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达最终还是在唐信死皮赖脸卖萌撒娇的手段中败下阵来,无法保持自己的严肃状态,无奈的答应带他离开,不过需要先调理好自身的状态。
这需要一点时间,所幸的是昌达不过是气血翻腾受了点小伤,在调理的过程中还是能够应对唐信滔滔不绝的言辞骚扰。
于是,在一片废墟之间。唐信靠着大鼎坐在地上,手中把玩着洁白异兽送给他的麻灰布袋懒洋洋的看着盘膝而坐的老头儿。身边时不时的飘过团团的云雾,颇有点身处仙境,坐而论道的潇洒感觉。
“我叫唐信,唐宗宋祖的唐,信马由缰的信。老爷子,您叫什么名字?”
昌达本就因为找到了传承之人心情舒畅,此刻听他说的有趣,不由的微微一笑学着唐信自我介绍的方式说道:“哈哈..昌达。昌盛的昌,达贵的达。”
“好名字!”毫不吝啬的束了个大拇指,唐信打开了话头,也抛出了心中的疑问:“昌老爷子,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虽然外表看上去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可那都是生活习惯所培养成的表面伪装。
唐信不是笨蛋,早在山腹通道内行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身处的环境。当他在断峰的缘崖边上望着远方景物的时候,心里更是泛起惊涛骇浪,比遇见洁白异兽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远处的景物被隐藏在飘飘袅袅的云雾之中。虽然看不清晰,但是那些连绵不绝若隐若现的山头,无论唐信心中怎样的不愿意去相信,却还是改变不了自己已然身处异地的事实。
云门洞天周围虽然也有山,但那也只有两三座小山包。不会有这样连绵不绝的山头,更不可能会有如今自身所处穿透云雾的高峰。
山腹内的通道确实很长,可也没有长到能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大环境里,这明显就不科学。当然,洁白异兽还有自身的变化本身就有些不那么科学。
所以,唐信的内心是惶恐和迷茫的,身处异地的惶恐,对于未知前方的迷茫。他也只能用微笑来伪装,毕竟悲观无法解决问题。
“嗯?”昌达奇怪于少年出现在这断峰之上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因为宗门圣兽不会欺骗自己。
于是便把此地的名字坦然的告诉了少年。
断峰的名字不叫断峰,她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知北游。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昌达也没有细说,唐信也没有兴趣探究。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名字,大概时间过去的太久,具体的起因早已无从考究。
祁山位于出云国境内,她很大,知北游不过是其中一座孤高的绝峰。祁连山脉很广,与她相连的国家不知凡几,祁山也不过占了其中一个小小的角落。
唐信听到了昌达的解释,这也让他沉默了很久。心下泛酸,口中苦涩,表情复杂.。。.
“这么说,这里不是地球?”唐信已经可以确认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尽管这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地球是哪里?”
“哦..是我的故乡!”
“距离这里很远吗?为何老夫从未听说过。”昌达好奇的问道。
“确实很远啊!”唐信仰头望天,眼睛有些酸涩:“太远了,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你很想回家吗?”昌达眼神闪烁,低声问道。
“嗯!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把手举到眼前,看着自己稚嫩的小手,唐信淡淡的笑了笑。
少年的表情让人心疼,昌达不想放他回去,为了宗门传承他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可他毕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为了一己私欲把一个孩子硬生生的囚禁一隅。所以这个时候,老头儿也只能无言以对。
云雾打湿了衣襟,沉默让人窒息。
唐信习惯了都市里嘈杂的生活,无处不在的噪音原本是让他无比厌恶的存在,这个时候安静下来却又让他开始思念起来。
果然,人真的很贱,等到失去了才会去回忆,去珍惜。
唐信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他抬起双手用力的揉了揉脸颊,揉去了脸上的悲伤,笑嘻嘻的说道:“昌老爷子,我可能要打扰你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一点也不打扰。”昌达连连摇头。
开玩笑,好不容易你自己想通了要留下来。自己又不是老糊涂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那么,我们下山?”
昌达爽朗一笑,站起身来,道:“好!”
