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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满月之夜

夏日夜晚,树上蝉鸣悸动,小路两边暖黄的路灯映着有些凹凸不平的石砖小道上,已近深夜,路上少有行人走过,只有三三两两的野狗时不时从小道上窜过,石砖随着它们的走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漫天繁星辗转在漆黑的夜空中,片片点点,煞是好看,但却依旧遮挡不住天边月亮的光辉,一切与往常相同,却又有些不同。今天是满月,正圆的月亮泛着缕缕光辉,银色的光晕洒向这宁静的小镇,比平时的月亮要美上许多,美则美矣,但却透着一丝诡异的感觉。

风华小区坐落在这个小镇的北面,是一个有些时间的居民小区了,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远远望去绿意盎然。

时间已经很晚,小区多数居民已经熄灯安歇。只有门卫室里一个50多岁的中年阿伯在值夜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切看上去都是一片宁静祥和,除了此时在小区围墙外的空地上对峙的两个身影。

站在左边的是个高个子男子,只见他中等身材,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很有压迫感。皮肤黝黑,短而黑的双眉,眼睛形状细长,眯起眼睛时有一种凶狠的感觉,短短的板寸黑发紧贴头皮更加凸显了这种凶狠的味道。此时手中正把玩着一只酒瓶,往地上一敲,瓶子应声裂开,他拿着碎瓶子的端口,开口说道:“何云凡,之前那次吃了你的亏,爷爷我可一直都记着要还你呢,今天就要把你这自信给彻底灭了。”语毕,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酒瓶尖锐处在月光映衬下,反射出锋利的光芒,在这闷热难挡的夜晚,似乎也透着丝丝寒气。

听男子语气似乎很是愤怒。原来,这名男子是小镇北区的帮派头子,常年在附近收保护费,欺压弱小的普通人,一般晚上出没。小区很多人都被他们找过麻烦,因此都不太在晚上出来。一次一位母亲带着哭哭啼啼的孩子走过这条街道时,就被他们撞见,一共三个人,人高马大的凶神恶煞,要女人交出身上的财物。这位母亲无奈只能掏出钱包和手机,正要交出来时,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挡住她的手,随后就独自单挑这三人,这年轻人也是身手不凡,将三人打倒在地后报警将他们带到警局。。

他对面站着的这个吊儿郎当地背着个单肩包的男子正是上次让他吃了大亏的年轻人,身高约莫比对面的高个男人矮半个头,额头饱满,过长的刘海因睡姿问题有些不听话地翘着,双眸黑亮有神,两道剑眉凸显男子英气,鼻梁挺直,眉宇之间带着满不在乎的痞气,嘴角一撇“哼,早料到你不会这么老实。”握了握拳又道“猴子,原本家里老太婆警告过老子不要出手打架,老子本来也是懒得动手了,但你自己堵上门来的,这可就怨不得老子了。“

话音刚落,被称作猴子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瓶子就朝他冲了过去,眼看就要划过何云凡的左臂,何云凡矮身半蹲,左肩压下微微转身,躲开了这一击。猴子见没伤到他,立即收回手再往何云凡站着的方向砍去,见状,何云凡扭身握紧右拳顺势往猴子的腹部击去,正中腹部。

“啊”猴子惨叫一声,手中的瓶子落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

“就到此为止吧,老子我还没用力呢,不然你就不止冒冷汗这么简单了。”说罢,何云凡转身准备离开。

“兄弟们,都给我出来!”猴子捂着肚子缓缓起身,朝身后一吼,后面应声从墙角处走出数十人,手上都拿着根棍子,陆续站在猴子身后,一字排开,紧邻猴子右手边的矮个男人身高只到猴子肩膀,挺着个肚子,胖乎乎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小眼睛,眼睛下方有些圆圆的鼻子,看上去呆萌呆萌的,但此时的表情却是幸灾乐祸的。

“何云凡,你力气大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看你再怎么嚣张。”猴子得意地笑着“反正你也能打,那我带着兄弟一起也算公平吧。兄弟们,给我一起上!”说罢,一群人操起手中棍子,一起冲向何云凡。

何云凡皱了皱眉,骂道:“公平你大爷的!”然后,也来不及考虑太多,先抓着几个看上去比较弱的,一拳一拳采取防御打法,但是对方人太多,寡不敌众,何云凡也是有些力不从心。突然,背后一阵刺痛,鲜红的血顺着后背低落在脚边。原来,是刚才那个胖子趁何云凡不备,绕到他身后用长木棍顶部比较尖锐处的地方划向他的后背。口子虽然不大,但也是伤到了。

猴子见何云凡受了伤,咧嘴大笑,“哈哈,干得好胖子,何云凡,早看你不爽了,今天落到我手上算你倒霉,让你以后不要再那么嚣张。来,叫我声爷爷,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呸,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还喊爷爷呢?太老掉牙了吧,要不我帮你与时俱进点,创新一下,喊你大姨妈?”何云凡忍住背后伤口带来的疼痛,一手撑地,蹲坐下来。

