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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终抵彼岸,少年命苦

“他,在经历第九世。”

“什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却将青衣吓得不轻,大吼一声,远处惊起了一片乱了的飞禽,他低下头沉吟许久,才缓缓的问道,“你是说,那小子竟然能够撑到第九世?前八世,还不够吗?”

“八生八世,一步轮回”的说法可不是说着玩的,八世轮回,实际上不是忘却前世记忆那么简单,他的心里,会随着每一世的沉淀而出现破绽,越往后,破绽越大,轮回者也更为清醒,而轮回者能够越早从轮回中出来,他的潜质与天赋就越高,像青衣那人,是在第三世,而白袍,则是在第四世,所以青衣才会有“废了”这个说法。说实在的,他也不想自己选中的人是个资质平庸的家伙。

而所谓的第九世,则不在这八世之列,因为第九世,是最考验人心的,能够闯破八世踏入第九世的人,只有那位一个,青衣与白袍不知道第九世究竟是什么样,但是,那位知道,现在的云霖,也知道,第九世,轮回者做的是自己,而且,是最得意的自己,因此,也最难从中自拔。

......

正如现在,年幼的云霖还是云霖,他也有一个父亲云封,父亲的右臂没有断,而且甚至,他还有着一个年轻温柔的母亲...周围的一切也都是极其熟悉,就好像在现实中一般。

只是,第九世的云霖,是天之骄子。六岁,便已经开辟了识海与灵海,甚至直接跨境到了两仪境,可以说,是全三千逍遥州第一天才。

云霖也并未因此而骄傲自满,相反,他更珍惜这种机会,虽然现在的他不知道轮回的事情,但是他的心性,确实与现实没有丝毫变化,纵是母亲健在,成为修士也是他一直期待神往的事情。

二十岁那年,云霖的修行之路已经越走越宽广,越走,也越困难,也就是这时候,他的父亲与母亲出了状况。

因为这世做的是他自己,所以他父母的经历也与现实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只是她母亲在那次中活了下来罢了。

二十岁,父亲云封在云霖母亲的陪同下杀上了清玄教,那个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宗派,这时,云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竟有着如此惊人的修为,云封,是九宫境的强者,而云霖的母亲,是琴道修行的第一人,人称琴魔温静卿,虽修为只有七星境,但是凭借一把古琴,也足以越境和九宫境强者抗衡。

那一战,清玄教上下数千罪子皆被屠尽,这不是因为云封二人心狠手辣,只是当年,他们都参与过那件事情,自然得为三千逍遥州除掉后患。

而清玄教教主以及众位开山长老,修为自是不凡,八卦境,九宫境更是层出不穷。一番苦战之后,云封断掉一臂,真是天意不可违,云封的手臂,在这时却又断掉。温静卿则是手持一把古琴与丈夫并肩到了最后。最后呢?清玄教教主被诛,数位长老被杀,清玄教得以铲除,而云封与温静卿最终也是双双赴了黄泉碧落中。

云霖此时却并不知情,他,正闭关修行,而云封二人则也是选了这个时机,报了血仇,不单单是他们,是整个三千逍遥州的血仇。

而当云霖闭关归来,却发现自己双亲已死,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整整三年,他一直颓唐于街市,修为没有半点进步,甚至反而退了一大截,这,也是云霖以后的心魔,而他心中的那破绽,却在三年的沉淀中展露出来,他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

后来,为了打消自己疯狂的念头,他仗剑行走江湖,帮助弱小,打击罪恶,成了人人口中传颂的大英雄,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对自己的麻痹而已。

时光荏苒,这一世,已经过了九千年了,云霖的心魔却始终未除,而且,也终于要抵达生命尽头,这时候,云霖苍老无比,他开始凭借这么多年的沉淀与善念破镜,本以为会凭借着天地契机再进一度,却终因为心念不定,死于破镜之中。因为他,早就开始怀疑这世界的真实性...他总觉得,死去的那两个,不是他的父母...道心蒙尘,却又散发出异样的光彩,终于,他突破了,第九世,他自己走了出来。

云霖,终于抵达了彼岸。

......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竹林中的一片小小的空地上,一抬头,看到了两道身影。

那道青衣,他是有些熟悉,对那人印象也是比较深刻,而另外一个,一袭白袍,他倒是没见过...但是仔细看看那人的脸,却又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小子,你终于出来了,这么长时间,真没用啊。”

青衣那人一脸鄙夷,晃了晃酒葫芦,照云霖的头轻轻敲了一下,而云霖也出奇的没发火,九世记忆,他正在慢慢消化...他也没有注意青衣那人眼睛深处的那抹笑意,云霖自己的心性在经历九世轮回后也跟着改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般不能忍了,确切的说,这种高贵的品质叫作隐忍。

白袍那人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只手直接径自按到了云霖的头上,瞬间,一股强有力的威压自他头顶升腾起来,哪怕是见识过天阶威力的云霖也是不由得退了几步。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威压没有任何危害,反而帮自己理清了这九世的记忆,一时间,有那么一刹那,他整个人都感觉飘然了起来。终于,是到了现实了吗...他有这个认知,心里想着,回想自己这九世的记忆,又不由得唏嘘起来,云霖的脸,好像立刻苍老了许多。

白袍那人收回手掌,对着青衣那人摇了摇头,遗憾与不可思议两种不着边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刚才那番动作,他好像有了什么收获。

青衣那人也是看懂了白袍的表情,轻笑一声,好像是在自嘲,他又灌了一口闷酒,长叹了一口气。

“都已经闯过了九世难关,真是没想到啊...”白袍那人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再度望向云霖,惋惜地说道,“小友,你的命,真的很不好...”

一语中的,竹林也因为这一句话变得安静了许多,瀑布虽然仍在飞泻,却没有了水花的激荡声。甚至就连万物生长的细微细索声响,也都消逝不见。好像所有事物都在默认:

云霖的命,真的很苦,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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