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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开学(下)

九月一号,应该被纪念为未成年人自由沦丧日。

因为这一天,皮尔特沃夫所有的学校都开学了。

夏天炎热的气浪还在城市的街道上反复涌动,皮尔特沃夫的每一所学校都在前一天晚上精心布置了他们的入学仪式,每个校门口都挂满了锦旗,摆满了奖杯。

皮尔特沃夫的开学传统有别于瓦罗兰大陆其他城市的任何一所学校。在这里,学生和家长可以自由选择他们中意的学校当场报名,每个学校也都有自己特色的专业供他们选择。这样做的好处是既可以保证学生自主选择喜欢的课程,能够对学习产生高度的热情;也可以避免教学资源的闲置与浪费。如果一个教师开设的专业课程没有多少学生报名,这个教师将不得不取消他的课程,去给其他教师做副手。当然,如果谁开设的课程连学生都没有收齐,其他教师也会在背地里偷偷笑话他的,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在众多学校里,由政府特批的,新建成的进步学院无疑是最受人瞩目的了。

这所学院有别于其他任何一所学校的是它全新的招生方式。学院会在报名处放置一台可以检测魔法天赋的机器,每个报名的学生都将会被检测出来他们是否拥有魔法,以及魔法的天赋和魔法的强度,这将为他们选择专业提供一定的指导。此技术由一位名叫沙维尔?哈特的教授提出并研发,旨在让每一位学生都能够选对专业。

哈特教授来自祖安,他是一个样貌不凡的男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身材修长,举止优雅,拥有古铜色的皮肤,而且他的发型每天都在变化,这使他经常成为别人效仿的对象,大有皮尔特沃夫发型指向标的感觉。据说他不满于祖安泛滥的魔法,想要一心钻研搞他的发明创造,于是他背叛了祖安,逃到了与祖安遥遥相望的皮尔特沃夫寻求更好的发展。

现在,这位新技术的发明者——哈特教授正在校门口的报名处等候着早晨七点钟声的到来,他是学院第一天报名的招生负责人,报名时间为期三天,其他两天,哈特博士要去教课,负责人也不再是他,而是交给其他人负责。而一旦报名时间结束,学院将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报名。

天还没亮,进步学院就派人给哈特教授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演讲台,好让这个热情四溢的教授尽情展示他与生俱来的演讲天赋。哈特教授的演讲还没开始,他今天独树一帜的造型就引起了无数前来观望新学院的学生与家长的轰动。

今天,哈特教授特意梳了一个中长发烫头,他将刘海三七分,发梢卷烫表现出复古的味道,又穿了一件瑰红色的西装,搭了一条宝石蓝的领带,皮鞋擦得锃亮,乍一看,还以为是皮尔特沃夫王室家族的贵族来了一样。学院里七点钟的钟声刚刚响起,他便拿着话筒和演讲搞,信步走上了演讲台。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哈特教授充满磁性的声音刚一响起,台下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显然大家对这个风度翩翩的教授很有好感。

“我是沙维尔?哈特,今天报名处的招生负责人,同时也是学院聘请的终生荣誉教授,我的专业课程是《黑魔法科普》。希望有对黑魔法感兴趣的同学考虑一下我的专业课程。今天,站在这个地方,很荣幸的给大家讲解一下我们进步学院全新的招生方式。这一次,我们将不再只是简单的让学生自己选择他们喜欢的课程,而是根据他们是否拥有魔法或者魔法程度的强弱来给出指导意见。每个学生必须服从他们得到的指导意见,报名那个最适合他们的专业,这个专业课程我们称为主选课程。顺便说一下,这次魔法检测,我们会将学生们的魔法能力分为零到九这十个等级,零代表没有魔法,数字越高,意味着魔法能力越强。之后,学生可以任选出两门以上的课程进行学习。由学生选择的专业课程称为副选课程。副选课程因人而异,可以多选。但主选课程只能服从学校的指导意见。如果大家还不明白的话,欢迎咨询我们报名处的招生办老师。”

