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当我坐在隆巴顿家族集团总部的大会议室里，一侧巨大的玻璃景观窗上，西城沉重的风雨正如同致命的海潮席卷而来。头顶上白色的灯让每个人的连看上去异常憔悴，看上去都好像蒙着厚厚的灰尘。没有人说话，凄厉的白光从头顶落下来，像是山鹰身上的灰落在疲惫的行人肩上。
“兰。西斯廷，我们很想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在场几乎到齐了隆巴顿家族全部的人。会议长桌两侧坐满了他们的首脑和主要执行者。隆巴顿家族年老的家住坐在办公长桌的主座上，而我相对立的，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离他隔过数十米的距离。
“能否让我先与外界取得联系？我对现在的局势还完全不了解。”
“这与我们的反击计划有什么关系？”家主问。
“我需要知道我仍然能动用哪些人脉和势力。”
家主在迟疑了十秒钟之后，将电话从桌子的另一头朝我推过来，“允许你打三个电话。”
我拿起听筒，有些迟疑。在经过了三秒钟的考虑，我将电话拨到了杰克的赌场。
“喂，你好，哪位？”接电话的是一个赌场的服务生。杰克赌场的生意异常冷清，因为战争和大萧条的缘故。服务生的声音彬彬有礼，但是却感觉有些生硬，令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兰，兰。西斯廷。”我说，“我希望和你们的老板，杰克。欧根先生说话。”
“请稍等——”他说，然后就像是离开了。我隐约听到杰克不满的嘟囔，他可能是喝醉了，“妈的，挂了那个该死的电话，我管他是谁——”然后他的嘟囔突然停止了，服务生对他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声音太小无法被听清。电话那头传来无限的嗡鸣，像是没有关上的窗户里吹进来呼啸的风。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走过来，然后杰克接起电话，他说，“见鬼，兰，竟然是你。”
“杰克，我上次在那里存的几千万还在吗——”
“你他-妈-的惹上大麻烦了！”杰克在电话那头吼叫，“我帮不了你，你现在整个产业都已经丢的一文不值。听着，我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你已经大势已去了，你要明白这点。”
然后电话断了，就像是被外面风暴卷下地几根电线杆那样，一切突然杳无音讯。
外面卷来的风雨愈发庞大，天际被投下深沉的阴影。那些雨幕在玻璃上笼罩出一片朦胧的屏障，像是隔绝了所有呼吸的晶体裹住整座巨大的摩天大楼。
我感觉有些寒冷，虽然或许是那风雨早已渗透了无数层墙壁。于是我拨通了第二个电话。呼叫的人是铁山，也就是西斯廷的杀手组织总部。
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知道了。我可以想象在那栋漆黑的玻璃楼房里面，那些如其他公司无异的办公桌上下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外面充沛的雨水冲刷在玻璃幕墙上，像是海水无尽的冲刷着黑色的海岸。
我绝望的最后拨通了布坎南的电话。
“喂——”
“是我。我现在在隆巴顿的总部里——”
“见鬼了，谁知道这几个小时发生那么多事情。兰，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只要总督还在任上，你暂时不要有什么举动。”
“意思是不是我应该放弃？他短时间内不会走的。”
“其实不一定。战争可能会爆发。法国人如果德胜，当然这是必然的。然后总督就会下台，临时政府需要组建，而我与法国人联系过，很可能我会成为临时政府的首脑。这个时候你再来反击，才好。为此你需要等几天的时间，但是如果战争没有开始，那么就来日方长了。”
“为什么我的产业在几个小时里就蒸发干净了？总督没有证据，那些合法的产业更加不应该被关闭。”我问布坎南，“我不理解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兰，你知道战争特别法案吗。总督在早上的时候就颁布了这个法案。法案规定政府有权利没收和处决任何疑似参与敌方军队计划的人。你是第一个上榜的人。”
“但是——”
“你确实没有，但是你属于疑似分子的一部分。总督上午已经处决了无数人了，几乎全都是他的敌人。这次战争给了他很大的机会，但是如果战争失败，那么他也同样一无所有。”
“所以，很可能几个小时后就会开战了？”
“是的，你往窗外看看，满大街都在征兵。但是这些只有轻武器的自卫军队是抵抗不了多久的，很快这座岛屿就会被攻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在看法国人和我们身后俄国人的意思。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没有开战呢。总督会对你下手吗？”
“我和总督之间没有敌对关系，而且如果我们之间爆发冲突，他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我明白了。布坎南不会帮我的。他的势力完全庞大到足以自保，而他甚至可能成为下一任政府的首脑。
他没有必要冒险帮我。
“你把电话给隆巴顿的家主，我跟他说几句。”电话那头布坎南突然这么说。
突然有一种大风席卷而来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