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聊天记录被公开一事,搞得全公司都在怀疑孟鳄寒坐过台,被包养。
鳄寒坐在电脑桌前,已经明显感觉不到同事们曾经的善意。虽然她的指尖还敲打着键盘,但是情绪已经对周围的人感到厌烦。说说说,说了一上午,有什么好说的!鳄寒猛然敲了一下回车键。不过有些女人厉就厉害在,凡事都能忍住刹那间的冲动。鳄寒舒了一口长气,叫自己快速平静下来:这群白眼狼,怕麻烦的时候就一个劲地跟我说好话,让我帮他们做这个做那个,有八卦看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嫌麻烦。同他们斤斤计较?浪费活细胞不说,万一一张口,连皮肤角质层的死细胞都起死回生了,使不得,使不得。
玩笑般安慰,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度过这艰难的时段。孟鳄寒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一条微信提示闪到眼前:“我给你带了便当,6小时前刚刚做好的,绝对还很新鲜。”
发短信的人是她的同事梁格峰。孟鳄寒当然知道梁格峰在追她。从1年前鳄寒进公司,梁格峰不是经常给她带午饭,就是晚上跟她在微信上频繁互动。要说梁格峰好不好?在大多刚刚毕业的女孩心里,绝对是好:一本大学毕业、工作努力、能力不错、老板也夸有前途;对人有礼貌、乐于助人、对同事算不上肝胆相照但也算是能帮就帮;无论从相貌还是从人品上来说,都完完全全可以打上一个“上进好青年”的标签。然而,世上的事往往如此,郎才女貌,总是说故事的人才会杜撰的题材,现实生活中,有,却也少的可怜。孟鳄寒不喜欢他,也绝对不讨厌她。男未娶,女未嫁,大家友好相处着,鳄寒似乎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让孟鳄寒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一早被爆新闻之后,梁格峰居然完全像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继续奋斗在追她的道路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不问还好,他问我也没什么好跟他解释的。鳄寒想,但内心深处,她肯定,这男的一定也听说了。
“你今天起很早啊?”鳄寒回复。经过可以说是“绝境逢生”的这三天,今早爆料这件事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么想来,孟鳄寒心情还算可以。
“对啊,你昨天说隔夜的饭吃着硬,所以我就打算以后每天早上早点起来做饭。”
“哈哈,大暖男。”
“今天中午想去天台吗?还是去楼下小公园?”
“额…..今天中午可能吃不了你的便当了,我约了乐琴。”
“这……好吧。那明天呢?”
“明天再说。哈哈,谁知道明天的事呢?”鳄寒发送完这句话,突然发现自己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潇洒,辞职?还是不辞职?这个问题好像从此刻起,爬上了她的大脑神经中枢。
梁格峰并没有继续回复。孟鳄寒说提前就约了姜乐琴,这事儿,假的,但在梁格峰发微信给她之前,她的确是收到姜乐琴的微信,只是一直还未回复。
“你没事吧?公司里传的那件事,是真的吗?中午我们见面说?”鳄寒重新盯着姜乐琴早上10点13分发来的微信,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如何说起。
孟鳄寒拉开抽屉,想拿工作本,缕缕思路,安排下今天的工作日程。工作本的下方还压着跟公司签的劳动合同。孟鳄寒重新翻看了一下劳动合同,还有两个月就到期续签合同了。孟鳄寒想了想,干脆忍忍,两个月到期之后就不续签了吧。于是,她回了姜乐琴:“什么事情都没有,别听大伙胡说八道,这肯定是哪个王八蛋用软件给做的假的,放心吧,我怎么会胡来?中午我就不和你一块吃饭了,我约了客户。”
“哦,这样啊。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得罪了什么人了。你自己注意点啊。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姜乐琴回复得很快,就像猎人守着猎物一样,一旦跳出个什么消息,就能一箭射出回复的箭支。
“嗯,好的,我知道。”
12点整还差10分钟,孟鳄寒就走出办公区。
“她就不怕别人打个小报告什么的?”有人在她走过去的时候小声嘀咕着。
“有谁敢啊?人可是有‘功夫’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是你老板娘。”画外音着重说了“功夫”二字。
“啊?天哪!那我岂不是……”画外音离孟鳄寒越来越远。
孟鳄寒压根就没理她们,现在对她来说,这些话也许痒,但绝对不痛。
姜乐琴也看见孟鳄寒走出大办公区。知道她去见客户了,姜乐琴走到刚刚画外音的两个女生中间,给了她们一个宣传单,说“新开的韩国餐厅,去不去试一下?”
