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精灵族千里之外,天封地冻的雪域正一片肃杀,随着黛绮丝娜兵败如山倒,雪域的巫灵势力失去了统帅,现在正一片混乱。
“老祖宗,如今雪域的巫灵虽不足为虑,但各大兽族皆混乱不堪,恐怕一时难以整饬啊。”万古虽感慨于重回故土,却对雪域的局面头疼不已。
老雪狮并没有立即回答,依然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着,万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并及时制止了急不可耐的呋噻。
自从跨入雪域,一路走来,所见皆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混战,有不少是兽族自发地反抗不再有压制力量的巫灵,另一些则是实力强大的巫灵失去控制,肆意屠戮无辜的兽族。但凡遇到,无一不被老雪狮所杀灭。
即便如此,也无法减却万古对巫灵和黛绮丝娜一丝一毫的仇恨,可是毕竟被附身的是自己的臣民,这样无端被枉杀,让他怎能不怒发冲冠。
“你现在很恨她吧。”一直沉默的老雪狮突然开口道。
万古咬牙切齿地点点头,“孩儿恨不能生饮其血,生食其肉。”
老雪狮忽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万古,“你能吗?”
万古愣了一下,脸涨得通红,但随即又变得苍白。是啊,他根本就不能,不是不愿,而是做不到,论单打独斗,他都远不是黛绮丝娜的对手,更遑论她现在正躲在黑暗魔法师的老巢,难道自己要带着兽族徒劳送死吗?那么这个仇岂不是永远报不了了。
不!万古豁然与老雪狮对视,“老祖宗,你帮帮我,雪域几十万的生灵,孩儿咽不下这口气!”
“胡闹。”老雪狮厉声呵斥道,“你以为我就杀得了黛绮丝娜么,就算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去的。”
“为什么?老祖宗,她屠灭了我们雪狮族,这还不够吗?”万古眼眶发红。
“万古,你看得太肤浅了,这个世界就要动荡了。而黛绮丝娜,便是导火索,在成功打乱秩序之前,她是不会被任何人消灭的。”老雪狮凝重地道。
万古呆住了,这又从何说起,难道黛绮丝娜是上天派来搅乱人间的不成。
“万古,我要你记住,”老雪狮郑重其事地道,“你是雪域之王,凡事不可表露于声色,更不能意气用事,黛绮丝娜固然可恨,但现在并非除去她的最佳时机。更何况要对付她的又不是你一个,要懂得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明白吗?”
万古顿时醒悟到自己的鲁莽,懊悔道:“孩儿知错,谨记老祖宗教诲。”
一旁的呋噻小心翼翼地道:“老祖宗,如今陛下的族人都牺牲了,还有我们雪狼族也完全被控制,这人口……”
“你们放心,我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兽人族的繁盛。”老雪狮淡淡地道。
“普罗帕,令全军戒备。”
“遵命。”被叫做普罗帕的卫队队长立即向军队后小跑几步,勒令所有雪狮士兵保持警惕。
呋噻刚要开口询问,却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王城外。由于路途中的城池都毁坏甚多,以至于呋噻差点忘了他们有可与人类媲美的文明。
望着在风雪中矗立的城池,老雪狮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纵使隐居深山千逾年,他也无法忘却雪域王城对雪狮一族而言是怎样的荣耀。千年前,他也曾作为国王,骄傲地站立在这片领土,即便后来在魔法封禁运动退出历史舞台,他仍然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这里,他们雪狮一族的崛起之地。
老雪狮的右手举起,随侍的奈多罗,老雪狮最信任的人,立即高喊了一声,“停。”
数千雪狮的队伍立即停了下来,脚步顿地的巨响以后的沉静,令这支队伍平添了一分肃杀之气,也令徘徊在王城外的孤魂野鬼逃离开去。
万古小心地扯了扯奈多罗的衣袖,轻声道:“奈多罗爷爷,为何不直接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奈多罗不客气地一个爆栗下来,“多动动脑子,里面情况不明。”
万古缩了缩脖子,和呋噻灰溜溜地站在一边,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被长辈训斥,总好过以前在王宫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逢迎。
许久之后,城门沉重地“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以一个魁梧狼人为首的一群兽人不甚齐整地走了出来。
随着那为首之人走进,呋噻看清后便怒不可遏地喝道:“雷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敢背叛陛下,你不忠不义,必遭天谴,还不速速前来认罪!”
