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门想找马三山了。
马三山当初对生门棺材铺老掌柜说了,如果他们要找他,就在铺子外面张贴上一张告示:优惠大酬宾,十天之内到店里买棺材的,可享受半价待遇。刚才典韦来报,棺材铺张贴出告示来了。
马三山的联络方式很简单,他让典韦安排了一个下人在那条小巷子租了一间房子住,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他,如果生门棺材铺外面贴出了这样一张告示,就马上禀报。
马三山笑了,困扰他多日的一个难题突然解开了,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找隐门去做这件事呢?
还是带着典韦,马三山来到了生门棺材铺,他独自一人走进了铺子。
“老掌柜好!”马三山微微一拱手,对老掌柜说道,这老头子还是初见时的那样,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会吹倒的样子。
老掌柜迎出来,橘子皮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您来得好快!请坐!”
招呼马三山在桌子旁坐下后,老掌柜微微一摆手,那两个好像无所事事的伙计就走到了铺子外面去了。
“敝门老夫人想跟你见一面。”老掌柜轻轻的说。
“老夫人?”
老掌柜解释说:“老夫人是老门主的夫人,今年七十多岁了,在敝门威望非常之高。”
“为什么不是你们门主来找我呢?”马三山有些不解,有什么事,也不需要老太君出马吧?那还要年青一代干什么?
老掌柜沉吟良久,才缓缓的道:“事到如今,老朽也就不再隐瞒,敝门门主前两月已经过世,目前是少门主接掌的门主位。但是,”他显得有些难以启齿,“门中个别长老有一些看法。”
马三山明白了,又是一个争夺权力的故事。“老夫人见我有什么事呢?”马三山直截了当的问道,肯定不会是助拳,都不用问的,先不说自己是否愿意或者有这等武力,作为一个靠暗杀吃饭的门派,最不缺的就是武力了。
老掌柜摇摇头:“老朽无权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只是作为联系人,跟您通个气而已,不知您是否愿意?”
马三山想了一下,虽然觉得这次会面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凡事有利即有弊,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契机呢?
“好,我答应了,什么时候?”马三山微笑点了点头。
“七天之后,就在这儿。”老掌柜道。
“不,”马三山摇摇手道,“七天之后的上午,我让人来接,地点保密。”马三山盯着老掌柜那双浑浊的老眼,“我不希望有意外发生。”
老掌柜想了一想,答道:“好!”毕竟现在是求着马三山,还是得尊重对方意见的。
“来接的人会拿着信物,”马三山亮了亮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就是它。”
老掌柜点点头。
这几天,马三山天天往客栈跑,主要是与蔡邕探讨诗歌的写作方法,偶尔蔡琰也会跑来参与讨论,或直接拉着马三山到一边,弹奏那首整理出来的《精忠报国》给他听,商量要用什么乐器配合演奏效果更好,马三山当然是乐在其中。
明日蔡邕就会启程回京了,马三山今日照常过来谈天说地。
“蔡师,听说昭姬师妹已经许婚与河东卫家的卫宁,不知可有其事?”马三山一脸关切的样子问蔡邕。由于与蔡琰的关系日益密切,马三山就当面提出称呼蔡邕为“蔡师”,非拜师而是依着昭姬的辈分称呼长辈,蔡琰当即乐呵呵的拍手赞成,蔡邕也是极为欣赏这个才华横溢的晚辈,也就笑一笑默许了。自此,马三山即厚着脸皮称呼蔡邕为蔡师了。
“是呀,这是几年前定下来的。”蔡邕捋须笑道,“老夫这次回京,一是因为陛下相招,二也是昭姬大了,已到婚配时间,卫家已几次催促,所以准备择日与仲道晚婚。”
“蔡师,”马三山迟疑地说,“战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蔡邕笑了笑:“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有何事疑虑?”
马三山面色凝重:“是关于卫宁卫仲道的。”
蔡邕面色一整,说:“但说无妨!”
马三山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据传,卫宁卫仲道重病缠身,似病入膏肓,卫家催婚,应该是为了冲喜。”
蔡邕大为震惊,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眼炯炯注视着马三山:“此事可是真的?”
