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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崩塌的天空

天空是如此安静…

淡红色的气息轻轻降下,冲淡了我的泪。

忧郁的蓝色漫漫,我变得不敢喘息,不能呼吸。

在这个崩塌的世界里,

我,为什么活下去。

黑暗,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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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雷云,你也有今天。“

满身横肉的胖子说着,又不满足地在满是脚印校服上踩了两脚,恶狠狠的面容,足令观者畏惧,行人动容。

如往常一样,无人上前阻止,气氛安静地只余下胖子的粗气声,以及趴在地上的闷哼声。

雷云含着泪,默默忍受着胖子的拳脚,这事要放在半个月前,臃肿的胖子早已经以更加臃肿的姿态躺在医院了。母亲的离世,追悼会上的离经叛道,令失去唯一依靠的雷云变得众叛亲离。而最为悔恨的,自然就是雷云自己了,重重落在腰背上的拳脚,是他对自己的惩罚,是对这个已经死在半月前的苟且者,最后的悲悯。

“艹,看你以后还敢和劳资作对。“

胖子抚着肿起的右脸,不爽地看着地上的丧家犬。

“都闪开,胖爷今天大仇得报,不跟你们计较,都给我滚。“

围观者俱皆低头,恢复到原本的轨迹,个个蜕作路人。

“胖哥V5~“

“早看这货不爽了,一天到晚牵个毛驴瞎b浪。“

“文萱也是瞎眼了,看上这种贱人…“

……

路人们的闲言碎语,令胖子很是得意,作状又踩了两脚,这才转身欲走。

“等一等!“

地上的雷云终于说话了,自方才一言不合便径直上前,煽了胖子一耳光后的那句骂娘,以及一连串的闷哼后,这个路人眼中早已失却以往威严的废渣,愤怒着出了声。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雷云挣扎着站起身,仿佛如此便将身上的伤痛抖落。没有在意嘴角的血迹,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令人自觉退却的恶意。

“你…胖爷我今天饶你不死,你他妈…“

啪!

惊人的声响。

胖子翻身倒地,左脸随即肿了起来。

“站起来,继续打!“

病床上母亲奄奄的遗憾,分手时文萱难过的泪水,雷云已然失却了一切,只求速死!

“给小爷站起来!“

雷云一脚揣在畏缩于地不敢起身的胖子身上,使这个庞然的蠕虫变得更加畏缩,环抱着身体,缩成了一团。

“没用的东西,滚!“

“哎。“

已是一团的胖子应声滚了出去,毫不犹豫地远离了这个可怕的煞星。

“嗯!“

雷云扶了扶右肩,猛然用力,将脱臼的关节恢复,由此闷哼一声,摇晃着向`家`走去。

今天是成绩单发放的日子,雷云决定旷工,扔下了满心只想着如何克扣工人血汗的工头,徒步向郊区的别墅走去。

那里原本是雷云的家。

雷云的母亲原是下岗工人,而为通注三厂拉料的父亲则由于无端的车祸导致工伤残疾,一直残喘着。母亲每天拉着残疾的父亲以拾荒为生,直到02年时才有了雷云,生活也由此变得更加艰难。饱受折磨的父亲在雷云六个月的时候,怀抱着幼小的雷云,死在了家里。

伟大的母爱往往会在绝境中证明奇迹的存在,母亲从背着雷云赶着驴车在城郊间来回走动,到与大舅合伙创立废品处理公司,垄断通注市的废品回收处理服务,只用了十年时间。十年间,日新月异的,不仅仅是雷云母子的生活,还有这个崛起于沿海优势的巨大城市。

就在三年前,雷云十四岁时,母子二人住进了郊区的别墅中,开始了新的生活。对雷云来说,三年的初中并不顺利,突然增长的财富使年少的雷云变得轻狂起来,直到去年母亲被检出肝癌晚期时,这个整日游荡在各种娱乐场所的浪子才开始决定发奋读书。

“妈…“

雷云手里攥着中考成绩单,将满是脚印的校服披在肩上,沉沉地哽咽着。

母亲是在中考结束当天去世的,让这位伟大的母亲苦苦撑到最后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年少的儿子从此只能依靠自己生活。

希望用成绩单向母亲证明自己努力的雷云也是在那一天后开始变得乖张的。

“云…“

穿过人群跟上来的美丽而又稚嫩的身影,便是文萱。

“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让我和你一起面对这些吧…“

文萱的声音很小,却清楚地将心意传达给了雷云。

与雷云同级的文萱,是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身为六中的校花,被人骚扰是难免的,这也是为什么纨绔却不失仗义的雷云能够在帮忙赶走贱人们后成功追到这个可爱的少女。

“该说清楚的已经说清楚了,你走吧!“

雷云的决然是早就决定好的,公司被大舅吞并,母亲留下的唯一房产也在追悼会当天住进了这个不速之客,雷云已经一无所有。为了保住家里的小驴,甚至不得不在大舅的强压下去工地里帮工。