万古一把将呋噻拽了回来,只见对面那狼人以一种十分压抑的沙哑声音道:“没想到你们还敢回来,还带了那么多新鲜血肉,是拿来孝敬我们的么?桀桀桀……”其余的兽人也大笑起来,声音如同夜枭一般难听。
呋噻这才醒悟过来他们已经不再是兽人了,他们早已被巫灵占据了身体,跟他们理论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叫你们首领出来说话。”老雪狮淡淡的话语里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对面的低等巫灵还不知所谓,一直盯着数千人的队伍流口水,这是多么鲜活的血食啊,还能换一具更强的身体。
唯有几只高等巫灵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一头豹人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拿回我们的领土,”万古咬牙切齿地道,“还有你们的血债。”
“桀桀桀,一群丧家之犬还口出狂言。”
“你……”万古气极,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们是听不懂人话的。”老雪狮的声音低了下来,仿佛在说一件令人十分惋惜的事情,然后老雪狮伸出了手。
奈多罗立即将一只小巧玲珑的匣子递到他手上。
万古也好奇地盯着,虽然他知道有这么个匣子的存在,也仔细看过上面镌刻的远古的符文,但并不知道它是干嘛用的,现在看来,定是什么厉害的法宝。
老雪狮缓缓打开匣子,只见一簇黑色的火焰迅速地冒出来,万古顿时觉得周围环境的温度高了起来。对于雪域的生命而言,高温是一件要命的事。
对法方那豹人愣了一下,忽然得意地大笑起来,“老家伙,就算你烧了这些躯体又如何,我们不过是回到灵体状态,重新找一个身体罢了,居然想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们,真是幼稚。就让我来结束你这无知的行为吧。”话音未落,那巫灵就一下子从豹人的躯体内铺了过来,想要一举擒杀老雪狮。
老雪狮却不管不顾地念起咒语,“以吾之名,冰雪同在,取冰之极,以雪为祭,水尽火生,焚灵永寂,噬之!”
就在巫灵呼啸而来时,匣子里的黑色火焰突然像心脏一样有节律地跳动起来,然后兀得蔓延成一片虚幻的火墙,而紧挨着火墙的老雪狮居然毫发无损,但扑面而来的众多巫灵却一下子湮灭在火墙中,发出刺破鼓膜的惨叫声,然后消失于无形。
万古正要问这是什么神奇的火焰,却被奈多罗拉住,并被示意继续看下去。
老雪狮复以低沉的声音道:“伟大的自然之神,请允我以您的名义召唤,极炽之火,冰雪以生,负尔杀孽,必取所存,咸灭巫灵,吞天噬地,去!”黑色火焰迎风就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延伸开去,连万古和呋噻他们都笼罩在内。
刚开始万古还吓了一跳,想掉头就跑,但是老雪狮的话令他放了心。
“这火焰与我们雪域族群同根同源,因此不会伤害你们的,不过……”
万古朝老雪狮看的方向望去,一个个兽人在黑火的升腾下爆成了碎片,因为他们已被巫灵附身,不再为黑火相容。之所以老雪狮要让黑火那么大范围的覆盖,就是为了避免那些漏网之鱼逃脱。他想要接手的是一个没有敌对的雪域,他需要雪狮家族重新完完全全地统治雪域,千秋万代。
若干天后的黎明,雪域王宫告别了历时近一年的破败,又重新变得巍峨,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老祖宗,您不能再留一些时日吗?也好让孩儿好好孝敬您。”万古恳求道,他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有长辈管教和扶持的感觉。
“唉”,老雪狮望着万古不甚成熟的脸,“我把奈多罗还有五百人的军队留给你,你要好好的管理雪域,”说着,他使劲拍了拍万古的肩膀,“拿出国王的威严来,这样我才承认你是雪狮王族的好男儿。”
老雪狮转身就要离去。
“老祖宗,请受孩儿一拜。”万古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狮目微红,目不转睛地望着老雪狮的背影。
但是老雪狮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想万古太过依赖自己。
而奈多罗则在身后大声喊到:“属下定不辱命,”
老雪狮微微撇了撇嘴,管他世界大乱,只要保全雪狮一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