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洪贞想着,表面上不动声色,他瞟了万温韦一眼。万温韦装作没看到,喝了口茶,突然咳嗽起来。万家其余三人立马过去给他拍背顺气,万温韦这才渐渐恢复过来。
其余的人瞬间朝他看去。年宏亮见他渐渐平息,没有什么大碍,便半开玩笑的道:“四当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年家的茶有问题?”
万温韦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褐色的药丸,就着水服下去,这才道:“不瞒年城主,自从上回比武输给向阳兄,回去后便觉得胸闷气不顺,如今都靠鹿茸保经丸养着,果然是老了,身子骨跟不上了。”
年向阳闻言,急忙起身,拱手作揖道:“怪我下手太重,在此给温韦兄陪个不是,还望见谅。”
万温韦也拱手道:“向阳兄客气了,赛场本就是拳脚不长眼,要怪只能怪自己修行不精。”他站起来,对着年宏亮,接着道:“年城主,老夫身体还未复原,实在不能参加这次的比武,还请见谅。”
年宏亮面露难色,这些年来的比武都是年家四个对万家四个,如今万温韦要缺席,若按老规矩,万家人数不够,那万温韦言辞恳切,若是自己有异议,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城主太不近人情。万家这是变着法儿的要让年轻一辈出战。
他道:“既然如此,这次的比武就改成三轮制,两家各出三个。”
话音刚落,万洪贞便道:“年城主,上次的比赛后,我也受了伤,至今未恢复,只不过比四弟皮糙,没什么太大影响。城主坚持让我们几个老辈参加,大哥二哥且不论,倒是我,带伤上阵,你们年家岂不是胜之不武。”
万家其他三人静静的喝着茶,万鸿业不痛不痒的呵斥了一声,“老三,怎么跟城主说话的。”
年家三人早就站了起来,正要发作,那万洪贞斜睨了他们一眼,冷哼道:“怎么,你们还想要在自己的地盘上仗势欺人?别忘了,可是你们年家请我们来的。”
年家三老气的满脸通红,三老脾气一上来,卷起袖子就要上前,年宏亮轻咳一声,道:“老三,还不住手,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不懂待客之道!”
年和志愤愤不平的放下气流涌动的拳头,狠狠的瞪了万洪贞一眼,才回到座位上。
万家三人均悠闲地品着茶,眼中透出一丝丝得意之色。
万洪贞上前一步,道:“年城主,您还在犹豫什么,我们万家一群小辈们的实力您还不清楚么,再说了,您家公子实力超群,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要不是我们几个早前受了伤,身子骨不中用,哪会白白放这么大个便宜给你们。”
年和志哼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万洪贞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年家不敢?”
年和志又要跳起来时,年宏亮开口道:“好了,都别再斗嘴皮子了。”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道:“事已至此,我们年家也不强人所难,就依你们万家吧。”
万家四人闻言,不动声色的相互看了一眼,万鸿业起身道:“既然已经有了结论,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万学义慢悠悠的起身,对着厅内四个脸色不好的人,笑道:“你们年家的茶,还真是香气扑鼻,好喝的很。”
随即,一行四人离开了议事厅。
随着几人背影的消失,年家三老纷纷换了脸色,哪里还有刚才的因为不甘和气急的难看脸色。一个个的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品着茶,吃着点心。
年敏智咬着芙蓉桂花酥,道:“大哥,皓阳准备的点心味道真不错!”
