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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各自的追求

古国皇宫,宣武门内,祭天道场上,两波人马争锋相对,一股杀气蔓延。

古帝,古法正,其身后是连总管与数十名守护皇室的影卫,此时直欲出宫。

宣武门旁,龙家家主~龙魁为首,身后数十名血衣,蒙脸武者,把守门前,禁闭皇城,不让外出。

古帝身着龙袍,不怒自威。

“龙卿家。

你此举是想要造反吗?明目张胆地围困皇城,四大世家联合,就如此目无王法吗?”

龙魁虎背熊腰,伟岸如山,气势逼人,竟不输古帝。

“陛下,这话可是要寒世家之心。我四大家对古国忠心耿耿,此次守卫王城,不让陛下外出,一是听闻有江湖中人欲行刺陛下,所以惶恐陛下出事,特来守卫王城,特来守护陛下啊,陛下如要外出,恐有大凶啊!

二是如今江湖各种谣言四起,如古国即将颠覆,如古帝不仁,如古帝曾出秘旨,欲要颠覆世家啊!微臣固然不信,但为了世家安心,古国安稳,还是想要陛下给个解释啊,莫要寒了世家之心。

陛下,还请留步。”

龙魁眼露厉色,所言之声更是寒如冰铁,丝毫无恭敬之意,丝毫再无所谓为臣之心,此刻显然他也是不再在意撕破脸皮了。

古帝脸色变青,怒气冲天,他完全没想到世家竟然敢如此狂妄了。不过他同时也心惊,他明白龙魁的狂妄是建立在世家数百年深不可测的底蕴上。凶狼一旦撕破了脸皮,张开了凶嘴,露出了獠牙,就是到了捕杀猎物的时候了,不撕裂、吞噬猎物,恶狼是不会停手的。

“龙魁,如朕真要出去呢?”

“那陛下就莫要怪臣不知轻重,为了守卫陛下,为了古国数百年的基业,为了一国百姓而强行阻留陛下了。

“你敢!”

“微臣惶恐,但如陛下执意不顾全大局,执意一意孤行,执意寒世家之心,微臣也只能先斩后奏了。”

“哈哈,哈哈。斩了朕然后再来跟朕汇报?荒谬至极。”

“陛下,微臣认为还是挺合理的。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请不要逼臣。

毕竟为臣心护陛下,但为臣手中的刀剑可不长眼,臣怕失手伤了陛下啊!

陛下,请回吧。”

龙魁手中红色巨剑重重地落地,身后的宣武门缓缓关闭,那血衣暗卫纷纷露出手中匕首,眼中闪露肃然之气,一股杀戮之气爆发而出,血腥而残暴,气息足以使常人为之窒息。

“影家血衣卫!”

古帝凝重。

“外界传闻,影家血衣卫,足以堪比守卫皇家的天氏一族组建的影卫,并以此来夸赞我影家血衣卫。然而,我影侯倒是有些不同看法啊,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所谓无敌影卫,何德何能配得上与我血衣卫相比。我手中血衣尾,可是在鲜血的浸泡中厮杀出来的。”

血衣卫的领头者,影家家主,影侯,站立在血衣卫最前面,一身血色长袍如同鲜血般随风流动,流光溢彩间显得血腥与诡异。

此时的他面色冰冷、语气狰狞地说道,同时手中的匕首拔出,匕首色呈红钻,出鞘后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弥漫而出,直令人心神颤抖,恐惧入心。影侯匕首出鞘,直指古帝,好不掩饰心中杀意。

“古时暗黑年代,朕之先祖~古玄大帝,于宣武门内斩尽叛逆之首,如今朕倒是要来个效仿先祖的机会。

尔等岂不伏诛于此?”

古帝杀机涌现,帝威四溢,尽显古国一帝之势。

“古玄大帝开启武道时代,我,龙魁自然也是敬佩不已,也是欲效仿古玄大帝,开启新时代……一个世家至上的时代啊。

古玄大帝,功在变革啊,陛下,难道连您也要否定自己先祖的意义,连您这一国之君都不顾古国传承的精神与意志吗?莫要为了区区皇位而不顾天下黎民百姓啊,陛下,莫要寒了天下人的心,莫要寒了历代古帝为国为民之心啊。

古法正陛下,莫要执著,莫要再妄想了,所谓千古一帝,一家统治的时代已经被时代所淘汰了,古国必灭,皇室必亡,世家必兴,这是时代的车轮,势不可挡。

所有阻碍新时代到来的存在,我世家必除之,时代必不容之!”

龙魁大手举起,大气之下,言语霸道无比,眼中更是充溢着对新时代的渴望与期盼,于其后,所有世家子弟,也都望着他,流露出无比狂热的神情。

开辟一个属于世家的时代,那是多么光荣、多么伟大的梦想,有哪个世家子弟可以抗拒如此的诱惑?