“哈哈”猴子身边的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见猴子黑脸瞪着他们,又赶紧绷紧面部表情。猴子转过身,细长的眼睛眯起,冷笑一声道:“这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怨不得你爷爷。兄弟们你们都让开。”说罢,原本围着何云凡的几人退回猴子这边,猴子操起旁边的瓶子,猛的一下砸向何云凡头部的方向,眼看就要砸中,只见何云凡顺势躺下,酒瓶堪堪避过他的头部,往他身后的空地飞去。

“哎哟喂!”胖子捂着肚子痛苦地向后倒在地上,嚷道“老大,你这酒瓶怎么砸的呀,疼死我了。”原来是猴子刚才砸向何云凡的酒瓶打到胖子的肚子了。

何云凡看着掉落在胖子身旁的酒瓶,抬起身子回头往身后看看,有些疑惑。

其他人也盯着何云凡背后空无一物的空地,小声议论道:“不对呀,这前面又没有障碍物,酒瓶是怎么反弹回来呢?”

胖子摸了摸肚子,猛然反应过来,伸长脖子仔细往前面瞅了瞅,也奇怪道:“老大,这空地那么大,后边连棵树的影子都没有,这瓶子怎么……?”说未说完,胖子像想到了什么,缩了缩脖子,有些畏缩地说道:“老大,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会不会是碰上那个东西了?”

猴子也有些奇怪,但听着胖子这么说,便又骂道:“你奶奶说的骗三岁孩子的故事你也信,要不要再递给你个奶瓶回家吃奶呀。”说完,又操起一人手中的棍子,砸向何云凡身后的空地。

这回却没有任何动静,猴子见状笑道:“看,能有什么,看你们一个个慌的”。众人这才笑起胖子来。

何云凡若有所思地盯着猴子扔过来的棍子,忽然,地上的棍子悄无声息得颤动了一下,一头稍稍朝着猴子他们的方向抬起。何云凡见状急声对着他们说道:“快闪开!”

猴子他们还来不及反应,那根铁棍就疾速朝着他们的方向划去。

“啊”一身穿白色T恤的男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部,他的额头被木棍猛力击中,透过他的指缝可以隐约看见有个硬币大小的血洞,顺着这个血洞,鲜红的血液大量喷涌而出,顺着额头流下,双眼瞬间被鲜血遮挡住视线,白色的T恤也逐渐被血液浸透。

猴子那帮人见到这场景,吓得四处逃窜。

“老大,等等,救救我。”被砸中的男人,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向前伸出,由于被鲜血糊住了双眼,他没有方向的向前胡乱摸索着,“老大,你在哪儿?”然后着急地转步朝着何云凡身后空地走去。

“喂,不要往那走!”何云凡见状伸手想去拉住这个男人。忽然脑中闪过一道声音,有些低沉,“不要过去了,你已经救不了他了,被恶鬼盯上的人类一个个都会被吞噬心灵,成为恶鬼的傀儡”。何云凡抚了抚额,正在寻找着这奇怪的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时。突然,向前走的男人骤然止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喉咙一般,缓缓从地面吊起,面部表情极其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周身开始泛着一丝丝黑气,连额头上的血液都渐渐转变为黑色,双眼变得无神空洞起来,升腾着的黑气朝着看不见的方向渐渐聚拢又慢慢消失。

“快,这恶鬼一次只能吞噬一个人的心灵,你赶紧把地上的土抹到自己的身上,可以隐藏人类的气息,越多越好!”这声音又出现在何云凡的脑海中。

在这紧急关头,何云凡也不去思考这声音所说是否真实了,一个翻身转至空地旁的草坪,立即刨起一捧土,吐上几口唾沫,湿**后,快速在四肢、脸上和前胸抹上。

那边,男人已经跌落在地上,身上皮肤逐渐呈现出一种繁复而又诡异的花纹,双目紧闭,刚才流血不止的额头也止住了,黑色的血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瘆人。

“恶鬼往你这边移动了,快点!”声音再次在何云凡的脑海响起。何云凡一咬牙也顾不得背后还在流血的伤口,把剩下的土猛地往背后抹去,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他皱皱眉,忍着没有吭声。

“好,气息已经隐藏了,赶紧到没有月光的地方去躲起来。”声音命令道。何云凡迟疑一下,还是疾步往围墙附近堆放垃圾桶的方向跑去,快速闪身至垃圾堆放站朝阴的一面蹲下,藏在角落处。这时,他只感觉耳旁似有一阵阴风掠过,停留了一会,就消失了,背后的伤口因为泥土刺激又开始渗出一些血液。

“不好,恶鬼派刚才的傀儡找来了,因为刚变成傀儡,还保有人类的感官,他靠近时你要屏住呼吸,尽量避开他,撑到天亮他们就没有办法了。”声音再次警告道。何云凡调整了下姿势,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却能听到你的声音?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这声音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何云凡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夏天天亮的时间相对早些,但一般也要五点左右,指针距离五点还有五个多小时。他懊恼地握了握拳,伸出头往外张望了一下,貌似还没被发现。于是,他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沿着墙壁靠着。

许久,何云凡见外面仍然没有动静,便动动有些麻木的身子,准备伺机出去。刚走出来,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不行,你背后伤口的血液把泥土稀释了,恶鬼会发现你的,快走!”

