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吸口冷气,但觉得左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右臂搭在上面,用了摸了摸,幸好只是皮肉伤,骨头没折。
“小子,就你这俩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打抱不平,英雄救美来啦?哈哈哈,跪下给爷赔个不是,麻溜的滚蛋。”
刚才被他踢倒在地的万公子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步三摇的晃到他近前,嘲笑道。
嘉德帝瞪着他,不发一言。
女子卫氏站起身来,冲进人群,脸上泪如雨下,冲着万公子道:“你要的无非就是奴家的身子,奴家答应你便是,别伤他性命。”
“吆喝,哈哈哈,好说好说,小娘子既然说话了,我万某人断无不答应的道理,不过口说无凭,你现在说从了我,回头不认账了我也没办法,这样吧,咱们立字为证,写张卖身契,你在上面画押也就是了。”
卫氏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郑重的点点头。
嘉德帝喝道:“他们不敢怎么样,你别做傻事。”
“住口。”万光啪的一掌扇在他脸上,鲜血瞬间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
“别打他,别打他。我写。”
万剑小跑着去附近人家借笔墨写卖身契去了。
卫氏眼睛一闭,泪水滚滚而下。
嘉德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料到就在长安附近居然还有这样欺男霸女的事,还以为自己多么英明,黎民百姓多么安居乐业,看来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而且,堂堂七尺男儿,还是大陈国最有权势的男人,居然要靠一介弱女子用自己的清白之躯来救命,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但是这么多年浸淫在朝堂之上,养成了沉稳持重的个性,此刻利剑抵在咽喉,他也没有轻举妄动。
时间不大,万剑一流小跑的回来,“写好了,写好了。”将卖身契递给万公子。
“恩。”万公子洋洋自得,高举着念道:“今有长安府大名县卫家沟女卫赵氏自愿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身给万三春公子为妾,侍奉终身,永不反悔,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此具。
以下双方签押。万三春,赵蕊。嘉德二十一年三月。”
万三春读罢,笑嘻嘻的把卖身契递到赵蕊面前。
“小娘子,没问题吧,在上面按个手印意思下即可,好了我马上放了这小子。”
赵蕊再无二话,咬破中指,在上面按下血手印。
“好好,放了他。”万三春一挥手,将卖身契叠好揣入怀中,“娘子,这就跟我回家吧,咱们入洞房去,哈哈哈。”说着伸手就去拉她。
“慢着。”赵蕊退后两步,正色道:“虽说是为妾,该有的礼数也马虎不得,奴家这就回去辞了公婆,沐浴更衣,等着郎君八抬大轿来娶。”
“嗨,那么麻烦干嘛,你直接跟着我回家不久是了,走走走。”
万三春边说着,又来拉女子。
“嗤”赵蕊冷笑,道:“这就嫌麻烦了?奴家可是打算跟着郎君过一辈子的,不过是要了八抬大轿而已,奴家还没说要明媒正娶,要聘礼呢,你就这么点耐心?”
“好好好,随你,随你,”万三春不敢让她再说下去,慌忙道:“都依你,八抬就八抬,我明日就过来,你等着我的。”
说着在赵蕊脸上捏了一把。
等万三春带着一帮泼皮去了,赵蕊款款走到嘉德近前,道:“公子伤势如何,快请回家坐,奴家这就去请郎中为公子治伤。”
寻常巷子里的寻常人家,院落不大但收拾的干净整齐,墙根摆放着各种农具,赵蕊带着嘉德进了院子,她把竹篮放在厨房,把嘉德让进正房,给他沏上茶水,自己小跑着出门去请郎中。
嘉德默默坐着,心潮起伏,要不是因为自己多管这闲事,这姑娘一时半会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自己是好心办坏事,无论怎么说,一定要帮这弱女子,决不能让她落到那万公子手中。
怎么帮呢?带她逃走肯定是不行的,自己也也不能照顾她一辈子,不能让她一个弱女子背井离乡的去讨生活,自己不但要管,而且要管的彻底。
时间不久,赵蕊请了个白发苍苍的老郎中过来,给他肩膀上上了药敷着,嘉德顿时觉得肩上一阵清凉,好受了许多。
郎中告辞后,赵蕊给他换了茶水,拉了把椅子坐在嘉德近前。
“对不起,连累公子受伤了,奴家心里愧疚的很,若是公子伤势无大碍,这就请吧,免得那万三春回来,你们再起冲突。”
嘉德一怔,没想到她下了逐客令。
“哎吆,我这膀子还是疼的紧,怕是一时半刻无法赶路,不如姑娘让我在这休养几天,伤好了再赶路不迟。”
“咦,公子刚才只是说并无大碍吗?”
