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因姻管他林品怎么想，只要自己的人不吃亏就好了。她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同情泛滥的好人。如果必要，她甚至能做到六亲不认。
“七王爷可还有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窦因姻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了语气，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是逗逼。
姬夏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是前头那句话，还是同意后头那句话啊？窦因姻觉得自己又懵逼了。
看样子这位王爷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那自己也就不要装逼了。拍了拍景格的背，“你先回去，照顾司四小姐。并告诉青光不要担心我，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府。”
景格愣了愣，“我想保护你。”
“保护我？你先能保护你自己再说吧。”窦因姻毫不客气的打击他。然后将他推了出去。
景格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窦因姻，窦因姻已经不去看他了。反而很专心的看着七王爷的背影。这个时候她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才是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候的样子。于是他不在多留。
保护自己么？
景格看了一眼林品，清澈的目光十分坚定。
下次不会让你在抓住的。
林品跟着景格离开，他当然一开始就发现景格在房顶上偷听，不过想着自己主子应该还没有玩够，才没有将这小子抓进去罢了。可是这小子越来越过分，竟然想要动手，他不得已才抓了他丢进去。
等两人都离开，窦因姻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口，“王爷想问什么？”
“唔，没什么。”
“既然王爷没有想问的，那我就走了。”
“你踏出房门试试。”
“威胁我？嗤。”
“三小姐想多了，本王不过一个失势的王爷，怎么能威胁到名声正火的清安郡主？”
“失势的王爷？怕是不见得，王爷一身打扮，可不像吃了败仗之后一蹶不振的模样。”
“哦，不像吗？那怎样才算是？”
窦因姻嗤笑一声，潋滟的眸子里透露出一股野狼般的狠劲。“王爷想知道？那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姬夏又不是傻子，窦因姻那副模样分明在说，我可以帮你伤得更重，甚至是全身瘫痪了。到时候你就不用装失意了。
“郡主真是活泼啊。”
“是吗，多谢王爷夸奖。”
“传闻郡主敢作敢当，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本王先前是不信的，看到现在的郡主，倒是有几分信了。”
“与我何干？”你爱信不信。
“郡主与本王，当真是很重的防备心理啊。与今日午时可不太一样。”
“王爷足智多谋，外人眼里的王爷是一个被打击得再也站不起的自卑者，可如今看来，不过是王爷的一个局罢了，小女子多些防备难道不应该？何况王爷一开始就认出我来，却并不拆穿我，而是戏弄小女子。王爷想让小女子对王爷放下戒备心？小女子只能送王爷两个字，呵呵。”
“是吗。”姬夏转动轮椅，背对着窦因姻。看着桌面上的烛光，“原来是郡主不相信本王真的一蹶不振啊。那伊郡主看来，本王该如何呢？”
这一句话倒是问住了窦因姻。姬夏这一句话说的很平淡，不对，从一开始，姬夏就很平淡，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仿佛，仿佛是已经死去一样，没有什么能在挑动他的情绪。
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毁了双腿，毁了容，虽然这些年养回来了一些，但那薄薄的一道白痕依旧会让人想起那年的惨败以及那一年死亡的将士。这对于一个骄傲的将领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抬得太高，摔的才越狠。那些骂名，都要他一个人来承担。如果，如果不是心理够强大，真的，会走不出来吧。
难道是她才错了，这位王爷真的已经，不问世事了？
“我又没有瘸过腿，毁过容，也没有失败过，如何知道？”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窦因姻死死看着姬夏的背影。
那清瘦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垮塌下来。姬夏转过来，对着窦因姻笑道，“郡主还真是，说到点子上来了。”
那道笑意很浅，也很绅士，完美得似乎找不到一丝缺漏。但他的脸太僵了，因为微笑而闭上的眼不住的颤抖，那纤长的睫毛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蝴蝶飞出去一样。
这不是窦云拦给窦因姻讲了那么多年的战神姬夏。
他是狂妄的，邪魅的，听说当年他在街头随便一个大笑，都会有前赴后继的女人涌上前去给他献花送酒。听说当年凡是说过他一句坏话的人，都被他手下的铁蹄狠狠践踏过。那才是年少轻狂。
真的是因为一次失败，让那个锋利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的男人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么？
“我累了，郡主请回吧。王府破败，招待不周，还请郡主多多担待。”姬夏说完，自己推着自己的轮椅，从她身边划过，出了门。
哎呀，好像真的做的很过分啊。
摇了摇头，窦因姻嘴角挂上一抹冷笑，骗谁呢？谁管你是不是真的失意了，反正今晚过后，各不相干。
窦因姻回到客房，那边云儿已经给司四小姐喂了药，司四小姐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还在睡而已。一见到窦因姻回来，云儿和嬷嬷就直接给跪了。“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起来吧，好好照顾你们小姐，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在喂一次汤药。”饮食方面她没说，没有必要。说了她们也做不到。反而糟心的很。
一夜无话，但是窦因姻却睡得很不安稳。她找了一间青光给她收拾妥当的耳房休息，青光在耳房外头站岗，而景格则是不见了踪影。青光说他回来了一次，不过没呆多久就离开了。窦因姻觉得头疼，这样别扭的孩子真是不好打理。
一晚上都是梦，翻来覆去的梦。不停的惊醒，不停地睡着。天大亮是才晓得自己做了一个晚上的梦中梦。
可莫名的，看着青天白日下得日光，她惊出了一声冷汗。
每一次她惊醒后，都是自己睡觉前的模样。她每一次都出去了一趟，但是很快回来，然后继续睡。那种真实的感觉不像是做梦，可是却和现在醒过来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眉头皱的紧紧的，如果真是一般的情况她倒是不会在意。可是，她记得，那些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梦中梦里，她好像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浑身包裹在一件漆黑的长袍之中，看不清模样，也看不清身材，甚至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
她只能听到他身上传来很清脆的铃响。
铃铃，铃铃。
仿佛是在招魂一样。
