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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三 血云谷(一)

已是午夜,天上乌云密布,远处隐隐传来阵阵雷声。清风庄后院,钟伯站在一个阁楼门前,急促的敲了几下门。等候少顷,门内没有反应,钟伯心急,加重了力气往门上又重重敲了几下,双手背后,眉头紧皱,急急的踱起碎步。屋内灯光亮起,一声冰冷柔弱的声音应道“钟伯,何事?”。钟伯停下脚步应声道“主母,水镜显出征兆!”。门内再无声音,半柱香过后,阁楼木门打开,海姨身穿水蓝色纱裙,缓步而出。钟伯看到海姨脸色苍白,那扶在心口的右手小指分明在丝丝震颤。“主母,病又发了?要不明日再议!”说完便要返身而走。海姨左手一伸道“不必,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忍耐片刻即可!“钟伯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道”也罢!“转身朝阁楼后一处假山走去。海姨强提一口真气,随身跟上。

说是假山,其实是真正的山石堆砌而成。海姨抬头看了看那二丈高矮的假山,心中默念“只教我过了此次劫难,雨儿长大成人,别无所求!“眼前钟伯在假山暗处伸手推按几下,身前显露出一个石门,钟伯运气片刻,右手臂渐渐发出绿光,在石门上用力一推,一阵沉闷的咔咔声过后,石门打开。钟伯侧身让开门洞,低声道”主母!“海姨回过神来,迈步而入,钟伯往黑暗中扫视一圈,快步跟上,身后石门慢慢合拢,片刻过后,回复假山模样。

山洞直径不过丈余,向地下延伸,地底不知何物发出的微光给山洞添上淡淡的蓝韵,黑暗中看来倒向是残月照射下的天空。两人低头默走,柱香过后,山洞豁然开朗。只见眼前一个巨大石厅,厅呈长方形,长怕有十余丈,宽亦有八丈之多,洞顶一棵夜明珠,大小有如牛眼,发出强烈的淡蓝色光芒。厅里左角立着一个黑色木架,长宽都有丈余,上面稀稀落落放满了长宽不一的木匣。石厅右角有个类似大小的木柜,里面瓶瓶罐罐,琳琅满目。木柜上方,一方巴掌大的铜镜悬挂厅顶,昏黄无光。石厅中间,一个圆形水池,池深不过三尺,直径约莫有五尺长短,只见池中水面无风自动,水波荡漾。

二人水池边上站定,钟伯道“主母请看!“,海姨眉头轻蹙应声,伸出左手,食中二指抵在眉心处,其余三指紧握,双眼紧闭,浑身真气流动。钟伯似要阻止,右手抬起,又缓慢放落,低声叹了口气。

少顷,那水面渐渐平息下来,海姨双目一张,收回左手,噗的一声,嘴中吐出一口鲜血。钟伯低叫道“主母!”语气惊慌急促,就要伸手去扶,海姨右手抚胸,左手微摆道“不碍事,尚能忍得片刻!”。钟伯也不多言,一步跃到石厅右角木架,从木架左边上方取出一个黑色药瓶,拨开木塞,取出一粒红色药丸,转身回到海姨身边递上。海姨伸手接过,仰头吞下,少顷,她略感轻松,苍白的脸颊上透出微微血红,转头对着钟伯一笑,只如雪霁初放,春暖花开。钟伯微微点头,转身望向面前水池。

水池有了变化,夜明珠照耀下原本淡蓝色的池水染上了一丝血红。待整个池水变红,那水面上顿时光影闪烁。钟伯瞩目凝视,但见光影中浮现出一个广场,广场上密密麻麻布满黑色生物,这些东西黑衣黑甲,个头足有丈五,头盔露出血红双眼,整个广场看上去就像黑暗中出现成片的鬼火,阴森恐怖;一只高有三丈的怪物,头大身圆腿细,正在一个高台上用手指着一张地图,嘴角张动之余,从腰间拔出一把血红长剑,向空中一举;广场上黑甲怪物静立不动,猛然间,那红色光芒加强数倍,整个场景猩红耀眼。稍晌,水面景色变幻,出现一个漆黑洞口,那洞顶石壁依稀写着几个猩红大字“血云谷”。水面渐渐起了水波,跳跃不停,瞬间,所有光影消失。不过几息时间,水面趋于平静,而水中血色亦随波而去,池水清透,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泛出淡淡青光。

石厅中悄无声息,只听到海姨的微微喘气声。沉默片刻,钟伯低声道“主母,这血云谷三十年来毫无动静,怎的今日一现征兆,却看到如此之多的鲨妖?”。海姨右手扶额沉默半晌,迟疑道“我见那妖人所指地图到似是东海东岸大陆!”,一时两人都是沉默无语。半晌过后,海姨道“当日家父仙去前,筑此水池,让我多加留意,若水波荡漾,必有血云谷妖魔出世。家父生前曾多处阻挠其杀伐计划,言若其出世,我族当首当其冲遭遇劫难。”海姨左手食指拇指轻掐下唇,在石厅内缓缓踱步,又道“今妖魔既出,虽目标是东海岸大陆,然我族定然劫难不远!”迟疑稍晌继续道“钟伯,你本人类,过些时日就领着庄内其余散人离去吧,不必趟这趟浑水。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雨儿了…”言中颇有凄凉之意。

“海儿,你当老夫是此种薄情寡性之人?“钟伯脸泛红光,胡须微张怒道。海姨转身轻握钟伯大手,盯着钟伯眼睛柔声道”钟伯,你我名为主仆,情同父女。你虽习得家父玉玄功,然限于人类体质,目前你功力尚不及我,何必在此等死?若我清风庄能留得一二传承,不是更好?“钟伯眼中泪光滚动道”老夫壮年时家破人亡,欲报妻仇子恨却功力不敌仇家,险些丧命。逃亡时经过此山,得你父相救,又不轻视我本为人类,传我玉玄功。我报得大仇,便返身回庄,跪在你父面前承诺‘清风庄在日,我钟仇天不离’,你父本不答应,我以死相逼,这才收我为仆。你父和我名为主仆,然待我实如同兄弟,他仙去之日,更是重言嘱托让我照顾于你。这多年来,眼看海儿你长大成人,成亲生子,哪一天我不是幸福甜蜜?当日你夫君中人奸计散功身亡,海儿你为报夫仇强行元神出窍致使落得重疾昏迷,哪一刻我不是心如刀割?而今眼看雨儿长大成人,又知书达理,心地善良,我每日比喝了酒还开心。今劫难将至,你却让我弃庄而去,海儿,你欲置我钟仇天于何地?“海姨脸上泪如雨下,嗓音哽咽道”可是…”,钟伯伸出大手,轻轻擦去海姨脸上泪水,柔声安慰道“海儿,我已将玉玄功传于姜阳,这小子聪慧灵性,假以时日,你父功法必有传承。当日你设计试探于他,现场情景你已见到;事后连黑风这桀骜家伙都对他赞口不绝,言姜阳为救雨儿敢以身搏命而又不失冷静,实为可靠之人!”海姨听完也是微微一笑,止住眼中泪水。

“若血云谷目标是东大陆,那么我们尚有时间,主母以为我们该如何应对?”钟伯又道。海姨咳嗽几声,钟伯急道“主母,不若先回去修整片刻,待明日召‘风云雷动’四护卫一起商量如何?“

海姨一点头,二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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