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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生

微风吹来,吹动了希绝鬓间的发髻,湖面微漾。

恍惚间,希绝的身影动了,长刀横档于胸,不见脚上如何动作,整个身子便如离弦之箭爆射出去,水面上被这突如其来猛烈的爆发力炸出一朵巨大的水花,波浪涌动,眨眼间,便已来到神秘人面前。

神秘人原地不动,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瞬,卒然临之而不惊的气势。眼看长刀刀尖已近在咫尺,神秘人手腕翻动血刀由下横扫提起,恰到好处的将这一刀格挡而出,身形晃动,黑袍仿佛烟雾,渐渐散去,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希绝明显一怔,面前空无一物,不知道神秘人去了哪里,横刀扫视一圈,连一丝踪迹都没有。

慕纤桐看得也是一丝费解,那神秘人刚刚的气势,明显不是会临阵脱逃的样子,可事实摆在那里,人就这么消失了。慕纤桐从窗边看着希绝一脸愤懑的表情,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就在慕纤桐暗自高兴的时候,希绝忽然转头,望向她的方向,吓得慕纤桐赶忙低头将自己掩在窗棂底下。过来几秒,才慢慢抬头继续向湖中央窥探,可湖中央,在没有了希绝的身影,只留下一道道缓慢扩散的巨大涟漪。

“你在看什么?”声音突兀的在慕纤桐身后响起,慕纤桐身子激灵一下,差点从窗户折出去。回头惊视,却见希绝双手抱着那把诡异的黑色长刀,修长的身子斜倚在门边,依然是亘古不变的邪恶笑意,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痞气,用眼神把玩着惊魂未定的慕纤桐。

一看见这种眼神,慕纤桐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跟颜和一样,每次看她都像是看待一个小姐一样一脸的鄙夷玩味。心中火气顿起,道:“还不是我刚睡着你就把我弄醒,我看你在外面打斗,本来还替你担心,哼,现在看来,你还是被那神秘人砍成泥才好!”不得不说,慕纤桐生气的样子十分好看可爱,长长的睫毛和一双大眼睛,生气时忽闪忽闪的,刁蛮任性的瞪着希绝。慕纤桐的眼睛很特殊,眼波就像秋天的胡泊,水纹荡漾,即便是生气时,眼里也会止不住的泻出一丝妩媚,谁看了,都会在几秒内败下阵来恨不得对她俯首称臣。

可是希绝却依然古井不波的看着慕纤桐,仿佛早已看尽人间烟火,嘴角的邪笑仍然不变,声音却有冷意:“刚刚的一刀被我注入了十分刚烈的内力,想必是伤到他了,他想把我砍成泥也得我愿意才行,以他的功力,想伤我还有些困难,不过不得不说,他逃跑的招数到是一流。”

没等慕纤桐回话,希绝继续道:“天马上就亮了,我看你也无法入睡,那你就别睡了,老板娘有许多活计要做,你还是去帮她吧。”

慕纤桐目瞪口呆,刚要反驳,却被希绝无情打断:“别问为什么,收留你就是最大限度了,不要得寸进尺,我先走了,明天我来之前,如果老板娘的账目还没有核对完,你就到大街上去睡。”

就在希绝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门口又悠悠的飘来一句:“还有,我本来是要给你安排一间柴房的,可是老板娘可怜你,我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了慕纤桐撕心裂肺的咒骂,响彻天宇,就连湖面都配合的荡出了波纹。

墨州城外,一座破旧的城隍庙仿佛已搁置千年,残破的蛛网和不知名昆虫的鸣叫,给这庙宇蒙上一息阴森的气氛。

一个身影蹲坐在庙里的角落,只有这个阴暗的角落,才能让此时的他感到一丝慰藉和安全感。一柄血红色长刀插在身边,他握着刀柄大口的喘气,手背划过嘴唇,擦下就快凝固的血迹。刚才希绝的一刀,虽然被挡下,但是那刀里蕴藏的强大内力还是透过自己的刀身传进自己身体,这霸道的力道直接伤了他的经脉。他深知,那个长相妖孽的男人的功力远在他之上,如若不以魔道之身去挡那一刀,此时自己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不过也好,这沉重的内伤无意间封住了他的血脉,在康复之前,不用再担心魔道再次发作了。倒吸了一口气,疼痛让这个男人颤栗着,身子随着颤栗渐渐从黑暗中移出来,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却绝美的一张脸。

慕纤桐顶着两个熊猫眼合上最后一本账本,打了个重重的哈欠。一旁的老板娘看着她滑稽的样子,掩面而笑,给慕纤桐端来了一碗提神茶。

老板娘是个中年的妇女,但是却没有任何老化的迹象,穿着一件绣着红色凤凰的大红袍,头发高绾在头顶,扎着一根金色珠钗,眉目含情,顾盼生姿,用现代话讲,就是一个标准的熟女。

事实上,从昨晚看见老板娘开始,慕纤桐就断定这是一个精明到近乎妖精的女人。

成熟女人的韵味在于:情韵上,把握男人的脉搏;神韵上;潜入男人的灵魂;意韵上,走进男人的心灵深处。名声上,看得淡;情感上,看得开;仕途上,看得清;钱财上,看得透。把握自己的健康,把握自己的心态,把握自己的生活,把握自己的命脉。生活的平静,生存的安宁,心态的与世无争。

而这个叫做媚娘的老板娘确实秒杀了众多男性,聪明的女人不少见,但是大智若妖的女人就少见了。媚娘就是。

慕纤桐猜不透媚娘与希绝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愿去猜。可是一个女人天生的竞争心与嫉妒心促使慕纤桐即使不去猜,却仍然希望希绝不要跟老板娘有任何朋友之外的交集。女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

