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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魇

世界笼罩在血红色月光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覆盖住整片天空,它或许什么时候就碾压而下,将大地整个覆灭于鼓掌之间。

千何不停地走着,他觉得自己很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地沉重,他想停下来,哪怕坐在地上休息片刻也好。但是见鬼,双腿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他的眼前一片漆黑,黑暗简直没有尽头。

“迦利,不要停下来,迦利。”前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见鬼,他倒是想停下来,可是这双腿根本就不听他的指挥好不好。

千何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眼前的黑暗似乎消退了一点,他能见到这个男人的后背了,很是宽阔,令人安心的背影。他疲倦、坚毅、自信。

男人步伐艰难而又稳健,他说:“迦利,坚持住,亚斐斯就在面前了,到了亚斐斯,一切苦难就结束了。”

拜托,我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什么亚斐斯OK?就算只是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赶路不行吗?

男人仿佛能读懂千何的内心一般,他说:“敌人就在身后,我们不能停下来,迦利,他们赶上来了的话,请让我为你垫后,如果我们一定要牺牲一个,那一定是我。”

千何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这算是什么?勇敢的骑士保卫自己的主人返回王国的戏码吗?千何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紫色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长袍,虽然风尘仆仆地显得不整,但是难挡其高贵。这倒有点像是国王。

像是回应男人的话,千何他们的身后多了无数脚步声,那声音震天裂地,每一步都踏在千何的心头。贫瘠的草原一下子从荒无人烟过度到人声鼎沸。前方道路上的黑暗还未完全驱散,身后的黑暗就已经紧逼过来。

“你快走,亚斐斯就在眼前了。我们一路杀伐,征战不休,不正是为了那一刻吗?等你成神,君临天下。所有的危险将不足为惧,去吧,亚斐斯等着你。”男人毅然转过身,朝着千何身后的黑暗走去。

千何的内心忽然间充满了悲伤,男人的那一个转身简直就像是选择了死亡。千何努力想要看清楚男人的脸,可是却只能看见脸上笼罩的仿佛面罩一般的黑暗。真是见鬼,当一个男人选择为你死的时候,你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千何挣扎着想要喊他回来,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他都不能转过头去见证男人的选择,他只能勉强用双眼的余光看到那些追逐他们的东西——挥舞着巨大战锤的巨人,口吐着火焰的龙。他们的威严突破天幕,锐不可当。千何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级新手误闯入终极boss关卡,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千何秉承着紧要关头撒腿就跑的原则,朝着前方狂奔过去,相比身后的死亡来说,身体的那点疲倦完全就不算上事了。前方的黑暗快速消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进入千何的视野,那里庄严安详,神辉奕奕。

这就是亚斐斯?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身后的巨人、龙、喧天的打斗声都消弭殆尽。紧接着像是电影幕布一样的画面出现在亚斐斯的上空。

男孩转过身露出灿烂的笑容:“小迦利,快跟上。”

镜头切换,男孩似乎长大了许多,成为一个少年:“嗨,圣扎迦利,想什么呢,快点过来。”

镜头越切越快,像是在播放一个男孩和一个叫圣扎迦利的人的一生,画面满是温馨,悲伤的情绪却在千何的心头蔓延。

“吾以马塞勒斯之名起誓,誓死保卫吾主前往亚斐斯,吾之矛为主披荆斩棘,吾之盾为主捍卫荣耀。”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握拳放在心口起誓。

泪水从千何眼角流出,为什么要流泪,千何不知道。相比身体不受控制来说,情绪不受控制更加难受,前者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后者却是丢掉了灵魂。

来自地狱的烈火吞噬画面,火焰散去,只见男人手持着巨剑朝着伟岸的龙与巨人冲去,他的身影像是一首悲壮的史诗。

“不!”千何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整个世界陡然间只剩下黑暗,千何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然后跪倒下来。

男人是谁?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千何抱着头失声痛哭,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般悲哀。他努力地回想,记忆快速地从他脑海内闪过,然而,都没有找到和这个男人相关的片段。

没有,那我为什么要这么悲伤,简直就是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并且不断坠落的绝望。

千何抱着头,蜷缩着,身体渐渐倒下,在黑暗里,一个人躺在那里,慢慢地,悲伤情绪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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