古帝脸色大变,这已经不是几位上位者对皇位,对权势的追求而引起的战争,也不是杀几位世家家主、长老就能解决、镇压的叛乱了。这是一个所有世家子弟共同的梦啊,要想使它破灭,要保存古国,要毁灭的是所有世家子弟的追求啊,要镇压的是所有世家子弟啊!

这场战,难打,却又不得不打啊!

古帝叹息,叹息之间,杀机外露。

宣武门内,祭天场上,杀机四起,剑光四找,血液四溅。

曾经于古代便被所有叛逆首领血液染红的祭天道场,此时此刻,再次开始了它对生命的吞噬。

辉煌皇城内,无尽杀戮起!

…………

……

古龙城外,无数军队集结,号角吹响,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古龙城内,一片惶恐。

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古龙城外,再远些的高坡处,一辆马车停住于此,一老一少静默着,眺望着远处风尘四起,杀气腾腾的古龙城。

二人却是应世家之邀前来记录的史千秋,当代史官,史春秋,史官传人。

千秋老者左手捧书卷,其上一片空白,右手拿笔,却久久未动,那略显苍老的脸上毫无表情,不知心中所想。

春秋尚为热血青年,此时一脸愤慨与无奈,愤慨世家之行为,无奈自身之举止。

千秋老者见到春秋如此,缓缓问道。

“心中有怒?想要管古龙之事吗?”

春秋跪地,顿首。

“老师,如此行径,不知尚可,既知岂能不管?”

千秋老者放下笔,合起书卷,遥望古龙,似乎感受到了远处军队的肃杀之气,脸上终于有些许动容。

“徒儿,我们来古龙何事?”

春秋抬头。

“记录历史,但这是起初不知事实。现在我……”

未等春秋说完,千秋老者再问。

“史官是怎样的存在?”

“客观公正,不入纷争的历史记录者。

……

但这是我以前错误的理解,当当只能诠释记录现在的使命。

传承过去,记录现在,教化未来。

唯有贯穿这三者,方是一个合格的史官。”

春秋脱口而出,对于史官的理解有了不同的诠释。

千秋老者眼露惊诧,嘴角起了微小的弧度。

“我们是什么?”

“先是古国百姓,再是史官。”

春秋紧紧地握拳,坚定答道。

千秋老者笑了,他没有停止询问。

“那现在我们到古龙何事?”

他再次重复了第一个问题。

“记录当下,但更重要的是教化未来,改变眼前自己所能看到的悲惨未来。

尽力而为,纵无用,终不悔!”

春秋站起,遥望古龙,思虑从没有现在如此清晰,念头从没有现在如此坚定,对于史官三大职责从没有现在这么全面的感悟与理解。

传承过去为前题,记录现在为基础,教化未来为关键。

以前的他只懂看书,读史,记录,只明知而不懂行。

现在才懂,史官,除了知,还需行,所谓教化未来,可不是让后人去做。

知行一体,方为史官。

千秋老者呵呵大笑,一股浩然正气爆发而出,竟振动了虚空,凝聚出一条奔流的河流,河流不知所始,不明所终,其上每一水滴都蕴含着一则故事,那是历史的印记。

河流奔腾,汇聚于中央,凝聚成字,竟是“史”字,史字翻腾,其中玄妙,神秘莫测。

史字在空中悬浮。

千秋老者看向不远处一处石壁处,意念一动,史字颤抖间,向石壁缓缓飘移而去,速度很慢,慢的仿佛没有动,可又是如此诡异,一瞬之间,便是到了石壁处。

“嘭~~”

史字与石壁相碰,一场大爆炸相应产生,乱石穿空,沙尘四起。

“二段八星!

千秋老先生竟隐藏如此之深。

古国九帝,伴有九官。

史官之名真是名符其实啊。”

石壁旁,一个矮小如侏儒,慈祥面容上满是笑容的人于沙尘中出现,右手处衣袖炸裂,几道血痕浮现其上,鲜血缓缓随着伤口滴下,染红黄色的大地。

他就是商家大长老,商天慈,人称笑面虎。

纵使受伤,依旧面不改色,笑容常挂。

“不过,千秋老先生,这可不是对主之道啊。我们好心邀请您来这记录旧时代的埋葬,新时代的序幕仪式,这可是难得的造化啊,您竟如此回报我们?

这可不仅不符常理,不符待主人之道,而且也违背了史官不入纷争的本意了吧。

史官九代传承,深受百姓爱戴、信任,深受我们世家子弟敬仰、敬畏,但您如此行径,怕是污了史官英明,坏了史官职责啊。”

千秋老者释放武道修为,挺直了身体,一股傲世之势显现,脸上一片淡然。

“难得的造化?