煎熬于对母亲悔恨的雷云,决定整死自己,用无数令人难忍的方式。所以在一切开始前,他需要远离这个如今唯一还关心着自己的女孩,同时,也灭绝自己心中唯一还苟活着的那一点对生的渴望。

“云…“

“小爷让你滚,没长耳朵吗?“

雷云为了不让泪水流下,原本已经狰狞的面庞变得更加扭曲了,骇人的表情吓得文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云,我喜欢你…所以…“

文萱的泪水溢出眼眶,可怜地抽泣起来。

“少在小爷面前装纯,小爷什么没见过,最烦你这样的了,要不是看带着你还算不丢面子,小爷早把你蹬了,麻溜滚,别逼小爷动手。“

文萱颤抖着走近过来,可怜的双眸微微浮起,却坚定地看着雷云。

雷云从来不打女人,这个文萱很清楚。

“靠,算小爷怕你了!“

雷云后退一步,抄起路边的石头,一把砸在自己头上,丝毫没有留力。

鲜血淋漓而下,染红了雷云的左瞳。

“离我远点,最后一次警告你。“

说完雷云头也不回地走了,文萱没有跟上来,她已不忍再见雷云如此伤害自己。

再见了,我的爱人。

无端的,雷云流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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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放家里多臭,车都进不来了,赶紧牵走。“

原先温婉的舅母对着家里的小驴嫌弃着,起家后不久,总爱温柔地舔去雷云泪水的犟驴就已去世,眼前的小驴,是那家伙唯一的子嗣,原本和雷云母子一起住在郊区的别墅,宽敞的车库被改成驴棚,小驴的生活原先一直很轻松。

“这不是联系买家呢吗,通注没有卖驴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舅窝囊地坐在车库门口,一辆豪华的宝马被拦在外边,想进去,得压过这头小犟驴的尸体才行。

通注人都爱驴,这是车马不济的年代传下来的规矩,直到十多年前还是海滨小城的通注,至今仍保留着这些习惯。虐驴的货,可以往死里喷,这个共识早已深入大家的心里。

“看你那样子,丢不丢人,一头驴都没办法,嫁给你算我瞎了眼!“

外省来的虚伪恶婆自然不知道这些道理,甩起奢侈的手包便往小犟驴的身上抽。

索性小犟驴也不是省油的灯,挪身抬腿,便是一记后踢。

“哎呦!“

舅母扶着塌下一半的左胸,一屁股坐到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唔,假的?“

大舅囊囊地来了一句,好歹是通注人,贱人被驴踢还是见多了的。

“靠,老娘和你拼了。“

舅母不顾塌陷的左胸,抓起车库外的和草的耙子冲向了小驴。

“你们在干什么?“

雷云晃悠悠地走进院子,脸上的血早已干结,如凶神脸谱,附着其上。

“小云…“

舅母是个有眼色的女人,从来不会选择和恶人正面冲突。

“敢在通注打驴的,最后都死了,知道吗?“

雷云恶狠狠地憋出几个字,心中怒火冲天,母亲追悼会时给自己下药的,就是这个恶婆娘!

“你…“

舅母自知理亏,不敢作声,转而瞪着一边的大舅,眼神里仿佛说着什么。

“小云!怎么和你舅妈说话的,没大没小的!“

大舅只有在女人面前会比狗还窝囊。

“怎么着,小爷说的!动手啊!“

雷云不爽这货很久了,为了保住小驴,近来一直曲意,直到今天终于爆发了。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欠老子的钱凑够没?今天还不上的话老子就把这头驴卖了!“

母亲追悼会花了十万块,虽然份子钱远超此数,恶人却从来不准备和你讲道理。

“…“

雷云最忌讳那句脏话,抽搐的面庞冷峻似冰。

“放心,我会烧给你的。“

雷云将浸满鲜血的成绩单装好,一步一步地走向大舅。

大舅奇俊凯是内家高手,武道评级达到D,以自己的凡人身手不会有任何胜算。

“欠管教的东西!“

奇俊凯未等雷云上前便出势用力,双手铁掌般印在雷云胸前,只一个踉跄,雷云便翻倒在地,怒火烧心,铁石锤胸,恍然间,口中鲜血喷出。

“今天咱们就算算总账!“

奇俊凯转身进入别墅,一番折腾搬出一个箱子,里面堆满了相片笔记本这类的杂物。

哼哼,这些死人东西早就想烧掉了。奸恶的笑容。

车后的汽油,口袋中的火机,操纵火焰是那么的容易…

雷云眼中满是鲜血,目前一片模糊,眼睁睁地看着箱中燃起烈火,拼命挣扎着,奈何身子瘫若无骨难以动作。

小驴见主人受难,难过地跑到近旁,轻轻舔着雷云的脸,流下了泪水。

火焰久久地燃烧着,那是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痕迹,小驴呜咽着卧在雷云身旁,静静地等候这个呆然望天的`尸体`,再次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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