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的府邸在白虎街,离马府大概有三四里的距离。马三山索性安步当车,负着双手,闲散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身后典韦双手各提着一大袋东西,这是戏忠给准备的礼物,蔡邕夫妇的是一些名贵补品,蔡琰则是花粉、配饰之类的女孩子用品,当然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精品。按照后世的典籍记载,这时的洛阳,人口近百万,的确是超级大都市了。
马三山惬意的东张西望着,连酒楼小二的吆喝声、路摊小贩的叫卖声都能让他心情舒畅。来到汉末三国已经一年多了,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无时无刻不在思虑怎样活下去的问题,但此刻洛阳喧闹的街市氛围,竟然让他有一种放松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马三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可惜这种心态并没能保持多久。
“让开让开!”几个家奴模样的男子在前面驱赶街心中的人群,当面之路人无不纷纷走避,畏之如蛇蝎。马三山皱了皱眉头,好心境被无端端破坏了,心里不爽是肯定的。不过马三山还没有那种热血愣头青的做派,他停住脚步,准备和其他人一样避让。京城藏龙卧虎、自己又刚来,没必要与人起冲突,当然,这与他一直讲求低调的原则也有关系。
“那个大块头,你他妈站在那儿等死啊!”前面一个面带凶相的家奴指着人群中望过去的马三山,“对,说你呢。袁二公子驾到,你他妈还在那儿磨蹭个什么劲儿?”
马三山勃然大怒!自来到这个时代,还没人敢这样辱骂他,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奴!自从收得典韦、四兄弟结拜、发明琼浆美酒之后,马三山的心态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变化,隐隐然已把自己当作一方强豪;而从风族尊他为圣君开始,马三山已经暗自决定,要逐鹿天下,在这乱世中开创一番自己的霸业。故此,他岂能容忍这个恶奴的欺辱!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典韦已经暴走了!典韦本来见马三山兴致很高,就落后了他四五步,谁知自家主公竟然被一个家奴辱骂,主辱臣死,典韦岂能干休?只见典韦急行两步,冲在马三山前面,由于双手不空,便是一脚踢出。总算他知道这是京师重地、大庭广众之下,便没奔要害之处,仅踢向他的小腿。含怒出腿的超级猛士,岂是一个普通的家奴所能承受的?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那家奴抱着自己的右脚,倒在地上直打滚,涕泪横流,痛号不绝。
其他几个家奴,还有站得近的路人,都听见了“咔”的一下骨头碎裂声,望向典韦的目光满是惊惧。这大汉长相凶恶、出手狠毒,谁还敢惹他?一时间,几个家奴不自禁的倒退了几步。
马三山赞许的看着典韦那雄壮的背影。不错!虽然会有一些麻烦,但他并不担心。论官府力量,戏忠在京师编织的关系网能量还是很大的,何况还有蔡邕,要解决区区一个打伤下人的案子,举手之劳而已;论私下武力,那就更不用说了,近百个风族的精锐杀手就在马府,更有典韦这无双勇将,他怕何来!
这时,一群纨绔公子转过拐弯处,向着马三山这边走了过来。马三山之所以把他们定义为纨绔,是因为这八九个人衣着华丽、走路大摇大摆、嘻嘻哈哈的东张西望、不时向路边的俊俏女子吹声口哨。领头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长相倒是英武,头戴高冠,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灵活的双眼中闪动着狡狠之色。
“怎么回事?”领头男子走到近前,面色不善的问那几个家奴。
“禀二公子,刚才小的几人正在劝街上的人让路,那个大汉冲上来就给了袁六一脚,把他的腿都踢断了。”其中一个机灵的家奴连忙躬身回答。
二公子抬眼看了看典韦和站在他旁边的马三山,轻蔑的眼神中夹着一丝恼怒。“是你们踢伤了我的人?”
“是。”马三山点点头,平静的看着二公子。
二公子冷冷的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二人竟敢在京师重地伤人,胆子很大嘛!袁三,马上找附近的卫军过来缉拿凶犯!”
刚才那回话的家奴答应之后,一溜烟的跑去找人了。
马三山微微一笑,这个二公子倒是个妙人,挺识时务的,知道打不过就叫人去搬救兵。
“典韦,咱们走,谁要敢挡路,你就把他的双腿给我踢断!”马三山叫上典韦,往前就走。几个家奴本来想拦路的,听到后面一句话,又迟疑着原地未动。
二公子对自己的几个跟班纨绔大声说道:“你们一起上,把他们拦住!”