今天的摘星楼与昨天有些不一样,换句话说,今天的整个墨州城都有些不一样。与昨天的门可罗雀想比,今天的街上多了不少人,不过都不像是本地人,连摘星楼一楼餐厅,都坐满了江湖人。桌边放着刀剑兵刃,更显眼的是门边的一桌,坐了6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大声叫嚣着喝酒,旁若无人,桌边摆着6件巨大的兵器,周围被吵到的顾客也都敢怒不敢言。

慕纤桐看了媚娘一眼,媚娘笑笑道:“这种客人很常见,只要不惹事,我们一般都任他们去了。”慕纤桐不得不感叹媚娘的处世哲学,也难怪以她一个妇辈,能经营得起这豪华的摘星楼。

还有一点慕纤桐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多了这么多的江湖人。媚娘看着沉思的慕纤桐,仿佛一眼洞穿了她的想法。

“幕姑娘来早不如来巧,这墨州每10年就有一次盛大的武圣大会,是全武林最受重视的武林盛会,那日连当今的皇也会来到这里。”说到皇的时候,慕纤桐从媚娘的眼眸里,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凄凉,转瞬即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听说这次的武林盛会获胜者,会得到皇的一件至宝,叫做御魔令。据传闻,这御魔令已经消失百年,可以除去心中魔障,使自身功力臻至大成。是所有江湖人的向往,如今皇把他拿出来作为奖励,所以今年的江湖人格外多,都想来分一杯羹。”

慕纤桐点点头,心中也对这武圣大会充满了期待。

“铛!”一声巨响吧慕纤桐下来一跳,循声望去,却是那一伙吵闹的大汉把桌子踢翻了,把一个人给逼到了墙角,嘴里还不停的咒骂,“他奶奶的,把老子的兵器都碰到了,你活腻歪了!”

被围住的那个人影被挡在人墙里,慕纤桐看不清长相,只听见里面有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出来:“几位大爷,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倒你们兵器的,我给你们赔钱,赔钱行不行?”

慕纤桐看向媚娘,媚娘使了使眼,示意她不要乱动。慕纤桐站在一张椅子上,终于看清了那被围住的人,是个书生。

书生的面色有些苍白,个子不算高,身穿白色袍,发髻高绾在一个白玉发冠之内,双目清明,整张脸粉雕玉琢,犹如奶油小生。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布条,腰间却挂着一根长长的玉箫。书生此时脸上布满了惶恐,双手挡在眼睛前不敢看那几个大汉。

慕纤桐对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本就看不惯,更何况半个花痴的她看见被欺负的还是一个相貌如此精致的奶油小生。

慕纤桐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走向人群,张开手臂,就像老母鸡一样把书生护在身后。

“喂,大白天的欺负人啊,不都道歉了么,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慕纤桐横眉装作蛮横的道,就像一个蛮横的公主。

那几个大汉一看有个美女拦在书生面前,吼道,“哟呵,好啊,看你这么护着这小白脸的面子上,你根本老子睡一觉,老子就放了这小白脸,怎么样啊?”说着一脸淫笑的伸出右手去抓慕纤桐的肩膀。

慕纤桐又惊又羞,看着黑手伸向自己,竟不知所措了,即使这样,双手仍然张开护着那书生。

大手抓来。。。

一道黑光从慕纤桐眼前闪过,然后,她看见,那粗壮的手臂,带着血线飞了出去。血雾喷洒,大汉左手捂着伤口惨嚎不止。血雾散去,慕纤桐看见一张脸,淡淡的邪笑是他的标志,希绝。

希绝站在大汉和慕纤桐中间,手中提着那把黑色长刀,血珠顺着刀身流下汇聚到刀尖,滴落到地上,刀身不染一滴鲜血,换上了一身褐色长袍的希绝,此刻眼中藏着重重的杀机。

那五个大汉见同伴被伤,大吼一声,扶起同伴,要给同伴报仇,可是,当他们看清了那绝美面容额头上的那块朱砂时,他们犹如见鬼,一个个不敢再有何动作,夺门跑了出去。

全城希绝未发一言,只是持刀横在中间。

慕纤桐看着希绝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希绝收刀,微微回头瞥了一眼慕纤桐,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碍事!”便不发一语,坐到了角落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慢酌。

慕纤桐瞪了一眼希绝,不再理他,回头看向书生。书生的惊恐神情已经没有了,看见血腥也没有太大反应,看见慕纤桐却有那么几秒失神,这样自允魅力不错的慕纤桐傲娇了一把。

书生双手抱拳向慕纤桐做了个揖,道“多谢姑娘帮忙,小生名叫叶然,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慕纤桐大手一挥,“别客气,我叫慕纤桐,叫我慕姐姐就可以了。”

叶然一怔,随机笑道:“好的慕姐姐,能不能给我一间房,我要在这里住些日子。”

没有问他来干什么,慕纤桐很是好爽的勾过叶然的脖子,吧叶然弄得脸通红,直接带到二楼找房间去了。

城外,古道,天气越发炎热,从远望去,地面上升起一股热气,空气都变得扭曲了。从这冗长的古道尽头,缓缓走来一男一女,一男人走路蹦跳,言语稚嫩,不顾旁人,仿若癫狂。女人却是一身的碧绿罗裳,面容精致,编着可爱的双髻,眼睛看着弱智一样的男人,透着惋惜与爱怜。

就这样,来到墨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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