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公子的局
白净书生的脸变得越来越白了,惨白到如同一张打蜡的白纸,他张狂地询问四周,“箱子里有活人?你们仔细检查了没有?”众人帮众面面相觑却又相互指责,几千只箱子开始几个装的是货物,后来丢顺手了谁还检查里面装的是什么。恐怕就算是一箱钞票或者银元也会被他们匆忙中当做垃圾丢进黄浦江里了。
“古语道,不见黄河不落泪,不抱棺材不死心。今天兄弟们个个都争着抢着抱着棺材往河里扔,六爷我也只能让你们见识见识当着警察的面弄死人会是个什么下场了?来来来,抬上来给他们看。”
随着一箱箱湿淋淋的盛着尸体的木箱碎裂在地的声音,书生手下的人纷纷骚动:“你们他娘的做警察的居然故意栽赃陷害我们。”
书生苦笑摇头挥手制止手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六爷,您是不是把扛着摄像机的新闻记者和拎着急救箱的法医也请到现场了?”
小六子十分诧异地咬着手指,上下打量书生:“行啊,小子,这么好的材料不做警察靠脑子干活儿,偏偏加入帮派靠力气讨饭吃,真是委屈你了。”
“将军!”秦韵提马卧槽。胡海山支士别马腿。
“将军!”秦韵炮打当头。胡海山飞象挡住。
“再将军!”秦韵提车抽马。胡海山苦笑着将老帅拨到一旁,问道:“这个马你抽得去吗?”
秦韵弹了弹闪亮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此时不抽更待何时?”
胡海山将卒子向前挪动一步,“你一路贪吃,也不晓得我这过河卒子的威力,只待我有两三手回击,你便再无回天之力了。”
秦韵哈哈大笑:“胡公子真是说笑了,这摆在面前的食物我不吃,岂不是让我比输棋更加折磨人?”
胡海山一脸疑惑:“哦?秦警官原来不是看不出来我背后的杀招,只是故意让我?”
秦韵摇了摇头:“棋局胜负尚未明朗,谈论你输我赢还为时过早,来,看我这步将军你如何破解?”
胡海山也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一番死缠烂打让我如何说你才好?是不是啊,湘君?”
湘君将斟满的酒杯替换了胡海山手中的空杯,盈盈一笑道:“海山啊,你这个人就是太不谦虚,刚从美国回来才学了几天象棋,就非要跟秦警官比试,人家让着你给你面子,你还偏要说出口来?非得盛气凌人得罪了官家,让人没收了咱们的饭碗你才开心吗?”
胡海山摇头:“瞧瞧秦警官,你这弟妹还没过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替外人说起话来,这一旦过了门,兄弟我这脑袋上帽子的颜色还不得一天一个样?”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得知书生全军覆灭的消息后,魏刑大约沉寂了一分钟,他看着怀表,读着上面的秒针,直到第50秒时,两个兄弟站了起来,冲他点了点头。
到第55秒,一个兄弟叫嚷:“刑哥,怕他个**,就咱们这些兄弟,足够用了。”
在第60秒的时候,魏刑微笑着把怀表塞到那个对他说话兄弟的怀里道:“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门外看着。”
这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筒的引信,在场的18个帮派红棍全部炸开了锅,他们知道魏刑怒了,魏刑对他们的表现全都不满意,于是纷纷跳起捶着胸膛,向魏刑邀功请战。
魏刑却以不可一世的眼神扫视四周,直到众人哑然:“我说过的话不会再重复。”说罢丢下身后寂静的人群向前走去,前方数百名手持刀枪的帮众纷纷给魏刑让开道路。
魏刑边走边用自己的心脏读取刚才怀表的秒针,然后他打开了那扇门,头也不回地说:“十分钟,我没出来你们就自己走吧。”
然后就起风了,微微的一阵风后有滚雷飘来,“似乎要下雨”,当人们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雨便下了起来。下得又急又猛,似乎是高高的天空上有一群顽皮的孩子不断向下倾泻缸里的水。而且不断地嬉笑追逐疯闹着不断地打碎果盘器皿制造连续不断的闷响。
洪帮的帮众们伫立在大门外,任凭上天这群淘气的孩子将打翻的巨大“玩具”降落在人间,落在人们的鼓膜里。他们盯着那块被高举而起的那块怀表,雨幕之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只有那块小小的怀表是那么地清晰,数百人,近千只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那秒针清脆地跳跃着,那表盘反射着雷电的光芒,那指针的滴答声胜过了滚过天际的怒雷。
于是,一道划破天宇的巨大闪电从宇宙的最源头劈向这里,仿佛万神之王被孩子的嬉闹声中惊醒,他愤怒地甩起鞭子,咆哮着驱赶这群不听号令不守规矩的神子。孩子们呜咽哭泣,落荒而逃。一切风雨雷电在刹那间如神话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停的那一刻,魏刑走出了门,收回了那只怀表。旋转着身体咔崩作响的骨节质问着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十五分钟了,不是******叫你们十分钟之后就自动消失的吗?怎么都******不走啊?”
太阳将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魏刑身上,准确地说,是照射在他微笑的嘴角旁,那张残酷、凶暴而肌肉紧绷的脸上,竟然有一个大大的酒窝承载着那一缕阳光啊,似乎天生就为承载那一缕阳光而凹陷下去的一样。
魏刑拔起腿,走向远方,他的兄弟们,那些刚刚挨了骂的人,那些曾经不信任他的人,那些对他的传说和神话的信念有些动摇的人们,如同获得国王的死刑赦免一样,欢呼雀跃着跟从在他的身后。
魏刑深知,这一刻,他们敬自己如敬天神,从此起始,这群手下将为他的神话拼死到底。从今天,他魏刑,才真正成为了这群人心目中的大哥。
“将军!”秦韵挪动着老将,挑着眼睛戏谑地看着胡公子。
“将军!”胡海山摇着头有气无力地挪动着过河卒。
湘君在一旁翻着白眼,给二人各递上了一只上好的古巴雪茄,先秦韵后胡海山的给二位点上:“人说,男人终其一生都有一个小孩子住在他们的心里,你瞧瞧,你瞧瞧,你们两个也都是SH滩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却这样死皮赖脸地摆弄着这个残局,互不认输也不和棋,这有趣吗?”
“有趣!”胡海山突然笑了。
“长将不死,怎么会有趣?”秦韵却拧紧了眉毛。
胡海山:“你看,从开局的第一步起,你就设想到了如今的残局,你杀招凛冽,只攻不守,却意在跟我拼个鱼死网破,让双方最后都无子进攻,也无力再战只能和棋,无论从智慧、棋力和手腕上你都赢我不只数筹,换句话说,像我这样的菜鸟可能给你做徒弟都不配是吧,可惜这下象棋都是有规矩的,就是无论谁说和解,只要我本人不说和解你就停不下这盘棋。或许吗,你心里会有和我老婆一样的想法——棋都下到这地步了,不就是个玩嘛,何必较真?嘿嘿,可是我偏要把这盘棋较真下去,直到你认输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