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宸那厮不肯与我一同前往长宁宫，像个没事人一般，甩甩袖子便先往宴会去了。
我至太后宫中时，不仅萧皇后，昌乐长公主也在，她身后还站了位我未曾见过的女子，约摸十六七岁。
“皇帝来了?”太后谈笑间抬起头，看到了方才进来的我，“来人，看座。”
“谢母后。”
“参见皇上。”萧华裳站起身来微微行礼。
“无须多礼。”我轻轻扫过仍与太后逗趣的赫连宁，而她身后那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只是规规矩矩地福礼。
“这宫人也真是，皇上来了也不见通禀一声。”
我刚一落座，赫连宁便向萧太后娇嗔道：“不过，皇弟可来迟了，该罚！”
“儿臣政务繁忙，一时未能脱身，还请母后见谅。”未等太后开口，我镇定自若地先行请罪。
萧太后显然是今日心情颇好，并未过多计较，只道：“皇帝勤政，乃社稷之福，哀家怎会怪罪?”
“多谢母后体谅。”我淡淡笑了笑，随后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
聊了一会，青漪姑姑进来行礼道：“太后，时辰到了。”
“月丫头站了许久，怕是累坏了。”太后起身后看了一眼赫连宁身后妙龄女子，温和地笑道。
被称作月丫头的姑娘垂首道：“回太后，臣女不累。”
她声音温和婉约，举手投足散发着一股书卷气。
赫连宁扶着萧太后，闻言悠悠叹口气，假装嗔怒道：“她阿就是这脾性，犟的很。莫说母后您赐座她不肯，就连她爹娘也是管不住她的。”
“依臣妾说，杨姑娘娴静识礼才貌双全，京中多少名门闺秀怕是都逊色几分。常阜侯定是万分感激皇姐教导的。”
萧华裳此言一出，赫连宁笑着谦逊一番便不再言语。
我恍然知晓那女子身份。
想来她便是常阜侯杨择之女，也是前些日子被罚禁闭的杨江旭的亲妹妹，杨江月。
虽是兄妹，可他们二人给我感觉却全然不同。杨江旭愚钝无知，不过一纨绔子弟；其妹杨江月却是宠辱不惊克己守礼，萧皇后那几句赞词，想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长公主到——”
太监那尖细的嗓音拖得极长，早已在宴席处等候的众人闻言，坐着的忙站起身来，原在过道中闲谈的几人也快速退至两旁，皆垂首行礼。
我拾阶而上，左右两侧分别是太后与萧华裳，两人均慢了我半步，赫连宁则缓步跟在后面。
而杨江月则半道上以一番说辞，先行至宴会，并未与我等一道。
想来也是，她若与我们一同前来，必接受众人叩拜。可杨江月不过侯爷的女儿，沾了昌乐长公主的光才得进宫，无职无权，宴会大多数人乃皇亲贵胄，若向她行礼，虽嘴上不言怕是心中也会有不满。
萧太后本是不同意，却被杨江月三言两语化解，说动了她们。
章华台本就建于高处，风景极好。虽天色已暗，萧皇后却早已命人将数百盏琉璃宫灯挂起，不仅纸上的图案精妙绝伦，灯芯内更散发着幽幽香气，未曾扑鼻，却藏匿在空气中，似一种花混合的香味儿，极为好闻。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长公主——”
相较于前面的高呼，参拜昌乐长公主的声音略小了些，毕竟在座不少与其平辈，一两个在辈分上甚至高于她，于情于理，他们自然不会向赫连宁行礼问安。
“平身！”
走过那十余米的红毯后，见其他三人都站至位子，我方提了一下嗓子，高呼道。
“谢皇上！”宴会中不过三四十个人，且多为女眷，一眼望去，还有四五个位子空着。
“皇上。”萧太后扶了扶云鬓上的步摇，轻声唤我。
我立刻收了收心思，偏头看向太后，礼貌性地询问道：“母后，可以开始了吗？”
因是萧太后寿辰，所以她得以与我一同坐于主位上，不过她的位子在我右侧，另分出一桌。
见萧太后笑着点点头，我便清了清喉咙，将早已准备好的那番开场词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不大懂那些词的意思，之乎者也的一股子酸味。不过傅如海说这是必要礼节，我才勉强将它记了下来。
“……今晚君臣同乐，不必拘束。”
我倒是很想加一句，酒水免费无限畅饮！只可惜啊，今儿的主角是咱太后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