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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别戴宝玉

一周课结束,学生们回家了,学校又开始变得冷清了下来。

中秋节过后,天气暗得早一些。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宿舍窗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子里,经常会有一些似火般的东西在忽明忽暗地闪烁。那是一片桃树林子,里面有一些石碑,我没有判断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些坟墓了。而树林里忽明忽暗的光亮,我想应该就是“鬼火”。所谓鬼火,是我们当地人的一种说法,其实是人死之后,身体内的磷挥发自燃现象,因为肉眼经常之后在晚上才能看到,且发出蓝幽幽的光亮,因为此种现象有些恐怖,所以才取“鬼火”之名。

对于鬼火,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尽管小时候也经常老人讲关于鬼火的一些故事,什么鬼火乃聚阴之气,看到鬼火的人会走霉运之类的;又说坟头鬼火越旺,坟头里宿主怨气越重之类的话。这些故事听起来是有些渗人,但是我们这些受过马列思想唯物主义思想熏陶的人,还是会更愿意相信:世上本没有鬼,许多鬼呀怪的事情,只不过是人类主观臆想罢了。谁又愿意相信自己看到鬼火会走霉运这样的事情呢?

桃树林里的鬼火,很多时候在下半夜会燃得更旺一些,每每看到有鬼火出现的时候,我还是会刻意避讳,把窗帘给拉上。

除了刘兵和徐瑞跟我挨着住外,其实查明跟我住得也不远,就在刘兵和徐瑞住宿舍隔壁的隔壁。查明这人让我觉得有几分怪异,不修边幅,也不善言辞,平日里打个照面,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不过这天,查明邀请了我,地点还是在学校下面的小竹林。原本我是想拒绝的,但是想想平日里我和查明接触不多,我又按捺不住对他怪异的好奇,因此我答应和今晚在小竹林里吃饭。

不过,查明给我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看似简单,却让我揣摩不透。

“你脖子上的红链子,女朋友送的吧?”他突然关注起了我脖子上挂着的玉。这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新疆和田玉,上面雕刻着一尊观音,用红色绳子串着的。

“哦,不是,我奶奶留给我的。”我笑了笑。

这块玉是有些来历的,我奶奶家在旧社会那时期是地主,家里囤了许多的宝贝。后来到**********的时候,奶奶家被抄了家,所有的宝贝都被搜了去,唯独只有这块玉给留了下来。其实当时并不是人家有什么良心发现,给我奶奶家剩下点什么东西,只是这块玉跟通了灵似的,自己躲过了一劫。奶奶跟我说起这事情的,我也觉得特别玄乎,不过看着奶奶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没好当做玩笑话。

一九六七年,**********开始后的第二年,我奶奶的父亲,也就是我太姥爷被拉去批斗,太姥爷那时候年岁也不小了,已近六十五岁了,身子骨虚,经不住他们一番折腾,太姥爷自己扑了河。当时太老爷家里已经被抄了家,已经是家徒四壁,可是他们那伙人还是不放弃,因为家里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观音,早就被镇上人所知。这伙人其实就是奔着这块玉去的。在**********开始之初,太老爷就预料到家里的这块玉会有危险,自己也可能遭遇不测,他膝下一女,也就是我奶奶,他便提前把这块玉交给了我奶奶。

我奶奶那年三十岁,已经出嫁,夫家也是在当地比较有名的富商。奶奶的男人也在**********中受到打击,混乱之后便下落不明,奶奶当时还怀有身孕。那伙人见太姥爷已经去世了,就想到那块玉应该是在奶奶身上,于是连夜找上奶奶。那天夜里,奶奶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那伙人把奶奶家给团团围住,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发现什么,最后眼睛盯到了奶奶身上。

当时奶奶的男人已经被抓走了,奶奶自己也怀了八个月的身孕。那伙人逼着奶奶把玉交出来,说不交就放火烧房子。奶奶当时就把那块玉揣在了身上,放在贴身的小夹袄里面,太姥姥生前就是保住这块玉而丢了性命,所以奶奶说什么也不会主动交出宝玉的。那伙人就把奶奶脱进了屋里,也不顾奶奶有孕在身,把奶奶剥了个一丝不挂。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玉并没有在奶奶身上,奶奶也躲过一劫。

过后奶奶也想不通,那块玉原本一直都自己随身带着的,最后等他们走之后,奶奶竟然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它。每每说到这事儿的时候,奶奶就说这块玉有灵性,不是一般的玉。

奶奶的男人失踪之后,奶奶便被赶进了镇上一所破旧的祠堂里住,在那里生了她第一个孩子,可是因为当时她成分不好,无依无靠的,缺食少衣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后来的时候,才跟了我爷爷。他们两个人在这祠堂里头也住上了好几阵子,我爸就在里面出生了,在这个破旧的祠堂里头也发生了一些诡异事儿,此处就先按下不表。

这块玉后来就一直被我奶奶珍藏着,直到我上外头念书去了,她才把这块玉交给了我,说是作护身符之用。

查明突然这样关心我的玉,我心里头自是咯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摘了吧!黄妈不喜欢人家戴玉。”查明说道。

“黄妈?”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

这块玉自从我奶奶给我之后,我就一直没有离过身,算到现在也戴了将近三年了。尽管对于查明这个要求,我很是排斥,但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黄妈为什么不喜欢玉?查明为什么又那么在意黄妈的喜好?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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