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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往事如风

“啪!”赤明子用力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桌子上,那千年紫檀木雕就的桌面立即被他拍的一片粉碎,只见他霍然起身,怒气冲冲的大声道:“混蛋!他们怎么敢!他们难道不知道么,‘四天封印’……”

碧空道人手执一枚玉简,寂然无语。

坐在赤明子上方的成无欢一皱眉,一脸的不悦之色,沉声道:“老五!回来坐下!”

赤明子性子向来暴躁,犹如烈火一般,脾气上来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连清阳真人都对其大感头疼。但他平日里却是对自己这个不苟言笑的四师兄最是畏惧。见成无欢眉头一皱,心中便是一颤,待得听到四师兄的话语,他下意识的便缩了缩脖子,连忙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处乖乖坐好,还讨好地冲成无欢摆出了一个谄媚的笑脸。只是却见成无欢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由大感尴尬,眼角余光偷瞄四周众人,一脸的讪讪之色。

不过,此刻在场的众人却显然没那份心思去看他的脸色转换,碧空道人眉头轻皱,目光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紫阳道人,以及他身后一脸的惊怒,显然也是方才知晓此事的昆仑六剑,心中便有了计较。他方要说话,却听身旁的江城抢先开了口:“紫阳道兄,孤鸿子师伯给你这枚玉简的时候……可还有其他什么话要带给师父的么?”碧空道人心中一动,一甩手中拂尘,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紫阳道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坐在众人上方玉椅上的碧空道人脸上,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来似的。闻听此言,他轻一颔首,开口道:“老道来时,师尊确实有一句话要老道带给清阳师叔的,”说道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发现众人,尤其是峨眉诸位二代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这才对着碧空道人一字一字接着说道,“师尊要弟子转告给师叔的话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一安在?’这便是师尊的原话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一安在?”昆仑六剑暗自念了一遍这句话,却是一头雾水,丝毫没有头绪,不禁将目光转向了峨眉众人,却惊愕的发现,听到自己大师兄的话后,在场的峨眉派一干二代弟子,全都忍不住全身一震!

果然……

师尊的这句话中,果然是暗藏玄机的!而峨眉众人,显然是知晓这其中的玄机的!

紫阳道人心中暗道,正在他正琢磨该怎么开口旁敲侧击一番的时候,坐在一侧的碧空道人却霍然起身!

众人连忙将目光转向了碧空道人,静待他道出原委,却见碧空道人手中拂尘一甩,居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云淡风轻的一笑,“劳烦昆仑派诸位师兄不辞辛苦,远道而来送此密信,我峨眉上下不胜感激。此事重大,理应尽早商量对策,处理此事。只是,大师兄没有来,贫道也不敢擅作主张……哦,对,大师兄早已不理世事多年……掌教师尊又在闭关之中,按他老人家之前的说法,出关之日就在这几天了。待他老人家一出关,我会马上把这件事汇报给他老人家知晓,听从他老人家的安排。咳……那个,时辰也不早了,七师弟,你便领昆仑派几位师兄弟去住处,早些歇息吧。”

昆仑七剑顿时愣住了。

良久,七人终于回过神来,互相使了个眼色,不约而同的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只是,峨眉众人既不愿说,他们也丝毫没有办法,只得一整衣衫,随着峨眉众人走了出来。

大殿之中,有一丝声音,微不可查,随风飘散。

是谁的呢喃,低低的响起……

遁一安在,遁一……何在?

……,……

阴云遮天,星光惨淡。

潮湿的树枝在篝火中噼啪作响,升腾的火光中,映着夕夜苍白漠然地脸庞。

再过几天,便是正道百年论道之会的日子了。该来的人,差不过应该都来了吧?