“是,”嘉德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这点伤对性命并无大碍,但是要赶路么,就碍事的紧,哎吆,一动就疼。”
赵蕊慌忙站起身来,在他肩膀上瞅了又瞅,急道:“那公子就别再乱动了,暂且在我这儿住下,等伤势好转了再走不迟。”
“哎!谢姑娘。”嘉德答应一声,心里暗暗好笑,跟朝堂之上那帮狡猾的老家伙比起来,这姑娘单纯的可爱。
一抬眼,看到她关切的眼神,柔顺的眉眼里满是柔情,阳光洒落在她脸庞,在上面蒙上了层圣洁的光辉,嘉德不由得心里一荡。
“姑娘,千万不可嫁去万家,那万公子游手好闲,是个浪荡子弟,嫁与他无异于跳进火坑。”
赵蕊点头,“我知道,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卖身契都写好了,奴家命苦,我认了。”
“唉,都怪我多事,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答应他的,对不对?”
“公子切勿自责,你仗义援手的情义,蕊儿没齿难忘,只是蕊儿是个不祥之人,命苦罢了。”
“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你跳火坑,这样吧,咱们明天就去县衙告他欺男霸女,县老爷定会给你做主,撤了卖身契,再说不就是一两银子么,我还他十两便是。”
蕊儿苦笑,道:“你想的太简单的,那张卖身契只怕他百两银子都不换,公平交易,只怕容不得我反悔,县老爷也没有法子的。”
“他那不是公平交易,是强买强卖,他们拿剑逼着我的脖子,你才答应了的,这不能算。”嘉德不服。
“可是你我是什么关系呢?陌生人而已,你说他拿剑逼着一个陌生人,我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县老爷能信吗?”
“这。。。。。。”嘉德默然,无言相对。
“你就说我是你的意中人,就要过门的未婚妻如何?”嘉德目光灼灼的盯着蕊儿。
“可是夫君新亡,蕊儿怎么能这么快就有了未婚夫,这于理不合。。。。。。”
蕊儿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管不了那么多了,两权相害取其轻,即使是对姑娘清誉有损,也好过嫁去万家毁了一生。”
说到动情处,嘉德抓着蕊儿的小手,放在怀中。
“我还不知知道公子姓氏,说出来只怕县老爷不信。”
“姓贾名德,贾德。”
“这名字一听就是骗人的,贾德假的,不过公子既不肯说,想来有公子的难处,蕊儿不介意,你就是蕊儿的贾公子。”
蕊儿想抽出手来,奈何嘉德力气大,没有抽脱,也就由着他了。
四目相顾,久久无言。
良久,她轻轻抽出手来,幽幽的道:“蕊儿命苦,进门时夫君已病重在床,我在床边伺候了俩天他便撒手西去,可怜蕊儿还是完璧之身,也不知道明天去县衙是什么结果,若是不成,蕊儿免不得得嫁去万家,这清清白白的身子,誓死不能便宜了那万三春,贾公子若是不弃,蕊儿愿意。。。。。。”
说到后面时,声小渐不可闻,赵蕊伸出素手,轻解前胸衣扣,粗布衣衫半褪,露出她白洁圆润的脖颈,莲藕似的臂膀。
深宫之中百花娇艳,宫中的女人也是天姿国色,嘉德自觉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不过宫里几位娘娘的姿色罢了。
可是赵蕊不一样,她身上还残留着田野之中青草的香气,她身上有着河边石缝里野草般的活力,瘦弱的身躯里隐藏着的是烈火般的热情。
嘉德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抱住她纤弱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