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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交锋

那个人,并不是因为这样那样而被人记住,他被人记住,是因为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乌提斯坦荒原上某个无名墓碑镌刻着的墓志铭

时间不急不慢的走着,分与秒的分界从未如此清晰。

宇宙的某处,一颗星球爆炸产生的无声气浪划过阴霾的夜空。

有些东西被撕碎了,变成宇宙的尘埃随处飘荡。

遥远的星球上,有人整装待发。

极远的血海中,血液咆哮沸腾。

时间酝酿出生命,塑造了不朽的神灵。

可如果有一天,时间消失了呢?

农作物将不再生长,贫瘠的土地不会再感受春夏秋冬,人们看不到黎明与黄昏的变化,黑白颠倒的世界,蔷薇是否还会依附在邻家的藤蔓上,开出漂亮的花?

我活着,时间便存在。

可是,我已经很老了,老到已经忘了我到底活了多久了。

一千年?两千年?还是更久呢?

我真实的感受到了年纪的增长带给我身体的负荷,那些与生俱来的魔法正随着时间逐渐消散。

没有什么东西比魔法消弭于无形更要魔法师的命了。

魔法是我的全部。

那些东西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封印即将解除了吗?

我开始有些痛恨自己这双穿梭未来的眼睛。

就像我看到了不久的未来——弗雷尔卓德的覆灭。

冰霜女巫还会再次伺机而动吗?

巨神峰的太阳找到了新的主人吗?

我害怕着的未来,无法阻止。

如今我能做的,只有为了我所希冀的美好的明天,埋下一颗种子。

亲爱的伊泽瑞尔。你就是那颗种子。现在的你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魔法有多强大。我多么希望你是个正常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是你是他的孩子,从一出生,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你要做个不平凡的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父亲的魔法,你终究要代替你父亲肩负起瓦罗兰大陆的使命,去打破魔法禁锢的枷锁,冲破神灵的诅咒,建立新的魔法秩序。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魔法师,继承你父亲的遗志。

尽管这对你来说这很残忍,也并不公平。

世界上总有不公平的事情在发生。很多我们改变不了,只能顺从。

但我希望你能坚持你的梦想,以你的方式骄傲的活下去。

我会一直为你祈祷,愿你在活着的每一天都能够开心、快乐,我已经嘱托了我在皮尔特沃夫的挚友,他会前来接走你,替我继续保护你的安全。从此,你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遇到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与你同行,途中也难免会受到许多挫折。当你受到伤害时,不要难过,不要灰心。

当你垂下眼泪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想到我,想到在乌提斯坦,还有个忘了岁数的老头子一直深深地爱着你,即使我们将永不会再相见。

现在,就让我把属于自己的本源魔法,时间精华,通通交给你吧!

乌提斯坦整个城市拥有着唯一的一座钟楼上,一道耀眼的蓝色光芒突然划破滚滚乌云飞逝不见了。那团乌云开始翻腾,里面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咆哮声:“杀杀杀……基兰……几百年了……终于找到你了……躲在这个地方……”

乌提斯坦沉入梦乡的人们纷纷被惊醒,有的推开窗向外望,更多的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推搡着走到空旷的大街上,当他们抬头望向星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震撼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一团千亩大的乌云正凝聚在他们城市的上空,星星被覆盖住,月光惨淡,而且正不断被扩大的乌云吞噬。乌云不断翻腾着,有些像血一样鲜红的颜色正不断被乌云搅动着,乌云里沉闷的发出怒吼声。所有城市的百姓互相担心的交流着,有些人开始歇斯底里的哭喊,靠近城郊的动物拼命逃向深山。

城市的当政者更是颤抖着跪在神像前乞求着远古神灵的庇护。当政者深知这种密度的黑魔法恐怕足以毁灭瓦罗兰大陆任何一个国家,更何况乌提斯坦只是一个新兴的原始城市,任何一点有着破坏力的魔法都足以使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城市里一些血液里拥有魔法能量的人类,从乌云里感受到了巨大的黑魔法,即使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魔法,但是那股能量让他们险些窒息,许多人只是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了那团乌云一眼,就在顷刻间永远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这是一种血液里的魔法产生的本能的自卑,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感在他们心头油然而生。

这时,钟楼的钟声响起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讨论与交流,嘈杂的街道瞬间变得寂静,只见一团微弱的蓝光渐渐从钟楼的阁楼里飘了出来。

年老的牧羊人激动地跪倒在地上,他看到了那团蓝光里有一个只看过一眼就铭记终生的身影——那团蓝色的微光逐渐散开了,赤脚悬空的老人此时就浮在半空中负手傲然凝视着上空的乌云。他真的与几十年前的模样一点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现在他身上的气势——他不再只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了,他的身上此时更多了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还有那团凌乱的头发和胡子正飘散在风中发出宝石般纯净的蓝光。

“基兰……你终于肯出来了……躲了这么多年……咿呀呀哈……”乌云里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比划破玻璃的声音还要刺耳。

“哼……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还是贼心不死。”

“黑暗来了,害怕吗?咿呀呀哈……”

“我怕?”基兰面色轻蔑的笑道,“我只是后悔,当初没有斩尽杀绝。”

“徒逞口舌之强啊,基兰。你该后悔吗?我觉得你该庆幸。如果当初杀了我,哪会有后来强盛时期的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魔法会消失的这么彻底……但是,你看看我,我现在全身都充满了能量……就算是巅峰状态时的的你,打得过现在的我吗?”

