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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幻海

阎州,雄銮殿。

大殿中央的鎏金宝座上,斜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本不知名的蓝色古籍。身体半掩在大殿的黑暗里,看得津津有味。

“报!”急促的声音从大殿之外传来,一名小卒疾奔进殿。

阅籍之人的思绪被这突兀的声音从思考中拉了出来,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我不是说过,在本王钻研武籍时,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吗!”男人的声音很低沉,音量不大,却透着一股把人压得透不过气的巨大威压,就连本来就不很温暖的大殿,都瞬间变得阴冷潮湿。

这报信之人显然怕的不行,单腿跪在地上,身体却抖如筛糠。

“阎帝息怒,平常小事小的自然不敢来打扰,只是这次的事情,恐怕要请您来定夺。”怕归怕,报信之人仍然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将来意说明。

被称为阎帝的男人沉吟了几许,才道:“有人进了阎州境地?”

“来者十一人,都不是我们阎州的人。”

阎帝的嘴角泛起一丝戏谑“哦?几十年来,还没有人敢迈入这里。”

“那我们?”报信之人仍然在征求阎帝的意见。

“知道来者何人吗?”阎帝问道。

“知道,来人大有来头,是当世十大高手之一的寒弃。”

“寒弃。”阎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来做什么?”

“属下确实不知,与他一同前来的其余十人则均是江湖上的豪杰,实力都不容小觑。”

阎帝没有说话,半晌,才挥挥手,示意报信之人可以退下。小卒如获大赦,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一溜烟跑了出去。

收起手中的蓝色古籍,阎帝这才坐直了身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这空气提问“你怎么看?”

“呵呵”一阵好听的笑声从大殿角落传来。从角落的阴暗里缓缓走出一人。

“想必是鹊邪派来的吧,毕竟我们也送了他一份大礼,他再不拿出点诚意,怎么对得起我们阎州的高手云集?”说话的是个极其阴柔的男子,长相俊美无匹,却给人一种阴狠狡诈的感觉,用现代化讲,就是个妖孽。

阎帝没有回答他,就像是没听过他说话一样。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兀自说道:“可阎州又哪里是说进就进的,阎州六狱就完全可以将他们抵挡在外。”

“苍莲,你手痒了。”阎帝突然说道。

“不不不,我本分的很。”苍莲否认。

“你就是手痒。”

“——”

夜。

鹊邪与那手执巨型牛角宫的护卫入住到了摘星楼。媚娘通情达理的将摘星楼内最豪华位于顶层的摘星阁提供给了至尊。摘星阁,顾名思义,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窗外皓月当空,屋内未点灯火却亮如白昼。

媚娘坐在桌前,眼神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温柔的看着站在窗边赏月的鹊邪。

窗外有微风,吹起鹊邪鬓边发髻,淡淡道,“媚娘,近来,可好?”

媚娘的神情动容,眼里有水波堆积。未语。

鹊邪叹了口气,“那便是不好了。”

媚娘的神情有些慌乱,她不想被面前的男人看出一丝不堪。欲出言,却被打断。

“我知道这些年你苦,但是我只能看着,我不能有任何的感情,我不允许,阎州的人也不会允许。若是七年前我做出了不同的决定,今日那被刺杀的人便是你了。任何和我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鹊邪说的是实话,自己的身份敏感,阎州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只要能取了他的命,阎州的人不介意多拉几人陪葬。

“我懂,我都懂,你不想连累我,可是.....”媚娘的话没能说下去——鹊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媚娘眼里有些不解,却看见鹊邪向门边点了点头。

在门边,借着月光,一个清晰的人影浮现出来。媚娘大惊,难道是阎州的人?

还没等媚娘多想,只听鹊邪低吟一声,房门应声炸裂开来,木屑纷飞,暴露出一脸呆若木鸡的慕纤桐。

慕纤桐此时的心情是尴尬的。

她的八卦心本来就重,看见媚娘进入鹊邪房间就更加好奇,于是蹑手蹑脚来到门前偷听。却没想到,还没站稳,就被鹊邪以身上纯刚内劲“炸”了出来。

“慕姑娘难道还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不知是否也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鹊邪的语气明显不悦,冷冷的注视这羞得满脸通红的慕纤桐。

慕纤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偷听被人发现,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那个,至,至尊,我没有恶意,只是有点好奇,就一点点。”慕纤桐讪笑着为自己辩解。

媚娘也急忙劝道:“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慕姑娘是我们客栈的算账好手,是自家人,不打紧。”

鹊邪没再说什么,媚娘用歉意的眼神看着慕纤桐,带着她一起离开了摘星阁。

媚娘走后,只有一间房的顶层瞬间静了下来。

鹊邪坐在桌边,拿起茶具自斟自饮。

“你不应该对她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鹊邪好似早就料到这个人会来,依然端着茶杯,只是目光,落到了那个倾泄了大片月光的窗边。来人斜倚在窗边,双手抱着一把黑色的长刀,借着月光,还可以看到额头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朱砂。

希绝。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知道我是个不喜欢被人偷听的人。”鹊邪淡淡道。

“她不该被你凶,她只是好奇。”

“你在乎她?”