“下面继续介绍我们学院开设的主选课程和部分副选课程。在这里,我只进行简单的概括,课程的详细内容还是请移步咨询报名处的老师。好了,那我先讲一下主选课程吧,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这一部分将根据学生的特点由我们学院分配,主选课程主要分为三类:魔法,科技与符文。副选课程的选择就多了,我们学院推出了二十种以上的副选课程供大家选择,我选取了五种有特色的课程念给大家听一下,它们分别是:黑默丁格博士的《学习如何做第二个黑默丁格》……”

“哇……黑默丁格哎……好想看到偶像……”“看偶像也不用非选他的课啊……他的课肯定很难,谁报名谁小心挂科……”“说得好有道理……”“妈妈,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黑默丁格,我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变得那么大……”“好好好,我们不选他的课。”第一个副选课程刚被念出来,台下就一片哗然,大家交头接耳,一时间人声鼎沸。哈特教授只好无奈的停止了演讲,等大家议论了好一阵儿,声音渐消渐止时,他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抖了抖话筒继续念了下去:“咳……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你们想向博士那样出众吗?如何想,就赶快行动吧!我们来念下一个课程。”

后面的课程显然不如黑默丁格的课程那么具有爆炸性,而且教课的老师也不如鼎鼎大名的黑默丁格那么受欢迎。哈特博士很快就把它们念完了,分别是哈特教授本人的《黑魔法科普》,凯琳女士的《符文雕刻技术》,巴图大叔的《考古与地理勘测》和维多利教授的《科技与魔法的统一》四门课程。

“最后,再次诚邀大家加入进步学院这个大家庭,在这里,年龄和家庭背景将不再成为学生上学的限制条件!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有梦想,只要你有一颗热爱学习的心!报名吧!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努力,为这座城市添砖加瓦,还记得皮尔特沃夫的口号吗?让我们一起真臂高呼吧!”

“让魔法成为科技引擎的燃料!”全场热情高涨,大家齐声呐喊出了口号,然后纷纷向哈特博士鼓掌致敬,不少家长还脱下他们的帽子以示尊敬。哈特博士也朝着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请大家一定要考虑一下我的《黑魔法科普》哦!”话音刚落,哈特博士就被一群热情的家长簇拥着走下了演讲台。

报名终于开始了,皮尔特沃夫的进步学院的报名处迅速被围得水泄不通。

报名的流程非常简单,首先,报名的孩子要在校门口接受一台机器的检测,这台机器会向全场告知这个孩子是否拥有魔法以及魔法程度的强弱,然后再给出他应该发展的专业,检测之后,孩子和家长要去报名处选出副选课程。两件事情都做完,这才算报名成功,等家长交上学费,孩子第二天就可以入学了。

而校门口摆放的这台机器显然成了全场的主角,它的样子像是一个巨大的按摩椅,被检测者只需要坐在上面,双手按在扶手上,然后扶手上的装置就会自动检测并得出结论。无数报名的家长和孩子把它围成了一个圆圈,只留出一条能挤过一个孩子的狭小缝隙,方便被检测孩子的进出。

“第一个,乔治?肖恩,十岁,来自第十一街区,请听到后来机器这里检测。”工作人员高举着手里的喇叭发出了通知。

“第一个就是我们,宝贝儿!”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用力在他儿子枯黄色的的脸上亲了一口,瘦小的肖恩不情愿的用手背抹了下印在脸上的口红,跟着他的妈妈走到了那台机器面前。

“请坐上来,肖恩。陪同的家长请离开,以免受到魔法辐射。”

“加油!”肖恩的妈妈换了个地方,这次她在肖恩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口红印子,肖恩感到十分难为情,他赶快把他的妈妈往人群方向推去。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一哄而笑,而肖恩的妈妈却是不以为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扭着屁股走回了人群中。

肖恩慢吞吞的坐上了机器,把他的双手放在了两边的扶手上。

“你来自第十一街区?”机器里传来了机械齿轮摩擦发出的声音。

“恩。”肖恩乖巧的回答道。

“那里离皮尔特沃夫的中央学院离的很近,为什么不在那里上学呢?”机器又问道。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已经上了三年了,不过夏天妈妈为我办了转学手续,听她说,好像这里的学费比较便宜。”肖恩咬着牙小声地嘟哝道,周围的人听到后都抿着嘴偷偷地发出了吃吃的笑声。肖恩的妈妈插着腰,脸色通红的对周围的人大声的辩解道:“别听孩子胡说八道,我是慕名而来的,只是听说这个学校开设了特色课程而已。学费么,算什么……我家拆迁了特别有钱……”这下,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好些都笑出了声音。肖恩的妈妈脸更红了。

“肖恩,你在家经常做手工吗?”

