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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6守护

羽翼觉得时间像被束缚住了双脚,而且绑着的沉重的铁链上还锁着沉重的铅球,它缓慢的速度甚至能让他将分分秒秒移动的轨迹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他只是输给了炎夏恍若星辰的笑容,他只是输给了炎夏陪伴璃儿的时间,输给了炎夏滔滔不绝地话语……可是他绝对不会输了对璃儿的爱,他有多爱她?他记得那个站在远处让他做她的保镖的野蛮丫头,那个将脸颊埋进他手心的小丫头,那个让他露出笑容的女孩子,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

其实,很早他就应该想明白,琉璃天天吵着炎夏什么时候谈恋爱,可是炎夏真正交了女朋友,她却并不开心;她没有在他怀里哭过,没有在雷雨的晚上对他说过“翼,我想听你讲故事。”没有和他拌过嘴……因为有炎夏,有炎夏就够了。他明白,璃儿是需要温暖的,虽然整天嬉皮笑脸的样子。她需要阳光可他偏偏是这样冷漠而且少言寡语的人。

那些在孤儿院里的日子,那些难以忍受的阴暗潮湿,为了温饱弄得满身伤痕的日子,那些难以忍受地孤单和对这个世界莫大地失望的日子,无法控制地渴望爱与被爱的日子……他渴望爸爸妈妈,渴望父母的爱,虽然从没见过他们。羽翼想:他们一定会宠溺地对我笑,温柔地叫他“翼儿”或者“小翼”。他没想过爸爸妈妈是怎么就丢了他。

所以当那个叫做寂的男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握着他的手问他:“你就是羽翼?愿意跟我回家吗?”他看着身着西装,英俊挺拔的叔叔,心里打着鼓:“你就是我爸爸吗?”还不等叔叔回答,园长走过来笑道:“羽翼,以后他就是你爸爸了,董事长要领养你呢!快说谢谢。”于是他开口艰难地说:“谢谢”。年幼的他太希望被爱,希望被疼爱,关心,呵护。在被窝里发誓要等爸爸妈妈来接他的话,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可是当他踏进别墅的第一刻,看到蜂拥而至的佣人,听到他们齐齐弯腰叫他“少爷”时,他感到那么强烈的不安和孤单,便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以后我有爸爸了,这些慢慢适应就好。他生涩地叫那个英俊的叔叔:“爸爸。”叔叔笑眯了眼睛抱起他说:“翼儿,真乖!”那是他们唯一一次最为亲密的接触,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羽翼知道:原来家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温馨。上最好的学校,有吃不完的食物,穿不完的衣服,花不完的钱,可是没有真正的爸爸,没有温馨的晚餐和睡前故事,叔叔甚至没有再叫过他翼儿,他有忙不完的工作,与他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他起床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睡觉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

生日到了,他会给他买一大堆礼物,在他还没睡醒的时候亲吻他的额头,用并不自然的声音说:“羽翼,生日快乐!”然后又向往常一样:“爸爸很忙,爸爸要先走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多陪陪你。”羽翼想:你是不是后悔将我领养回来了。他们说,当一个不怎么喜欢你的人,在面对你对他爱的渴求的时候,他的谎话会像流水一样。时间明明就在那里,就是你眼前明晃晃地坦荡荡地溜走了,你却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多陪陪你。你真是让人失望,我对你失望透顶了。虽然失望,羽翼还是开始叫叔叔爸爸,因为他发现他在叫他爸爸的时候,叔叔,不,爸爸会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羽翼希望爸爸开心一点,以为他毕竟还算是一个好人,爸爸领养了我,并给了我他认为最好的东西。

爸爸最终还是知道他打架了,他终于等到爸爸问他有没有受伤?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可以在爸爸眼睛看到关心和疼爱。可是,几次后,爸爸就叫来一位面目凶悍的叔叔教他怎么防卫,怎么攻击。羽翼突然比以前更沉默了,有时好几个星期才说几句话,习惯孤单之后,他慢慢关上自己的心门。

璃儿那丫头和炎夏说上几个小时不停歇,连字儿都不带重复的时候,他一脸惊讶的表情,在旁边点头摇头。后来相处久了,他也开始有一些冷幽默,偶尔讲讲冷笑话,开开小玩笑。跟他们在一起到底有多开心呢?不管是说错的语音引发的一个故事,还是失神时猛然闹出的笑话,还是故意为之的表演,还有话语当中的调笑打闹,偶尔的肆无忌惮,时时刻刻的关怀,偶尔的赌气愁眉。时间这么久,路这么长,踩过的落叶不知去了哪儿?恶作剧的漫画,不知染了多少灰尘?一同看过多少日升月落,悲欢离合,最后,最后我们散落到了哪里?

羽翼兀地有些后悔那天冲动地打了炎夏,有些事情是无法控制的,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炎夏,璃儿她......所以炎夏,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璃儿你的心事?你不是一直都敢想敢做,敢做敢当的吗?为什么一遇到璃儿的事情,你就怂了?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我应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祝福你们?他想起他为璃儿写的那首歌,她一直当做铃声,当时听到这首音乐的琉璃兴奋得跳起来,抱着他说:“谢谢!”大声呼喊:“好好听,以后再也不换铃声,只用它了。”那首歌,她一直当作铃声,当真从不曾换。璃儿是善良的,因为她知道那首歌倾注了他的心声,所以她好好珍惜,让他的心疼有所归属。

羽翼放下铅笔,站起身来,看素描纸上的女子容貌姣好,笑靥如花。其实从专业的方面讲,美术炎夏真的比他出色得多,就像他的音乐比他要好一些。可是今天他更想画画,在江边的树荫下一笔笔勾勒出她的容貌,然后一点一点用橡皮擦掉,擦掉那些爱她的回忆,擦掉那些不想再想起的美好。身后呼啸而过的汽车拉回他的思潮,他取下画纸,温柔地看她的眼睛,问“璃儿,告诉我,你还需要羽翼的守护吗?”

?他问得出神而认真。“呼“一阵风将画纸吹离了手中,瞬间空了心,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璃儿不是你需要被守护,而是羽翼想要去守护。慌忙提步去捡吹落的画,指尖才触碰画纸,又被风刮起来带到马路中央,注意力集中在画纸上的羽翼完全没有注意到急速驶来的轿车,等到捡起画纸才意识到危险的羽翼已来不及反应,刺耳的刹车声惊起江水里一行白鹭,鲜血从年轻而健壮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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