,懂事听话。十八岁,高考后我想去南方,去看看巷子里的青石板,乌镇江边摇曳的小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按照爷爷奶奶安排的路线成长,完成他们对我的期翼。其实我以前并不是一个爱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孩子,只是后来习惯了拿着100分的试卷回家,看着他们脸上笑逐颜开。

这些天我总能想起小时候的事,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小时候上幼儿园的时候,米优长的胖嘟嘟的,那时候她特别怕冷,一到冬天就不愿意出门,每天都是我在楼下等她,米优趴在米爸的怀里一路哭出来。每次我都会望着她说米优你看你都多大了,还让爸爸抱着,我从来都是自己上学的,每当我这么说她就会抹掉眼泪让米爸把她放下来。其实我是多么羡慕她,我多希望米爸是我爸爸。

那时候幼儿园老师每天要评小红花,满分是五朵。有一次我因为迟到,只拿到了四朵,米优因为表现好,老师给了她三朵,平时米优只能拿到两朵,因为她老爱哭。回家后米优因为拿到了三朵小红花得到了爸爸妈妈的夸奖,米妈给她做了排骨。我因为少得了一朵小红花,爷爷罚我绕着小区跑五圈,跑不完不许回家吃饭,我觉得委屈,为什么米优三朵小红花可以得到夸奖,我有四朵还要受罚。在楼下遇到米优,她带我去她家拿给我排骨吃,那是我吃最好吃的排骨,后来我就一直嚷嚷着让奶奶给我做排骨,当时觉得排骨真乃人间极品。

上小学的时候我与米优几乎形影不离,有一次奶奶问我和米优天天黏在一起不会烦么,我说不会,永远都不会。上三年级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儿喜欢米优,他老坐在米优的后面揪米优的小辫子,一揪米优就哭,下课我趁那个男生不注意抓了一只虫子放在他的便当盒里,他因此一天没有吃饭,当然后来我还陆陆续续整过他好多次,直到他再也不敢欺负米优。

米优比我发育的早,上初中我第一次来大姨妈时,她大姨妈带着大姨父(此处大姨父指姨妈片)已经在一年里看望过她好几回了,她在卫生间里安抚惊慌失措的我,告诉我这没什么说明我们长大了,还把她的校服上衣替我系在腰上盖住我胡脏的裤子,那天老师因为她没有穿校服上衣罚她扫了一个星期的楼道。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我们班主任诸事不顺,例如刷牙牙龈出血,上班汽车爆胎,走路摔倒,喝水呛着。

当然叛逆期的时候坏事都是我们一起干的,第一次跟风泡网吧整夜不归,她骗她爸妈要去我家睡,我骗奶奶晚上住在米优家,然后我们瞒天过海去了网吧。其实当时想去网吧完全是受班里男生影响,我们俩都不是喜欢玩电脑游戏的人。去了之后发现全是打游戏的人,只有我们俩是在网吧看电视剧的。我还记得当时刁蛮公主特别火,我俩不时哈哈大笑,引的大家回头注目以为我俩是神经病。现在想起来,我们当时真是泡吧界的一股清流,虽然后来熬到两三点的时候就已经昏昏睡去。

高中开学当我得知和米优同一个班时,我激动的凌晨五点拨通了她家的电话,然后我们在电话两端欢呼雀跃,我们约定考同样的大学,一起去南方,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带着家人一起去野炊,我们就这样把彼此设定在了对方以后的生活里。

米优是个怎样的姑娘呢?我五岁的时候认识她,我们一路看着彼此长大。她神经大条,做事邋遢,老是丢三落四;心底善良,只要见着一只流浪狗她就想带回家;很小的时候她对我说小满从今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要知道那时候奶奶对别人家的孩子稍微好点我都不开心,她对我说她爸妈就是我爸妈。她似乎没我坚强却比我坚强,比我幸运却比我大方。她是很好的姑娘。

中午刚下课米优打来了电话,我拿起手机。

“喂,米优,怎么了?”

“小满你出来一下,我在学校附近那家星巴克等你。”

“你不是生病请假了吗?”

“你出来吧,我等你。”

“哦,那……”我正要说,她已经挂了电话。

米优怎么了,她刚刚说的话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太平静,可她平日里并不是这样,我收拾好东西匆忙出了楼门。

我在星巴克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找到了她,她安静的喝着一杯卡布奇诺。我直径走了过去。

“米优,你不是感冒请假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坐吧,我没有生病,只是不想去学校,所以骗妈妈说我生病了。”看得出她不开心。

服务生走过来问我要喝什么。

“一杯拿铁不加糖,谢谢。”

我继续问她:“米优你怎么了?”

她反问我:“小满,你昨天上午去哪里了?”

想起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只好说我在家。

“你在家?让我告诉你你昨天在哪里,你和林桥在一起。”

她说这句话的表情让我感到陌生,我想就算我解释和林桥没什么,她也不会相信了吧。

“小满,你也喜欢林桥对吧?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以前有杨洋,可是现在没有杨洋了,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良久的沉默,服务生送来了咖啡,我呡了一口。

“米优,我和林桥没有什么,昨天只是帮他补习功课,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你,我还不够相信你嘛!你说你不会喜欢林桥,好,我信你,可你还是喜欢他了,我还要怎么相信你,你说啊!”她的声音满是哭腔,我不知所措。

“对不起,米优,对不起。”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我的确答应她不会喜欢林桥,可我还是喜欢上了他,还伤害了对我最好的人。

“小满,你别说对不起,别说,从小你就什么都比我好,成绩比我好,长的比我好,都比我好,我多羡慕你,我爸妈老说让我向你学习,我向你学啊,我……”

米优的眼泪让我猝不及防,她像这样在我面前哭的稀里哗啦还是好几年前了,她这几年都过的很快乐。

“米优,米优你听我说,我没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如果非要说谁羡慕谁,那也应该是我羡慕你,你看你父疼母爱,家庭和谐,你成绩又好,前途一片光明,我哪里比你好了?我是妈妈比你的好,还是爸爸比你爸爸好,我知道你难过,我又何尝不辛苦?”

“小满,我是真的喜欢林桥……”米优哭着扑进我怀里。

“别哭了,我和林桥真没什么,你要信我,我不会因为林桥伤害你……”我帮她擦去眼泪,心里却难过的要死,我也是真的喜欢林桥啊。

米优停止哭泣:“我信你,小满,你和林桥我无法选择,你不能喜欢上他,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我不喜欢他,别哭了,下午还有课呢。”

我们走出星巴克,外面强烈的太阳光线射的我眼睛疼,如果要说我哪里比米优坚强,那应该是我的眼泪在我妈走的那年都流光了,还有就是:“林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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