话音刚落,他的左边突然窜来一个身影,行动敏捷异于常人,月光顺着窗子透进来,没有了垃圾桶的遮挡,何云凡彻底暴露在月光之下。窜进来的身影在月光下,抬起头来,正是刚才那个变成傀儡的男人,面色发黑,两只眼睛诡异地旋转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獠牙,嘻嘻嗤笑着,朝着何云凡的方向冲去,五根手指指甲瞬间伸长,快速转移至何云凡身前,张爪挥过去。何云凡立即屏住呼吸,往下一蹲,躲开了攻击。被打中的是何云凡背后的花盆,放在垃圾桶旁边,应声碎裂成粉末状。何云凡回头看着粉末状的花盆,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自己逃得快。眼角瞥到化成粉末状的泥土,憋着气顺手刨了一大把,快速往背后伤口处再撒了一些,这时,他已经憋得满脸通红了,斜眼看了看窗外,寻找着没有月光又比较隐蔽的地方,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小区附近有一间供居民使用的体育用品储藏室,里面有个放置闲杂物品的地下室,没有光照,密封性也相对比较好,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恶鬼傀儡猛地转头往窗边过来,何云凡迅速转移方向,两脚卯足劲朝着地下室冲去。这里到地下室有大概300米左右的距离,刚才吸着的一口气在跑了100多米之后已经接近极限。他捂着口鼻,顺着指缝又吸了一小口,刷的一下,恶鬼傀儡出现在何云凡的左边,张口露出獠牙,一口往何云凡肩膀咬去。何云凡再次矮身侧过去,憋住气伸腿朝傀儡男生扫过去,他天生力气就比一般人要大,刚才对付猴子他们只使出了三成力气,现在面对着这种情况也无需客气了,这卯足劲的一脚飞踢将恶鬼傀儡远远踢到十米开外的墙角,只听嘎达嘎达的声音,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何云凡也管不了那玩意到底怎样了,就怕什么时候那个连看都看不见的恶鬼出现,那就更难对付了。

他赶紧再深呼吸一口,拼命往地下室跑去,总算在快喘不上气的时候,到达了储藏室前。侧身用肩膀猛力一撞,落了锁的大门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顺势倒下。何云凡冲进去拉开放置篮球的框架,找到小木门的把手,迅速拉开,矮身顺着楼梯钻了下去。下去前又回头往外面墙角处看去,只见脖子整个被撞歪的恶鬼傀儡以这种诡异的样子,从地上慢慢爬起,眼珠仍然快速转动着,似乎还在寻找着自己的踪迹。

靠,脖子都断了还能动?!何云凡打了个寒颤,赶紧关紧小木门,确定没有任何缝隙之后,大口喘着粗气,念叨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NND,差点整死老子。”然后,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照亮脚下的路摸索着往楼梯下方走去。这个地下室一般都放置不太使用或者残损的体育器具,很少有人进来,长久不见阳光导致这里的空气有些霉味也有些稀薄,不过比起已经憋气数次快要气绝的体验,何云凡简直觉得这里就是天堂了。点燃的打火机有些发烫,何云凡找了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就赶紧吹灭火焰。整个空间随着火焰熄灭,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黑暗之中。何云凡屏息倾听着顶上的动静,只听哐当哐当几声,似乎是恶鬼的傀儡在循着他之前的气息跟到这里,但寻到这里就失去了他的气息,所以到处翻弄着周围的东西,想看看他是否躲在附近。

黑暗中人的感官特别警惕且敏感,何云凡不敢大口呼吸,唯恐木门的封闭性不够好,暴露他的行踪。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往储藏室外移动,又过了会,终于听不到任何动静了,他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才感觉到自己的校服都被冷汗湿透了,他有些疲惫地躺了下来,心想着如果不是那个声音的提醒,自己一定也会变成那种可怕的傀儡吧。更没想到的是这晚上出来打个架还能碰上这么离奇的事情,真是捡回了一条命。因为不确定恶鬼和它的傀儡是不是还在附近徘徊,于是他决定在天亮之前就先待在这地下室,等天亮之后再出去比较稳妥。至于那个声音,他也有着很多困惑。但一时也弄不明白,只能等出去之后再看了,就这么想着,再也抵挡不住的疲惫使他很快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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