年向阳啧啧两声,道:“还吃甜的,小心牙齿掉光了。”
一句话,弄得一向脾气暴躁的年和志哈哈笑了起来。
再看那族长年宏亮,吹着杯中的茶叶,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抹笑意带着一丝愉悦,一丝轻蔑。显然是针对离去的万家四人。
事情的前因后果要追溯到第一次会议的当天晚上。
那晚,年宏亮和年家三老正在商议该如何应对,万家突然提出的参赛规则。他们深知,年家除了公子年皓阳以外,族中其他青年子弟的修为其实跟万家差不多,都是半斤八两,朽木不可雕也。
年家的二老年敏智和四老年向阳,上次的比武中都伤了元气,加上年纪确实大了,一时半会儿难以调息回来。若比武,要赢的话,也是没有十分的把握。
万家提的意见,年宏亮考虑再三,也有些动摇。但另一方面,族中年轻一辈的胜算也不是很大,除了自己的儿子年皓阳,但是,总不能让他连续比试,那样,岂不是让别人笑话他们年家没有人了。
这个比试方式是万家老三提出来的,这老家伙从年轻的时候就一肚子坏水,如今更是越老坏水越多,看他当时如此坚持的让年轻一辈参赛的样子,定然是想好了稳赢的万全之策。
这次的城主之位要是让万家夺了去,还不知道他们要怎样打压削弱年家的经济来源。那万家先前打起了年家武技阁的主意,想要动了年家的根基,还好发现及时,没有造成大患。想来他们定然不会就此罢休。若是新任族长出自万家,再颁布个禁止家中使用阵法之类的条例,那年家的武技阁岂不是危险了。
同意,没有胜算,不同意也没有胜算。年宏亮和年家三老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得出个结论。
年宏亮身边有一位谋士。此人计谋甚多,跟随年宏亮身边多年,一直以来出谋划策,深得年宏亮信任。平日里,除了家族议会,他都将此人带在身边。
那名谋士心中早有计划,只是一直不说,此时见年家四老都没了主意,便道:“族长和三位族老大可不必如此忧虑,鄙人有一计,虽有十分把握,增添胜算,但恐几位嫌弃是小人之举。”
年家四老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路可寻,一听有办法,便来了精神,急忙催他道来,哪还管什么小人之举之类的话。
那谋士将四老的表情尽收眼底,见此也不再藏着掖着,仔细道来:“族长,依我看,万家提的比赛方式甚好,您大可答应,一来,保全了二族老和四族老的身体,二来,到时候年家年轻一辈们出战,取得胜利,外人们看来,觉得年家人才济济,门楣光耀,再者,也让那万家颜面尽失,老的比不过,小的也比不过。”
年和志当即提出疑问,道:“你说的倒轻松,咱们族里那些年轻弟子一个个修行天赋,真的是奇差无比,又吃不了苦,一说修行就跑,强逼他们也能练练,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说还是从小修炼,到现在连个武师都没出。”
那谋士笑道:“三族老切莫心急,听鄙人说完,若是实力相当,定然难有胜算,可是,若动些手脚,胜算就大了。”
几人闻言,急忙问道:“什么手脚?”
谋士继续道:“族长可以先同意了万家的提议,等到比赛前一天的晚上,四位族老便去夜袭那万家年轻一辈,对付这些小辈对四位来说轻而易举,再加上这酥筋粉。”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瓷瓶,递给年宏亮,道:“这酥筋粉药力猛烈,人一旦沾上一丁点,便如同全身被抽干了力气,站不起来,三日后,药性自行解除,而那时候,家族会晤早就结束了。”
年宏亮拿着瓷瓶,看了看其他三人,面色犹豫,这确实是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他道:“这......”
其他三位族老也有些摇摆不定,拿不定主意,全都看着族长年宏亮。
那谋士道:“这确实是小人计谋,我才一直没有说,若不是看四位族老愁眉不展,无计可施,而眼下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我也不会说出来。”
他接着道:“此计虽然有些不堪,但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城主之位对年家来说尤为重要,绝不能落入万家之手,再者,输赢才是关键,年家赢了便是成功者,输了便是失败者,这些小计谋只不过是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推波助澜而已,赢了便好,又何须介意是如何赢的,只不过是路上的几颗石头,四位族老实在无需放在心上。”
年敏智听完,便下定决心,拿过那黑色小瓷瓶,道:“大哥,他说的没错,赢得城主才是关键的,我们绝不能输给万家。”
年和志与年向阳也纷纷站到年敏智那一边。
“大哥,万家这些年仗着我们不敢明面上得罪他们,竟然三番五次想要潜进咱们家的武技阁,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如就乘这个机会,好好打击万家一番。”
“没错,就算以后被他们察觉了,大哥您还是城主,料他们也不敢怎样,这次定要好好给万家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年家也不是好惹的。”
年宏亮也做了决定,当下点头道:“就用此计!”
谋士道:“还有两点,第一,为确保万无一失,可让年家公子找几位实力稳当,定能取胜的修行者来相助,第二点,还请几位族老切记,下一次的会议上,几位一定要持反对态度,注意把握分寸,千万别让万家看出了破绽,生出防备的心思。”
如此这般,一番商议后,便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