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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小舟在一片广袤的平原边停靠了下来。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又想想来时走了三天三夜的血海,牧童有种错觉:这地方,一半是平原,一半是海洋,再无其他。
平原有大片的树木,在暗淡中,诡异的林立着,时而有狂风吹过,树林在狂风中齐齐弯着腰,哗哗做响,大风也吹乱了牧童的头发,乱遭的飘动着,越青递过来根头绳。牧童接来谢过,将乱发紧紧扎在脑后,顿时英气了许多。
下回见吧,越青嘿嘿一笑,拍了拍牧童的肩膀,便向左沿着海岸走去,九幽也走了过来,没有说话,和牧童站了会儿,便向右走去。而灵老头早已消失在海际。
短暂的分离,亦如短暂的相遇,牧童回头看了看海天,又转身望了望越青和九幽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广袤的天地,又剩自己一人了,茫然?兴奋?年轻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存在,是情绪也罢,是力量也罢,它就在心里的某个地方蔓延着,铺张着。
从之前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九幽前辈对这兽也十分敬畏,但他却要挑战这里的主人。越青也是,在血海的浪花中漂泊的时候,他明显害怕的发抖,但他却要去偷这里的宝贝。
十五岁的牧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两位同行的怪人,如果说九幽前辈是因为荣誉所以坚持,越青是因为欲念所以笃定,那么我呢,我又是因为什么,面对这陌生的阴暗,内心也曾慌乱过,但为何与他们炙热的目光接触后,发抖的身体渐渐停下,呼吸也变的平常。
海天之间,单薄的身影,牧童没有迈开步子,也没有初生牛犊般的勇气和信心,他坐了下来,他需要静静的想想,想想自己,想想那些梦一场的过往,在嬉笑怒骂中,在摸爬滚打中,但总体却是浑浑噩噩,牧童的内心似乎还停在登上仙榜的那一夜,那种感觉,造就的是一直以来的茫然,就像现在面对着这片未知一样。
我到底想要什么?
一路走来,屠帆十四岁装傻,十六岁突破中阶,十八岁进入高阶,白浪十二岁游历四方,十七岁便改造天河大阵,还有辛丑,十岁入金钩崖,十七岁便已成为金钩崖执事。。。。
天纵英才,这些年青的面孔上都有着同样炙热的目光,那种对未来期许,对梦想着迷的目光带给牧童力量,牧童知道自己在发生着变化,知道这种变化叫做成长。
但面对成长,牧童手足无措,他还不想迎接这些,他还不想学着那些大人,用时间催促后的底气说那些陌生却好像富有深意的平淡话语。他也不想向山门那些人一样,用成熟,或者装着成熟的目光去犀利,隐晦的打量别人,去故作高深的谈笑。他只想喝酒,和伙伴们游乐,玩笑,一起去闯祸,一起逃。
但,这些就可以了么?真的就可以了么?人生就停在这里,那我为何还要去苦读,为何还要离开父母,离开家乡?
父母?家乡?牧童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景象,父母切切的嘱托,乡亲们诚恳的祝愿,那片红云就这样带他前来,带他前来寻找连自己也无法确定的未知。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张稚嫩的面孔上:楚娘。
怎么会想到她?她那么聪明,现在一定很强了吧,不知道她是否也曾像我这样胡思乱想,她面对成长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想到楚娘临别时可怜兮兮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牧童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那时我该站出来说些什么的。后又打定主意:这次要是能回去,他想再去找找她,想和她说说话。
胡思乱想的牧童胡思乱想着,他将之前抓住了点的存在,用胡思乱想刻意的放过,这是面对改变,胆怯退缩的借口,是面对借口,胆怯退缩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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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又起,吹着阴暗光线下,小小的影子,他突然感觉它很可怜,它可能是屠帆的影子,可能是白浪的,也可能是辛丑的,但却不是自己的。
他默默的站在那里,这次和内心的谈话并没有取得正面的,积极的意义。
是故意放掉的,那个叫做成长的东西,他低着头,叹了口气,随后抬头,向狂风中摇摆的渺茫,迈开了第一步。
他的身影在狂风中渐行渐远,但对于每个人来说,成长这份存在真的能说放过就放过么。其实在牧童迈出第一步时,成长已然悄悄的踏入了他的心扉。
(作者的话:到底有没有人看呀。都是真切的想法,很困难的写作,希望大家能留言鼓励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