“我否认。”

“你在乎她。”鹊邪笑着放下茶杯,“真没想到,我那个冷血的弟弟竟然开始在乎一个女人了。”

希绝脸上含着愠怒,从窗边跳下来,走向鹊邪。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站在那里不动。”鹊邪很是善意的提醒。

可是希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崩!!”一种像是弓弦崩裂的声音传来。比声音先到的,是一道银色的光,可以清楚听见银线划破空气的声音,径直爆射向走来的希绝。

响尾箭!

希绝眼神一凛,这一箭他不能接,也不敢接。就在银箭爆射过来的同时,希绝双腿弯曲身子却迅速向后仰去,身子不碰地面,膝盖却与小腿形成了垂直,银箭贴着鼻尖飞驰而过。飞翔窗外,不知终点是哪里。

看似惊险,却仅凭一招铁板桥就躲过了这一箭,饶是如此,希绝不再向前了。

希绝一脸的无奈,“莫邪(ye二声),你还是那么鲁莽。”

说着,从怀中取出火器,点燃了屋内的油灯,屋内瞬间亮了通透。希绝看见,房间角落里,一个身披重甲的男人正手持巨弓,第二根银箭已经搭在弦上,如果自己在向前一步,第二发响尾箭会毫不犹豫的爆射出来。

莫邪面无表情,依旧瞄准着希绝。

“总是一张死人脸,箭术再厉害也只是个天下第二。”希绝嘲讽道。

莫邪仍然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的拉满了弓弦。

“好了,你来不是为了打架的把?”鹊邪打断了莫邪的动作。

希绝点点头,“阎州的人动手了?”

“是啊,来的人不了解,但是功力尚浅,没轮到我出手,被他一箭崩了。”说着,用拇指向后指了指莫邪。

“你打算怎么做?”希绝问道。

“我让寒弃去了阎州。”

“还真是大手笔。”

“过奖”

“我没有在夸你——”

“——”

“唉,可惜了....”许久,希绝才吐出这几个字。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阎州,六狱之第一狱,幻海。

虽名为海,可这幻海却只是一汪湖泊。湖面也不是很大,可是要进入这阎州腹地,这里是必经之路。

岸边,伫立着十一道身影,一人站在岸边,看着平静得毫无波纹如镜面一般的湖面,心中莫名的不安。

寒弃,当世十大高手之一,武功卓绝,年轻有为,一指阴阳定乾坤,乾坤指寒弃,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号人物,亦正亦邪。却受命于鹊邪,所有人都不知道二人之间有什么故事。

今日大风,衣阙飘飞,十一人站在岸边神情凝重。因为这幻海实在太诡异了,大风而无浪,不是这水面有什么玄奇,便是水下有什么东西。

看水面上悠闲戏水的雏鸭,排除了水面的玄奇,那边是水下有着诡异。

寒弃身后一人看着水面,走上前来,“至尊只是让我们来勘探阎州境况,我们当真要过湖去吗?”

没有丝毫的犹豫,寒弃一脸的狂热,那是对未知至强事物的疯狂渴求,傲然道:“过,当然要过,世上流传阎州有十八层地狱,我看也不过如此,只是那阎帝本人故弄玄虚欺诈一些无知傻帽罢了,你们与我相伴,那是世间至强所在,恐怕能胜过我们的,只有至尊与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兄弟罢。”

寒弃的狂是有资本的,正如他平时自居的那句话,他强,本来就是一种狂。他弱,本来就是一种错。

回过头,看着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十位强者,寒弃更加的目空一切。

大手一挥,过!

说罢,一马当先从岸边跳下,身体却没有沉入水中,只是脚尖点水,飞速向前掠去。后面的十人也都各展拳脚,以极快的速度水上飞奔。从这些人施展的轻功上来看,他们这只奇袭小队的实力当真是强的可以。

凉!彻骨的凉!

这是掠水不久之后,寒弃的感觉。

现在正值盛夏,这水却冷的彻骨!

寒弃一直领先在前头飞掠,轻功施展到极致,此刻低头看向水里,水虽清澈,却深不见底,也没有鱼虾。脚下的力道渐渐薄弱,身体里的气力也仿佛一点点被抽离。

不妙!寒弃当机立断,立刻掉头向回飞掠,也许自己太快,身后的同伴都没有跟上来。可是,掉头飞掠了良久,却仍然不见身后的那些人,寒弃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寒弃立刻停了下来,口中提气,身子硬生生靠轻功站立在水面上。水面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浓雾,能见度不过一米,周遭一片雾霭。

“哗啦”浓雾之外,传来了水声,清澈幽深的湖底,一坨巨大的黑影悄悄逼近水面,一只触手,毫无生息的,扯住了寒弃的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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