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乐的睫毛颤了颤,松开了手,转身准备离去。
‘’华乐。‘’夙渊并没动,只是张口呼唤。
华乐一颤,猛地回头:‘’放肆!‘’
夙渊哈哈一笑,转过身,扬着嘴角走进华乐:‘’我怎么放肆了?就因为直呼公主殿下的名讳?哈哈!真有意思,又不是没叫过。‘’
华乐嘴角颤抖了一下,背过身子避开周围人的视线,躲过夙渊的眼神:‘’夙渊,现在我是和亲公主,而你是送嫁使臣,请你明确你的身份。‘’
‘’需要明确身份的是你吧。‘’夙渊单薄的唇微微勾起,略带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华乐,‘’你不过是皇帝为了安抚人心的一枚棋子,而我,现在是夙渊小侯爷,是护国功臣,连平西长公主对我都礼让三分,论辈份,我是皇上的义弟,你还要叫我一声皇叔。”
说到这,夙渊低下头,暧昧地贴近已经僵硬的华乐耳边:“所以,你是想让我叫你一声侄女,还是华乐?”
纤细的手指根根收紧,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华乐此时跟夙渊争辩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半晌,华乐苍白着脸,平静的开口:“随小侯爷高兴。”
夙渊表情一僵,慢慢直起身,看着华乐因赶路而略带憔悴的脸,笑容渐收,喉结微动。蓦地一声很冷笑,高声道:“华乐公主担心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众将士速速整理行装,即刻启程。”说罢,衣袖一甩,对着始终在不远处候着的侍女开口,“还不赶快服侍你们公主上轿?公主思郎心切,耽误不得!”
侍女一惊,赶紧应了声,小跑过来搀着华乐:“公主,我们走吧。”
华乐没有抱怨,依旧是温婉地应了一声,神色淡然地从夙渊身旁走过,上了马车。
夙渊一声冷哼,转身走上自己的轿子。
直到放下轿帘,华乐脸上那张平静的面具才慢慢龟裂。
华乐无力地靠在软被上,闭上了眼睛。
她和夙渊,大概缘尽于此了……
他初次见夙渊,是在她七岁的生辰那天。皇爷爷请了梨园戏子来为她庆生,十岁的夙渊以一副女人扮相唱了一曲《贵妃醉酒》。起初她以为这是个女儿家,便与皇爷爷求了他,却没想到,他是男儿身。
虽然当时还是孩童的夙渊是个戏子,但尖锐敏感异常,虽然归了她,但每天都把自己锁在他的小房间里,足不出户。
是她,每天都亲自为他送上三餐,蹲在门口与他说话,哪怕他不理象她,她依旧风雨无阻。用了整整半年,夙渊才为她开了门。
从那之后,夙渊与她朝夕相处了两年。
其他的公主、皇子们都笑她养了个小丈夫……
后来,她发现夙渊心思聪颖,动作敏捷,便求了崇兴将军收他当徒弟,而后,崇兴将军带走了他。
这一走,就是八年。八年间夙渊偶尔也会回长安,但两个人都来不及多聊一会儿,夙渊就又走了……
想到这,华乐只觉胃部开始抽痛,一股酸腐的气味不停地上涌,便对跟在窗外的将士要了碗水,勉强喝下一口,便又躺了下去。
八年前,夙渊临走的时候似乎问了她一句什么,而她一直急着为他整理包裹,只是匆匆地回答了他,到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当初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