······
······
山风有些冷,不过以唐信如今的身体素质,这点寒冷完全不在话下。
扛着大鼎,跟随老头儿走到那株老松树边上。望着下方被云雾掩埋深不见底的悬崖,唐信抛去了心中的惆怅,这会儿脚下却开始发软了起来。
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恐高,唐信也不例外。概其原因,大概也是在地面上生活的久了,很少在高空作业,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环境。
“老..老爷子,你确定要从这里下去?”唐信磕磕巴巴的问着,面对昌达的招呼死活不愿意靠近过去。
眉头一挑,昌达笑的有些无良,调侃道:“怎么?害怕了?”
“这么高的地方,又没有安全措施,能不害怕嘛!”
扯了扯嘴角,唐信苦笑着承认了自己的胆怯。这会儿也无法保持什么风度了,毕竟小命要紧。
“下山就这么一条路,要是不下去,你也只有呆在上面饿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好吧!”吸了口气:“我也没说不下去,先让我冷静一下。”
这个少年负有传承重任,他后肩上的图案就是最好的解释。昌达不愿意让他心生厌烦,于是静静的站在悬崖边等待少年调整情绪。
没有让他等待多长时间,唐信长长的吐了口气,一步步朝他挪了过去。
昌达带着唐信可以很轻松的攀着铁链下断峰,可是再加上超过千斤重的大鼎就非常困难了。
本想让少年放弃大鼎或者先行扔下去,不过听到这大鼎是宗门圣兽送给他的,昌达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个提议。
“既然是圣兽所赐,想必也不是凡物。你试试能不能把大鼎放进袋子里。”昌达接过麻灰布袋检查了一下,递还给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
玩我呢!这么小的袋子,这么大的鼎子。
唐信看看左手上的袋子,再看看右手上的大鼎,满面狐疑。
“这可能是乾坤袋,虽然外型上有点..。不过,应该不会错的。”昌达是这样解释的,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唐信的思维一时间有些拐不过弯来,将信将疑的撑开袋口套向一只鼎足。
于是,让他张大嘴巴迟迟不能合拢的一幕出现了。
鼎足毫不费力的装进了麻灰布袋,完全颠覆了他所知常识的现象,使得他将整个大鼎装进袋子的时候脑袋还是懵懵的。
唐信的表情有点夸张,看的昌达心中一乐,好悬没有笑出声来。
糟糕!丢人丢大发了。
看到老头儿想笑又憋着不笑出来的难受样子,唐信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被鄙视了。大概在老头儿的眼里已经把自己划分为乡巴佬一类的土鳖了,而地球则大概是被看成了一个山坳坳里的小村子。
随手把袋子挂在脖子上,唐信傲娇似的哼了一声,道:“年纪都这么大了,小心憋出病来。还不快走。”
唐信是被老头儿背着下断峰的,换了他自己还没抓到铁链就已经手软了,又哪里能够攀爬悬空的铁链下去。
叫做知北游的断峰真的很高,老头儿背着他向下攀爬了很久还是没能看到崖底。
正当唐信琢磨着还要爬多久才能到达崖底的时候,铁链居然先一步到头了。
一老一少悬挂在铁链的底端,下方是一眼见不到底的万丈虚空,唐信的视线在老头、铁链和下空之间来回转移,背上更是冒出了冷汗。
好家伙!该不会是被老头儿给坑了吧!
唐信很想质问老头儿,失重感却瞬间笼罩了全身。小腹一紧,强烈的尿意直冲脑门。他闭着眼睛开始失声尖叫,声音尖锐直冲云霄。
叫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想象中高速坠落带来的劲风并没有出现。
唐信大着胆子睁开眼睛,昌达那张老脸出现在眼前,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燥热直冲脸颊,虽然看不到,但唐信知道这会儿自己的脸一定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眼神闪烁的避开老头儿的视线,看向脚底下。
虚空还是那片虚空,下方的云雾依旧慢吞吞的漂浮着,而两人正是在这虚空中直直站立着。
惊愕的看着老头儿,唐信疑惑道:“怎么回事?没掉下去?”
摇了摇头,昌达没有解释。从怀里掏出一块幽蓝色的牌子,伸手按在悬崖岩壁上一处不起眼的凹槽内。
然后,唐信就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脚下开始慢慢浮现出一方平台。连接平台的是长长的石阶,石阶靠着崖壁往下延伸,以他的角度,一眼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