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上谨小慎微，做贼一样用眼睛看每个地方，生怕会漏掉柹兰的踪迹。
只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我终于到了京城，又找到了那间院子，我住下，还是原先的房间。
我第二天就去了山里，我去找当初那座山，可是没有，完全没有了踪迹。
就像柹兰一样。
那温润的触感……
好似梦幻。
只是一场梦，梦里却真实。
我在京城住了将近一年，我总是用画笔勾勒出柹兰的模样，我把它们挂在床帏，每日都看。
后来，家里人知道我的近况，就寄书信来催我回去。
我当时迟疑了，可我还是提笔，写他们放心，我将要回去。
临行前一天，我再一次去了山里，这一次，我看到了那座山，巍峨耸立，我却要离开了。
我没有犹豫，因为催促的信再一次寄了来，祖母生辰又将至。
我画了一株兰，它毫不起眼，但是深得我心，我要把它献上，给我的祖母。
这一次，没有嫌碍。
一路颠簸，归途中我没有再小心的去观察，有没有柹兰的身影。
我回到家中，家人早已得知我没有去都城参加科考，但是没有多大责怪，只是放弃了对我不必要的期待。
这样也是很好。
只是，心中有些难过。
我第一次去京城，并不是为向祖母祝寿而寻兰，而是我想借着某种机遇，摆脱非常厌恶的科举，我想要自己以为的自由。
我不过是……想要摆脱，可是现在，我不认为自己已经轻松，甚至，心里更加沉重。
科举，我是能想办法摆脱，可是，人寻不到了，我是全无办法。
怎么办？
怎样都是不能忘记。
一天晚饭罢，祖母叫住了我，她是要对我悄言。
众人都退下了，我站在祖母身侧，并无礼节，是亲昵。
祖母有些不自在问我：“阿臻，你去年送我那盆兰，是哪里寻来的？”
我奇怪问祖母：“祖母，是有什么问题么？”
祖母忙道：“那倒是没有，只是……阿臻你还是收回去罢。”
我更加奇怪，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问收回的道理？
“祖母，您这么说了，一定是有事的，您快说与孙儿罢！”
祖母迟疑了一下，她最终没有说，坚持让我收回去，她说要我自己体悟。
怎么体悟？
那样一株兰，究竟有什么古怪？
我见了那盆兰，或许已经有所体悟了，因为我看到的，是一盆几乎没有生气的兰。
我不明白其中原因，最终是把那盆兰抱了回去，不管怎样，它是曾经了我的手的。
我依旧把它摆在窗前，日日照看，虽然它……奄奄一息。
我想，它要到了寿限了，冬日里的一场风雪到来，我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那一夜，寒风凛冽，睡前忘记关窗，因了家中节俭，我并无几丫鬟，事实上，我也用不上。
只是那一夜，我却想用上一用，大风摧刮，我最终没有起床关窗。
我睡前在想，那一株兰，与我的缘分，或许是真的尽了。
就像是……就像是柹兰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