夕夜抬头看了一眼阴郁的天空,一如他的心情。

百年了。

一回头,已是百年身。

回忆如风迎面扑来,瞬间便将他割得支离破碎。

一百年前,那年的他,十六岁。

那一年,正是天山九天玄女携门下弟子去拜会峨眉清阳真人的时候。

思绪翻飞,时光倒转……

“天山派门下弟子林若水,见过清阳师祖。”

“弟子绯雪然,见过清阳师祖。”

“弟子苏樱,见过清阳师祖。”

“弟子……”

“弟子秦霜,见过清阳师祖!”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目光落到那个年龄最小的弟子身上,齐齐发出一声赞叹。彷如异花初绽,明月当空,那少女的美丽一瞬间就让殿中所有的年轻弟子门涨红了脸,飞快地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看她一眼。心中宛如藏了一只小猫般心痒难搔。

“哼!”一声冷冷地不屑声突兀地在大殿中响起。那些年轻弟子立即一阵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秦霜一愣,好奇地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去,目光立即停在了夕夜身上,脸上旋即飞起两团红晕,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一众峨眉弟子皱眉瞥了夕夜一眼,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九天玄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无涯一身白衣胜雪,见此忙打起了圆场:“早听说天山出了个天资奇高的弟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苏师兄过奖了,”九天玄女的些许不快悄然消散,微笑着道,“霜儿第一次下天山,以后还要仰仗苏师兄多加指点。”“哪里,玄女客气了,”苏无涯温和一笑,然后伸手一指夕夜,“这是我的一个弟子,叫夕夜,”苏无涯的声音中带着七分慈爱,三分黯然,“是夕师弟的儿子……”

“夕师兄的儿子?”九天玄女失声叫道,白纱遮住的脸庞看不见任何表情,眼中却又一抹奇异的光芒闪过,低声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秦霜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再次向夕夜望去,却见他玉石般冰冷的脸庞上,闪过一道夹杂着痛苦和仇恨的光芒!

“怀空玄女早已见过了,”苏无涯伸手一直站在他身侧的怀空,见怀空伸手挠了挠头发,正冲着天山派的女弟子嘿嘿傻笑,不禁莞尔一笑,又向后一指身后一名年轻弟子,那弟子身躯修长,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对什么都漫不在乎的淡淡地笑容,漆黑如墨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这是我门下二弟子,叫……”

“怀藏。”

怀藏,怀藏……

怀藏师兄……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一阵清朗的吟诵声忽然从林间随风传来,夕夜双目微眯,从回忆中醒来。随着枝叶的哗哗作响声,一个青衣男子从林中缓步走了出来。看到夕夜,那人似乎一愣,随即洒然一笑。惨淡的星光下,那人长发飞舞,翩然出尘,仿佛集中了漫天星辰的力量,周围逐渐散发出夺目的光华来,宛如梦幻。

“相逢即是下山时,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夕夜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语未发。

青衣男子毫不介意,又是一笑,依着一棵参天古树缓缓坐了下来。飘忽的火光中,那人的脸庞仿如大理石雕刻,英俊的近乎妖异,却自有一种难言的高贵与威严。

青衣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夕夜,良久,轻轻的,却是诡异地说道:“峨眉弟子?不对……恩,这功法……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很高深的修为啊……嗯,还有,这是什么,瞳术?”

夕夜霍然抬头,震惊中,双目中的瞳孔却是飞快地旋转起来,仿佛两个黑洞!

“啊,不要紧张,不要紧张。”青衣男子轻笑,眼中却是洞穿一切的光芒,“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敌意。”说罢,青衣男子似是无意,却又似是有意地抬起了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青色戒指闪烁着淡淡地青芒!

夕夜瞳孔剧烈收缩,看着青衣男子,一字一字沉声道:“十戒!”

青衣男子终于笑出了声,双手抬到眼前,在那十指之上,赫然戴着十个样式各异的戒指!

“没错,传说中西王母之仙器,西昆仑的至宝,十戒!你既然知道十戒,那自然也知道,六合之戒,拥有洞穿一切虚妄,直窥六合八荒的能力。”

“昆仑?”

夕夜短短吐出两个字,青衣男子却似乎领悟到了他言语中的含义,轻笑摇头。

“天魔教,青龙!”

天魔教!

青龙!

随着这两个字一出口,一道闪电陡然划过漫天阴云,照亮了天际!

伴随着的,是轰然的雷鸣声!

青龙仰望天际,目中神光电射!

“看来,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青龙低头看着夕夜,嘴角缓缓绽开一抹淡笑。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一日,距离百年论道之日,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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