这两个画外音女生,一个叫朱璇,一个叫程敏童;朱璇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时间最长,程敏童是和她们一起进来的一波毕业生。看得出来,这家公司用了很多廉价劳动力。这些毕业生,既是好学校的专业生,也都在学生期间有过实习经历,最重要是肯听话肯做事。
朱璇和程敏童抬着头,斜着眼睛看着姜乐琴,一脸一个大问号,不仅怀疑,还很诧异。
“你不和你的好姐妹去吃饭吗?”朱璇冷静地问。
“她出去了,这家韩国菜看着真的还不错,一起去试试吧?”姜乐琴没有一点不自然,像是这对白,她早已想好。
朱敏和程敏童相视一笑。那一眼,就像是王者收了一个战俘。
“那走吧。”朱敏说着,起身锁抽屉。
12点差5分,从另一边办公区走出来的梁格峰在电梯口碰到了朱、程、姜三人,很惊讶地问:“Hi,乐琴,你没跟鳄寒在一起吗?”
朱程二人白了一眼姜乐琴,姜乐琴赶忙说:“哦,没呢,她见客户去了。”
“见客户去了?”梁格峰心想。虽然有时候看起来笨笨的,但职场混了3年的他不至于傻,笑道:“哦,对对对,她好像说约了客户看房子现场。”梁格峰似乎明白了,心想:“早上的八卦风波搞得这么大,鳄寒一定是想故意避开我,嗯,一定是这样。“
“哟,这什么呀?又是爱心便当啊?”朱敏问。
“嗯,哈哈哈,是啊是啊,你们要尝尝吗?”
“不用啦,不用啦,我们去试试新开的韩国餐馆。”姜乐琴拉着朱程二人往门刚刚打开的电梯里。
“电梯来了,你不走?”程敏童问。
“你们先走吧,我忘了拿水杯。”梁格峰帮三个女生按了电梯里“合上”的开关。
“哈哈,真是个绅士的男孩纸。”程敏童笑着夸奖。另外两个女生也传来赞美般的笑声。
电梯合上的最后一瞬间,突然,姜乐琴,脸一沉,她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便当盒最后的样子。
从万辉大厦走出去的孟鳄寒,到底去了哪里?她约了哪个客户?看了哪栋房子?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在酝酿下一盘大棋,没人知道老天爷会泼下一些什么。是带着泥土味的狂风暴雨还好,如果泼下来的是罪恶的孤魂野鬼呢?街上的人或飞快地走着,或小跑着前进着,或躲进周边的商场里,这盘棋,随时而来。
“剩下的104000块钱,今天全部打给你们了,你们查收一下,以后别来我们家。”孟鳄寒干脆有力地对着电话那头说。
“知道了。”
如释重负地走在街上的孟鳄寒,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根本感觉不到周围仓促的节奏,她只是向天空吐出一口浊气,心想:“终于还完了!”立马,天空中豆大的一颗雨滴就滴进了她口中。
“呸!下雨了!”孟鳄寒吐出雨滴,感觉恶心死了,如同吐出一只苍蝇。紧跟着,雨点开始急剧增加,颗颗击中孟鳄寒。鳄寒也就胡乱跑进身旁一条小店中期间一家。
“欢迎光临!”女孩热情地打招呼。除了店主热情的嗓音,门口这台冷气机也是吹的呜呜叫。还没等孟鳄寒走进。
“呀,是你啊!”女孩好像一眼认出她。
“你认识我?”孟鳄寒有点惊讶,赶紧扫视了一下小店,无疑,这是个咖啡馆。心里默默想:“啊,没错,这家咖啡馆,几天前,我来过。”
“哈哈哈,美女我一般都有印象。”
鳄寒礼貌地笑了笑。当一个女孩被另一个女孩夸漂亮的时候,通常有三种方式回应:第一,简单地回答“谢谢”,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但这会对方觉得太过高冷;第二,爽朗地回答“哈哈哈哈,谢谢,你也很漂亮!”,跟着把对方赞美一遍,但这会让对方觉得太假;第三,就是像孟鳄寒这样,礼貌,并且腼腆地笑笑,不说话,大方之外还惨杂着感谢之情。
“那天你走之后,还有个帅哥过来打听过你。”女孩放下鳄寒刚刚点的拿铁。
鳄寒朝女孩礼貌地笑笑,说了句“谢谢。咖啡看着真不错。”孟鳄寒也在咖啡店打过工,知道咖啡店的员工都受过话术的训练,基本上都很会和客人套近乎。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鳄寒继续问。
“上次看你来我们店,戴着‘创能设计’的工作牌,我就告诉那个帅哥你可能是‘创能设计’的员工。就这些。”
听到这些,鳄寒先是心中大惊:“是了,是了。爆手机消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所说的“帅哥”。那晚我喝的那么醉,他一定碰过我的电话,用过我的指纹。”后来转而一想:“可是他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害我?如果是同行,不可能只在公司内部发。如果是同事,我没理由不认识。”
“然后呢?他就走了吗?”鳄寒问。
“嗯,就走了,你们这事儿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当时给了我100,没找钱就走了。”
“等等,如果不是他,还有可能是谁?这几天碰过我手机,还有,梁格峰?昨天去医院去的急,手机是他下午才给我,也不可能啊,他没有我的指纹。”鳄寒心中满是问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孟鳄寒心中的疑问,似乎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