事关爱女一生幸福,由不得他不慎重。
马三山亦是站起身来,沉声道:“千真万确,传来此信的乃是我的一个医者朋友,前段时间,卫家找了不少名医前去诊治卫仲道,但收效甚微。我这位朋友当时正在河东行医,也被找去看过,他说卫仲道脸色苍白如纸,骨瘦如柴,只能喝稀粥,且有吐血之状,已命不久矣。”马三山编起谎话来面不改色。他倒是不虞被拆穿,毕竟卫仲道确实就在这两年吐血死了,既是吐血,那就十有八九是陈年旧病。
蔡邕在屋子里来回踱起步来,马三山所讲的消息,让他所有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三山,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应对?”蔡邕虽学识渊博,但乃是方正君子,一生最注重的便是礼法,然而事关独生爱女的一生,他哪肯明知是火坑,还把女儿推下去呢?但一时又乱了方寸,无计可施,只好问计于马三山。
马三山一阵暗喜,机会来了!
马三山缓缓说道:“拖!”
“拖?”蔡邕皱了皱眉头,“怎么拖?”
马三山先请蔡邕入座,才慢慢解释道:“第一,如果昭姬得了重病,是不是不能立即完婚?”
蔡邕点了点头,这当然嘛。
“第二,”马三山接着说,“事业不成,何以为家?蔡师可以关心一下未来的东床,要求河东卫家为卫仲道谋一官职,待事业做出成绩的时候,昭姬的病想来也会好了,到时再完婚不迟嘛!”
蔡邕的脑袋何等的灵活,立马就明白了马三山的意思:把完婚这事儿拖着,等两年看看,若卫仲道身体好了,则皆大欢喜,可以完婚;若他一命呜呼了,则婚约自然取消,女儿也不用做寡妇。高!实在是高!
“只是,昭姬这病…”蔡邕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点,眉头又皱了起来。
马三山微微一笑,说:“蔡师勿忧,此事既然是我提出,自然由我来想法解决!”
蔡邕这才放下心来。
心头大石既去,蔡邕心情慢慢好了起来。“若无三山,昭姬必入火坑,老夫也将一生悔恨矣!”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马三山肃容道:“蔡师如我师,昭姬是我妹,虽刀山火海,战亦义无反顾解救于危难之中,何况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蔡邕感慨的拍了拍马三山,眼中一丝感激之色闪过。
马三山想了想,拱手说道:“要让昭姬看起来身患重病,我需要亲自操作,如此,请蔡师暂缓行程,待我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处理好,立即与您一同赴京。”
蔡邕点了点头,自当如此。
转眼就到了与老掌柜约定的时间。一早,马三山把典韦叫来,细细嘱咐了一番。典韦自去遵照办事。
典韦化妆了一番,头戴着一顶草帽,驾着一辆崭新的马车,前往生门棺材铺接人,张林、张武兄弟暗中跟随,查看对方是否带着尾巴。
现在的马府,早就不再由典韦和张氏兄弟亲自护院了,徐晃安排了十六个身手出众、经过了生死锻炼的军人前来做护院,这些人当然知道马三山就是他们的主公,所以一个个倒是兴奋不已,毕竟能在主公身边做事,获得提升、奖励的机会自然更多一些。
典韦驾车来到棺材铺,直接走进去,把黑戒指递给老掌柜看过,一个伙计就去了里面房间。一会儿,五个面罩黑纱的女人走了出来,为首女人一看就上了年纪了,虽然很精神,但额头的皱纹可瞒不了人。
为首女人只是向老掌柜点点头,也没说话,直接就向外走去,另外四女紧紧跟着,看着倒像护卫。典韦立马在前,待五女上车后,坐上驾驶位,扬鞭挥马而去。
马车一直向城外行去,五女也并未撩开车帘看,转了一大圈之后,张林张武一言不发的纵马飞驰而过,于是典韦就赶着马车往庄园行去。
马三山把与隐门老夫人会面的地点选在了城外的庄园。跟这种有麻烦的人物打交道,他十分谨慎小心。马府是肯定不能暴露的,就连这庄园也要保密,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漏洞,都可能让人一败涂地。
一见面,隐门老夫人就给了马三山一个小小的难堪。
“我们隐门也会一些易容改扮的小道之术。”老夫人微笑着对当面的马三山说道。马三山当然是改扮了一番的,不过小小的不好意思之后,他就若无其事的请老夫人就座,四个女子站在了老夫人身后。
“都取下面巾吧。”老夫人轻轻取下了面上的黑纱,淡淡的对四女道。
“诺。”四女轻应一声,取消了黑纱,动作竟然整齐划一。马三山立时眼都直了,不只是因为这四女异常的美丽,而是,长相、身高竟然完全一样。四胞胎?他吸了一口气。
老夫人显然对这种情况所见甚多,见怪不怪了。“她们是一母所生的四胞胎,也是我的徒弟兼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