几个跟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接把脑袋一耷拉。大哥,那袁六还在凄惨的嚎叫打滚,咱兄弟这小身板,连袁六都不如,怎么去拦那凶汉?要不你去,好歹你也是一虎贲中郎将嘛!跟班纨绔们在心里暗自腹诽。
就这样,马三山和典韦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二公子带着一大帮人在后面跟着,倒成了街市上的一大看点。
“咦,公路,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街边一间酒楼里走出来两个男子,正好看见这一幕,其中一个矮个的叫住了二公子。
二公子偏头一看,大喜。“孟德,你来的正好,那贱民竟然打伤了袁六,还想跑,快来帮忙!”
蔡邕爱书如命,家中大半财物都换成了书籍,之前从江东回京,竟然拉了十车书籍,但他日常衣食却很简朴。所以马三山这次去拜访他,虽着儒袍,质地却很一般,再加上他外貌普通,显然不是有啥身份的人;至于典韦,虽然由于礼节需要,穿着一身长袍,但两手提着东西,一看就是下人。所以,也不怪出身贵族的二公子,轻蔑的称呼二人是贱民了。
曹操皱了皱眉头,这一看就是袁术这小子一帮人又在欺压良善,他生平嫉恶如仇,岂能助纣为虐?
正在这时,后面“踢踢踏踏”跑来一什卫军,在袁三的指点下,手执长枪把马三山二人包围了起来。
“哈哈哈哈!”袁术张狂的大笑了起来,“你奶奶的,你们两个贱民也不去好好打听打听,堂堂的虎贲中郎将、袁二公子也是你们敢惹的!”
马三山止住了放下手中东西的典韦,他着实没想到,竟然在这大汉帝都的大街上,遇到了三国名人袁术。袁术在后世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小子敢冒大不韪,竟然在群雄并起的时候公然称帝,结果当然是作死,白白成了他人的垫脚石。
马三山明白,事情有点麻烦了!这袁家可不是一般的官宦之家,四世三公的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论在朝廷和地方的实力,袁家认第二,可没有敢去认第一。袁术这小子又是虎贲中郎将,虽然管不着卫军,但禁、卫从来都是一家人啊!
“你们几个,把这二人带回去,”袁术对卫军什长说道,“好好的招呼招呼他们!”
“是!”什长恭敬的回答。他当然认识这位横行京城的虎贲中郎将袁二公子,只能暗自叹息这二人点儿背,惹什么人不好,竟然惹到了袁术,得,自认倒霉吧!
马三山有些无奈,看来这次京城之行要以失败告终了。他向典韦使了个眼色,准备暴起发难,夺路而逃。至于老老实实的去到司隶校尉府过堂申诉,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有袁术在,去了还能有命吗?
“慢着,”曹操叫了一声。“本初,我们过去看看?”他对另一个男子说道。
袁绍点点头,这个公路实在不像话,公然在大街上欺压百姓、滥用官权,这传扬出去,家族声誉岂不受到影响?
曹操走到马三山二人跟前,温声说道:“你们不用怕,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们听听。”
马三山见这人不似来偏帮袁术的,便暗暗碰了碰典韦,让他先稳住不要动,然后平静的把事情讲诉了一遍。
“袁三,这人所讲可是实情?”袁绍沉声问袁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开来。
袁三一众恶奴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位威严的大公子,此时见袁绍发问,哪敢撒谎,慌乱的点了点头。
“滚回府里去领罚!”袁绍怒视了几个家奴一眼。
“诺!”几个家奴连忙抱头而窜。
“你等也巡逻去吧,这里的事不用理了!”袁绍淡淡的对那什长说道。什长诺诺而退,带着手下飞快地走了,这袁大公子可是大将军府掾,听说深得何大将军信任呢!
“袁本初,你在我面前显啥威风呢?”袁术大怒,本来就看这小妾生的庶子不顺眼,现在又来当众扫自己面子。
袁绍沉声道:“公路,做事情前,要多从袁家声誉考虑,不要给家族抹黑!”
见袁术就要跳起来了,曹操走过去,一把拉住他说:“公路,咱们喝酒去,我请你喝琼浆。”连拉带扯的把他往那边酒楼里弄去了。
袁绍对马三山二人微微一笑,说:“没事了,你们走吧!”
马三山微微一揖:“多谢了!”
袁绍挥挥手,转身往曹操二人的方向走去。
马三山望着三人的背影,心潮涌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初到洛阳的第一天,就遇见了曹操、袁绍这两位千古风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