“是的,我很喜欢。只是妈妈不让我在家做,我只能偷偷跑出去制作。”

“那么这次,我将告诉你的妈妈,你将会在符文制作的这条道路上尽情发挥你的才华。”机器摇摇晃晃,发出了一连串火车般的汽笛声,示意在场所有人它已经得出了最终结论。

“乔治?肖恩,身体里存在魔法。魔法天赋检测为制造,魔法强度为三,主选课程为符文!请他的母亲带他去报名处选择副选课程,顺便告诉一下这位母亲,请让孩子光明正大的在家做他喜欢的事情。”

“我会的。我会的。”肖恩的妈妈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把肖恩接走了,在这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牵着乔恩的手边走边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不是你说让我在面试的时候诚实的吗?”肖恩委屈的回答道。

“这孩子……”肖恩的妈妈被辩得哑口无言,只好拉着肖恩前往副选课程的报名处了。一路上,大家都对这对母子指指点点,“就是这个女人,为了省钱,让孩子转学了……”一个人说道,“听她说她家拆迁了特别有钱”另一个人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她的语气。肖恩的妈妈不时听到有人指着她和身边的人笑个不停,她的脸已经快要红成了烧熟的小龙虾了,她恨不得立马让肖恩报名成功,交完学费赶快带着他回家。

此时的检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阿尔瓦,没有魔法天赋,魔法为零,毫无特点,学院不予录取。”机器无情的发出了通知,人群里发出了一片嘘声,这个叫阿尔瓦小男孩气急败坏的从机器上跳了下来,耸拉着脑袋离开了报名处。他的父母一听到报名失败的消息,就远远地躲在一棵树下,他们安慰着把这个垂头丧气的小男孩接走了。

“下一位,奥莉安娜,十二岁。来自第三街区。请来机器处检测。”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二米多高,穿着一身工匠服装,一脸胡渣的中年男人,在他的臂弯里安静地坐着一个金黄头发,长相甜美的小女孩。

“这不是第三街区的科林吗?”

“就是那个老婆跟人家跑了的倒霉工匠?”

“好像就是他,不过,他居然有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儿,从没听说过。”

“是啊是啊,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没准是他老婆和别人生的孩子。”

“没准是隔壁老王的……”周围的人都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

工匠科林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这些人立马闭上了嘴,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个高大魁梧,孔武有力的男人。瞧他胳膊上的肌肉,一个拳头估计能把人打飞几十米远。

科林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放在了机器上,转身站回了人群。

“那是你的父亲吗?”机器小声的发出了声音。

“对,”奥莉安娜回答道,“我们一直住在第三街区。”

“哦,第三街区应该十分靠近平民窟吧。那里可是皮尔特沃夫地下交易最密集的地方,很容易滋生犯罪的。”

“没事,爸爸会保护我的。”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孩子。”机器又压低了它的声音,这下连奥莉安娜都只能低着头才能听到它说的话,“你的父亲身上没有魔法,而你却有……”

机器不再说下去了,奥莉安娜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那个男人,她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细细的说道:“我们没有多少钱,爸爸想让我来上学,你能替我保密吗?求你了……”

“我不能说假话的。这违反了教授制作我的初衷……我是说,你身上的魔法能力很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没有什么比埋没才华更令人伤心了……”

“求你了……”奥莉安娜的声音颤抖到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好吧,我知道了。奥莉安娜,你是个好孩子,那么一切如你所愿。”

机器发出了长长的汽笛声宣布道:“奥莉安娜,魔法为零,不过对于科技有着非常出色的天赋,可以入学,主选课程为科技!”

看着科林偷偷用他粗糙的大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奥莉安娜小声的对着身下的机器说了声谢谢。

“乐意为你效劳。愿你把科技的才华带进学院。”机器小声的回答道,发出了一连串的悠长的汽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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