“你的能量再强,终究是从我这里偷走的。我只想知道,现在的你属于哪一派?虚空还是……”

“你是在小瞧我吗?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绝对自由的,任何人都束缚不了我……”那团乌云里搅动着的红色逐渐翻腾成一张恐怖的人脸,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基兰,你藏了一些东西。我听到了,我听到了血液流淌的声音。咿呀呀哈……好纯净的魔法在血液里流动啊……”

“这该死的东西……”基兰眼神多了一丝慌乱,他的双手此时正在不断挥舞,一团团蓝色的光线在空中开始凝结,随着他的双手翻飞的越来越快,只见他面前的空中出现了一根根巨大的蓝色光线不断朝钟楼飞去,那道光线迅速绕满了钟楼,把钟楼围成了一个蓝色的茧子。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奋力一搏,在遥远的皮尔特沃夫的援助到来之前,拼尽全身的力气去保护伊泽瑞尔。

“你做这些有意义吗?基兰……这么长时间不见……不如让你先见识下我的黑魔法吧……咿呀呀哈……”那团乌云里的脸说完就消失不见了,一只腾腾气流组成的巨大手掌从乌云里伸了出来,猛地拍向基兰。

“时光发条!”基兰暴喝一声,迅速用左手在自己胸口上划了一道漩涡形状的魔法,那道魔法立马活了起来,从胸口一直缠绕到基兰的双腿,基兰的双脚在空中有力的奔跑起来,让那只巨大的手掌直接拍了个空。

“基兰,你的魔法只会逃跑了吗?咿呀呀……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多快……”接着,几十只夹杂着电闪雷鸣的手掌又从那团乌云里伸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朝基兰拍去!

此时的基兰只能再次打出时光发条,这次他在胸前划了三道魔法,才堪堪从那些巨大手掌的夹击中逃窜出来。当他再次逃出巨掌重围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基兰,你真的老了。看看你现在可怜的样子,真是叫我开心啊。”乌云把把那些巨掌收了回去,重新露出了一张面目可憎的笑脸。

“现在我玩够了,基兰,何不做个选择……臣服于我吧……我想我会念在以前的感情饶你一命,做我的仆人不是很好吗?我可是羡慕你那双能够穿梭未来的眼睛替我好好看看我们美好的未来啊……”

“你做梦,你的未来……我看到了……”基兰大口喘着粗气,他身上的蓝色光芒正在骤减,从第一次他使用时光发条逃跑的时候,他的右手就已经藏在了宽大的袍子里拼命地施法,现在他五指间漫溢出来的魔法能量已经汇聚成一个鸡蛋般大小的魔法球,安静的浮在他的手掌上了。从一早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使用这个施法耗时很久的魔法了。他要足够吸引对手的注意力,不仅是为他的这个魔法留出足够的准备时间,还是为他年轻时候的愚蠢行为赎罪。

“你想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吗?”

“洗耳恭听。”乌云又笑了起来。

“你的未来就是死!”基兰终于完成了他的魔法,当他的右手从袍子里伸出来的时候,基兰感受到了那团乌云产生的恐惧,他高高跃起,大笑着把手掌中魔法实质化的蓝**法球扔向了它,“现在让你尝尝时光炸弹的威力吧!”

下一刻,基兰再也笑不出声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团乌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低声吼道:“黑暗庇护。”

基兰绝望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早已看在眼里,看来它早已洞察了他的一切,没想到几百年的时间,双方的魔法实力悬殊竟然如此之大!只见从那团乌云中落下一道黑色的薄膜,耀眼的魔法球猛烈撞击着那层薄膜,发出“嗞嗞”的摩擦声,却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没过片刻,魔法球的能量就消耗殆尽,乌提斯坦的夜空又恢复成一片朦胧的样子。

乌提斯坦城市的所有百姓此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他们眼中,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老人从他们城市的钟楼里飞了出来,同那团翻滚的乌云抗争着。可如今看来,他并不是那团乌云的对手。如果这个老人被打败,那么乌提斯坦将会遭怎么样的灾难呐。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许多妇女和老人都抱紧自己的孩子,闭上眼睛,留下了绝望的眼泪。

“基兰,你太狂妄了。现在的你,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怎么和我作对?别在我面前耍那些小把戏了。以前的你不是最瞧不起别人投机取巧吗?怎么,现在变了?你也变得这么卑鄙了吗?”乌云恼羞成怒的咆哮了一通,又变回了之前那张谄媚的笑脸,语重心长的说道:“看看这个城市的百姓吧,基兰,你是想他们陪你下葬吗?咿呀呀哈,你忍心看着他们在你面前死去吗?”

“你这个恶魔……”基兰身上的蓝色光芒越来越弱了,他的一部分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银白色,而且他身体里的魔法也因为他的心绪不宁正在加速流失在空气中。

“那么,让你看看这些年来,我所学到的魔法吧……我遇到一个有缘人,他教会我如何把自己变成一个人类的样子,你想看吗?”乌云终于失去了耐心,它疯狂压缩着自己的身体,远处稀薄的乌云开始向中央聚拢,很快它就显现成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高大男人的形象出现在了基兰的头顶上。

这个男人拥有着和基兰一样的眼神。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是血红血红的。

“基兰,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像年轻时候的你吗?咿呀哎哈哈哈哈……”

月光重新洒在了乌提斯坦的每一个角落,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在屏息关注着夜空中一个摇摇晃晃的老人和一个浑身铠甲的黑影之间的对决。

就在这时,从北面的平原上传来一阵飞机迅疾划过苍穹的尖锐的呼啸声,一个滑稽的、高八度的声音随后响彻了乌提斯坦的大街小巷:“王牌飞行员申请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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