恐怕是不出手便为造化,出手就是灾难吧。

所谓邀请,不过是想借助一场战役来判断我等的立场,从而决定与古国一起诞生的史官是否有存在的价值吧?”

闻之,商天慈一愣,却也没有反驳,其脸上虚伪的笑意反而更甚。

“老先生明鉴。不过您老既是明白这个道理,那不是更好吗。

老先生记录历史,眼环全局,当是能看到古国数百年历史的全貌,当能明白历史发展的趋势,当比我们更加清楚,古国九帝的帝制时代已经过去了,应该成为石碑中铭记的历史,为后人所警戒,却不该留存至今。

古国九帝的帝制终究是落伍了,它已被现在、被未来所淘汰了。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世家主宰天下,世家至上才是新时代的特征啊。

我们四大世家真心邀请您,记录时代变迁的一切,和我们,和世家一起见证这美好时代的诞生,让史官这一职业得以传承,让其同样成为新时代沧海大陆的骄傲,让史官能传承不朽,让史业传承不息。

如何?

崭新的时代,你我一起见证!”

商天慈圆润的脸上满是狂热的神色,如同所有的世家子弟般,他也愿意为了这个世家时代的到来,而无私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如此多愿意为家族牺牲一切的世家子弟存在,四大世家才能孕育有如此野心。正是因世家子弟间这股狂热到极致的家族情怀是那么的强大与疯狂,才得以使得他们看见了开启世家时代的希望。

“如果我不愿呢?”

千秋老者淡然道,不为商天慈描绘的景象所动。

“一念之变,生死之间,更关乎史官传承,望老先生慎重。”

商天慈不改笑容,但眯着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语气间,一股威胁之意尽显。

笑面虎,笑面虎,即使脸上笑意再浓,其本性也是一只吃人的凶虎啊。

“你打得过我?”

千秋老者释放出武道修为,二段八星的气势令商天慈笑颜有些僵化,而后望着千秋老者后一脸惊愕的春秋,又恢复了虚伪做作的笑意。

“千秋老先生的修为,我岂能相比,纵使在整个古国,怕也不过一掌之数!

不过,老先生觉得我商天慈,一个商人,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吗?”

话语刚落,无数的士兵从周围涌现,包围了千秋老者与春秋。

商天慈微微退步,退出包围圈,而后在血衣卫的保护下,对着千秋老者,远远规劝道。

“老先生,以您的修为,尚有脱生可能,但您的学生呢?

依我看,您还是再冷静想想吧。

史官传承实属不易啊,你我都不愿它失传啊。

请三思。

您不动,我不动,你我一起在此见证崭新时代的序幕的到来,岂不快哉,打打杀杀的,多无聊,多血腥,多暴力啊。”

商天慈话中似乎讨厌打杀之争,手却暗暗比划,比划间,一排排锋利的弓箭排列好,寒芒毕露的箭头直指千秋老人。

千秋老者面不改色,他望着背后的春秋,缓缓道。

“徒儿,你觉得史官的传承,与史官的职责何者更为重要?”

春秋望着老者,眼中满是泪珠,男儿有泪不轻流,只是没到伤心时。

回想起妖星下逝去的老师,春秋明白了,老师一早就知道了此行,周遭必定有人在暗中观察,只要他们有任何不对的举止,那就是灭亡的危机。

但纵使如此,不管是各种情况,千秋老者永远尊重他的意愿。

之前的梦境,他选择了记载现在,认为这才是史官职责,千秋老者尊重他的理解,并维护他,最后在妖星下黯然逝去。

现在的梦境,他选择了教化未来,千秋老者依旧尊重他,即使被重兵围困,也无丝毫怨意。

这就是他的老师,从未教过他何为史官,却尊重他对史官的理解,尊重他的本心。

老师可以不惧危险,只为肯定他的理念而涉险,他又怎能因危险而退缩、改变自己的初衷。

“老师,抱歉了。”

春秋鞠躬,语气无比的坚定。

“徒儿,你要知道,古国九帝,九代史官,从来没有对历史,对史官这一职业有过同样的成文的理解。

史有百解,方能不灭。

史官是一种传承,但它的传承重在于心,只要还有人尊重历史,想要理解历史,记录历史,教化后人,那么史官就不会断绝,只会越发兴盛。”

“学生受教了。”

“唉,可惜了!

古国九代传承的史官,今天竟在我手中断绝。”

商天慈明白了这对师徒的选择,缓缓摇头,慢慢退出包围圈,那暗中比划,抬起的手缓缓放下,顿时无数利箭发射,向师徒二人袭来。

师徒二人所在马车处,一股铭记历史的河流突然涌现,一场斗争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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